第13章 第13章
第13章
练舞室里，每个人都挥汗如雨，空调冷风都吹不散大家练舞的热情。
在这处集训营，要说压力，大家都有，但压力最大的绝对是皓新的人。
fires这个组合，最多只会有七个人，但来参加集训的却有十五个之多，他们将竞争上岗，在参赛之前，就要开始争夺这七个位置，一个月，就要决出胜负，剩下的一个月练习初舞台曲目。能来集训的本来就是佼佼者，大家都铆足了劲，却也很难有绝对优势，竞争可谓惨烈。
谢亦辰来的那天，他们也不过才到第二天，战火还没完全燃起。那天跳完《小鸡小鸡》，琳达老师就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他们学去年《青春少年》的主题曲舞，并且要求他们两天时间就要能完整跳下来。
杭灿本来跳到七点多就回宿舍了，结果到宿舍一看，一个人也没有，去了练习室，大爷的，果然都在内卷。
后来杭灿就没能在十一点前回过宿舍。
谢亦辰已经明确能参赛了，在来的第一天竟然也跟他们卷到半夜，后来每次杭灿撑不住，只要看到谢亦辰的背影，就逼着自己必须撑住。
杭灿看着镜子里跳得停不下来的谢亦辰，先力竭了，哀嚎一声：“咱们坐一会儿吧，就坐一会儿，一会会儿，五分钟，两分钟。”
谢亦辰终于停了，将大长腿搭在杆上，慢慢压腿，又拿出手机，看到微信上依然只有柏燃的那条【看情况吧】。
柏燃就要进组了，谢亦辰昨晚发消息撒娇问他，会不会来看他。接下来他出不去，柏燃也很难回来。在一个城市，谢亦辰还觉得有点安慰，等柏燃离开，就让他又有了那四年想见却不能见的恐慌。
可柏燃坚持不来的话，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这让谢亦辰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但比四年的无望又好一些，至少他有了努力的方向。谢亦辰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谢亦辰压腿的时候冷着一张俊脸，但杭灿观察谢亦辰一周多了，他可记得谢亦辰刚来时压腿下腰劈叉脸上那疼得扭曲的模样。
不过他还是服谢亦辰的，那些同样没基础的，都叫得跟杀猪一样，就谢亦辰一声不吭。
而且谢亦辰还有个必杀技，就是记性很好。这一点在前两天的主题曲表演上就完美体现出来了，他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下动作，自己跳起来细节未必有多标准，但大的动作一个不落。杭灿帮谢亦辰把细节抠好后，最后竟让他进了跳得最好的那一梯队，让琳达老师赞不绝口。
杭灿别提有多羡慕了，他能看一两遍就把一个完全陌生的舞蹈抠下来，那是因为多年的练习，而谢亦辰毫无基础，这难道就是学霸的学习天赋吗？
杭灿没忍住问他：“宴会那天你为什么就给我当根柱子，就不能和我一起好好跳吗？”
谢亦辰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你想让我抢你风头？”
杭灿想说风头是那么好抢的吗，但又一想，这人是谢亦辰，那认真起来说不定真把他风头抢了。
杭灿不免感动：“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谢亦辰嘴角一抽，看了眼时间：“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杭灿痛苦地爬起来。
、
柏燃就在练舞室门口站了一会儿。
谢亦辰每天晚上都会和他发消息、打电话，但从来没有视频过，有一次柏燃问他晚上都做什么，他说在舞蹈室，柏燃就说开视频看一眼，谢亦辰却不肯，说人太多了不方便。
柏燃还没有亲眼看过谢亦辰跳舞，竟然还算有模有样。他身边那个男生明显是专业的，但谢亦辰和他的差距，从他一个非专业人士的角度来看，差别也没有那天跳《小鸡小鸡》那么大了。
琳达背着手站在他旁边，顺着他目光看到谢亦辰，笑道：“他很努力，也很有天赋。”
看来谢亦辰应该是万华最看重的练习生了，柏燃上次亲自送来，这才多久就又来了。要不是柏燃的眼神只是带着些许欣慰，琳达都要忍不住多想了。
她问：“要不要把人叫出来？”
柏燃摇了下头，只是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转身：“走吧。”
、
谢亦辰吃饭的时候收到柏燃发来的一张照片。
【看到了，跳得不错。】
