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欧阳

九殇并没有立即动身赶回神都，而是选择在临雍逗留几日，处理欧阳澋留下的烂摊子以及暗中扣押下的粮草军资“草包”欧阳鸿嘉。

        临雍欧阳府，

        朱红色的正门用金箔镶嵌在门柱之上，来往进出所踩踏的是用白玉所制成的台阶，有众多侍从等候，九殇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下进府休息，制幻境处置欧阳澋耗费太多神力，以神魂入幻境折损消耗太过，需得灵气充沛的地界运功调息，欧阳府依傍昆仑山，借山泉汇聚府中为水源，九殇可在此地餐霞饮露，吸食灵气，好生休养一番。

        入府之后，彩色的琉璃瓦在雪山积雪的照射下折射耀眼的光华，亭台楼阁，绿柳折枝，小桥流水，错落有致，虽环境不许，但的确却无四时之分。朦胧的雾霭轻抚着来人的脸颊，十分惬意舒适。进入前厅，府中掌事携一众仆婢向前恭迎，慕容幽然身着银白战甲，腰间佩着长剑，伸手拦住他们，阻在九殇与他们两者之间。掌事见状立马转头哄散他身后仆婢，示意后退。复又低头俯首行礼，赔笑道:“少帅无需忧心，这欧阳府中除在下之外的所有人，皆不能言语，不会武功。”慕容幽然与九殇皆是一惊，九殇撑着虚弱无力的身体，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惨淡的笑意，说到:“是吗，那便有劳管事吩咐下去，给本座与慕容少帅找处地方休息。”掌事领命下去，厅内只剩九殇与慕容幽然。

        “师兄，你说有多少灵力弱小的神被律例等级折磨？”九殇还未从刚才缓过来，她深知此路艰难，但绝然不会就此结束。于百姓，其所受苦难九殇之苦不及毫分，九殇深谙此理。

        “可惜官仓无限粟，伯夷饿死黄口肥。欧阳府富丽堂皇，风光无两，今日情景怕是早已传遍神都，那些老臣个个盼入主此府。”慕容幽然适时提醒九殇，欧阳虽倒，却怕神都又有千千万万个欧阳出现。

        “我谁也不给，自个儿留着。但若是师兄同我要，我定然满心欢愉的给，”九殇打趣他，见他面色凝重的冷脸转瞬怒气尽消，涨红了脸急着解释，憋了半天才故作生气地说:“神尊你不要同臣玩笑”，九殇笑意愈浓:“师兄，你脸红的模样活脱脱像个羞答答的白面书生，怎么统领欧阳澋留下的百万将士。”

        “神尊……”未等推辞，九殇抢先开口:“不准拒绝，此乃法旨。”说完就唤进仆侍扶她入后殿疗养。慕容幽然虽为少帅，心却不在此处，为医者书生都可以，十分古怪的“懦弱”性子，因此一度招来其父慕容泊的教训，慕容泊是个十足的严父，心思澄明，喜怒形于色，故而是九殇父辈之中唯一安然无恙之人，是幸而存活至今的人。可最终还是选择军旅，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年纪轻轻统辖一军。故而，有人曾说过慕容家荒唐又糊涂，老的小的都是神族有名的糊涂神。

        欧阳府冷暖阁中，

        九殇在屏风后面的药桶中沐浴，未等静神半刻便收到上官墨晔的传信，问她是否安好，以及南宫碧璃私下劫走了欧阳鸿嘉还附赠半捧红壤，一整瓶丹药分隔开来……九殇扶额:就不能让她清净一会吗？所幸短暂的休息使她恢复了些精力，药浴泡不下去了，起身换了件干净的常服，施法收拾好一切，留书一封给慕容，之后不动声色地出了府。

        人族边境，

        熙熙攘攘，来往络绎不绝，携家带口有出境的，也有入境的。妖族动荡，无端挑事战乱不断；人族安乐与世无争，妖族百姓都渴望来此躲避灾祸，女人和幼女可以出境，男子不允许；神族远在九重天，施下不痛不痒的处罚，平民百姓受不到一点恩惠；魔族时不时明里暗里给点军资，添一把柴，妖族战乱久久不能平复。

        九殇寻了一处僻静地方，等待上官墨晔的到来。“神尊大人，你家的莫却姑娘此时此刻正在白鹭楼的地窖中审讯你那心机莫测的表弟，至今未动刑罚，看来是安然无恙。你们神族的人都这般巧言令色吗？”饶有兴致的看着炸毛的女子，他总能几句话惹她生气，也能一句话让她安静。许久未见她，瘦削的模样一点也不好。轻轻抚抚她的脑袋，温声说出那句日思夜想的话，“好久不见，小神尊。”

        “好久不见，魔尊大人。”暖