他看清那是自己和杭灿在练舞室的背影，就是今天的，差点跳起来，但转眼想到那应该是上午，他现在追出去也找不到人。
谢亦辰有些沮丧：【你上午来过了？】
柏燃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杭灿坐在他对面，先是见谢亦辰一惊一乍的，后又见谢亦辰接了电话，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你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也不见我？”
柏燃笑了声：“怎么没见你？”
谢亦辰冷哼道：“那不算。”
柏燃安抚他：“跳得不错，进步很大。”
谢亦辰：“你就会这两句吗，你以为这样我就满意了吗？”
“那你不满意我好像也没有办法，”柏燃笑着吃面前机场提供的意面，说，“我已经在机场了，马上上飞机。”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
而坐在柏燃对面的杭灿瞪大了眼睛，因为他震惊地发现，他辰哥低着头，竟然好像哭了！
“算了。”谢亦辰无奈道，“就让我一直想你吧。”
柏燃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微微一怔。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谢亦辰每次黏黏糊糊在电话微信里说想他，可能是真的想他。
“我……”他马上要登机，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一路平安。”
谢亦辰没有等柏燃想出点什么弥补措施来就把电话挂了。
柏燃无奈，想了想，喊来刘小晨嘱咐了两句。
等他把面吃完，准备登机，这时却听微信又响起来。
【[图片]】
柏燃看缩略图像上午自己拍下的那张照片，点进去一看，却发现照片上只剩下谢亦辰一个人，连镜子里露出的杭灿手臂都被裁掉了。
【你拍他干什么！下次记得拍我就够了，知道吗。】
【[咬你gif]】
最后是张小狗龇着奶牙咬空气的动图。
柏燃仿佛看到了谢亦辰本人，弯了弯嘴角。
、
下午，音乐课上，集训营的教导老师带着保安突然拎着好几大袋东西进来。
“老师打扰一下，请问谁是谢亦辰？”
谢亦辰皱眉站了起来。
“你家长为你点了kfc全家桶和奶茶，你过来收一下。”
谢亦辰：“……”
东西多到教室前面都快堆满了，显然看似是给谢亦辰一个人点的，其实是让他和大家一起分享的。但音乐老师闻到味道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教导老师也一脸严肃，说：“等下课了你再吃吧。”
谢亦辰点点头，又坐回去。
杭灿在一旁小声问：“谁给你点的啊，是中午和你打电话那个吗？”
他知道谢亦辰每天晚上都要联系一个人，撒娇卖乖，看得杭灿一愣一愣，彻底颠覆了对谢亦辰的认知。但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家长，不过是家长好像也说得通。
接下来的课谢亦辰一边听着，一边有些走神，心里五味交杂。柏燃哄他了，但用的还是他九岁时的手段。
他记得那次生气好像是因为柏燃的母亲，他在门外听到柏燃和他母亲吵架，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吵架，两个人都没有大声。
他母亲姜璐只是抓着柏燃的手，问他能不能原谅妈妈，她不是故意在他高三关键时期结婚的，她只是需要重新建立一个家庭，走出过去的阴影。她想把柏杨带回去，但柏杨当然不肯和她走。谢亦辰还记得柏燃说的话。
“你不需要恳求我的原谅，你做的任何决定都没有影响我的人生，我人生的路是靠我自己走的，就像我爸说的，每个人都应该自己为自己负责，不是吗？”
“至于柏杨，她是怎么自己跑出来的，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如果你能解决那件事，我会问她愿不愿意和你回去的。”
姜璐说她会协调的，不会让余皓再欺负柏杨，柏燃便说，那就等你协调好了再来。
姜璐只好失魂落魄地走了。
谢亦辰听得似懂非懂，只明白了一件事。他跑进去问柏燃：“你妈妈是不是抛弃你和别人的爸爸结婚了？”
柏燃心情不是很好，看着他天真可爱的样子还是温柔地笑了笑，掐了下他的脸：“你在为我生气吗？”
谢亦辰：“如果我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理她了，你对她还那么好，还给她倒水。”
柏燃：“你不懂。”
“谁说我不懂。”
但柏燃笑着，即使什么也没说，谢亦辰还是感觉到自己被藐视了。
他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他想起自己没有爸爸了，而柏燃既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比他还惨，他只有心疼，气是气不起来的。
他跟柏燃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哥哥。”
柏燃明显没有当回事。
这件事过去不过一天，谢亦辰又在楼下见到了姜璐，他那天的火气尽数都被勾了起来，扑过去用力推了她一把。
“你来干什么？”
“你是谁啊？”姜璐吓了一跳，一脚踩空台阶，把脚崴了，又疼又莫名其妙。
谢亦辰怒吼：“你管我是谁！你不配给哥哥当妈妈！”
柏燃在楼上听到动静，站在窗边喝止了谢亦辰，下来匆忙背着姜璐去了诊所。
好在没什么大碍，但是柏燃那天对谢亦辰发了火：“你推她干什么？”
谢亦辰：“我是为了你才推她的。”
柏燃心烦意乱：“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是小孩子，回去好好学习，好吗？”
谢亦辰对上柏燃冷漠的目光，觉得自己一片好心都被辜负了，扭头哭着跑了。
但他真的对柏燃气不起来，回去后反思了一下自己，姜璐毕竟是生养柏燃的母亲，如果他的母亲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也是很难狠下心来的，所以柏燃对姜璐心软，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亦辰取了自己最爱的足球、雪糕、棒棒糖，在楼下等到了送完姜璐回来的柏燃。
看到男生一脸疲惫还强撑着对他露出微笑的样子，谢亦辰又心疼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有些别扭，就恶声恶气地道：“别笑了。”
柏燃果然不笑了，坐到他身边。
谢亦辰把棒棒糖和快化了一半的雪糕塞给他：“给你吃，很甜的。”
又取过球，站在他面前。
“老师教了我们颠球，我是练得最好的那个。”
谢亦辰的动作很轻松，黑色的软软的头发在夕阳下跳跃着，白皙的脸被镀上了浅金色，散发着柔和的光，是天底下脾气最不好却又最会温暖人心的天使。
“你代我跟她道歉吧，看脚花了多少钱，我会找我妈要，赔给她，推她是我做的不对。你不要不高兴了。”
“但是，”谢亦辰不等柏燃说什么，看着他，本来严肃的小脸几秒就又垮了下去，脸上的委屈藏也藏不住，哽咽着说，“你也要和我道歉，你怎么可以凶我，我都不舍得和你生气。”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柏燃那一刻说不出的触动，怔怔望着他。
谢亦辰等了一会儿，没想到他一个字不表态，想生气又不知道怎么和他发火，郁愤憋在胸口，最后喷薄而出，却只化作三个字：“臭叔叔！”
柏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嘲笑了，谢亦辰要被他气得抓狂，眼泪汹涌而出，呜呜哭着就要回家。
柏燃强忍住笑，拉住他，把他抱进了怀里，柔声说：“对不起。”
谢亦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太过分了，呜呜。”
柏燃：“嗯嗯，叔叔太过分了，你再叫几声叔叔，不气了。”
谢亦辰：“……”
后来人来人往，是人都要看一眼谢亦辰，还是他自己不好意思，才慢慢止住眼泪。
柏燃意识到自己伤了一个可爱小学生的自尊心，也没有再笑，认认真真和谢亦辰道歉，又问他：“你要怎么才能原谅哥哥？”
谢亦辰脸上还挂着金豆豆，有些别别扭扭，搂住他脖颈：“那你要请我吃肯德基和奶茶。”
又说：“算了，肯德基好贵的，我们就喝一杯珍珠奶茶吧。”
但那天柏燃还是带他去吃了肯德基和奶茶，满足了他所有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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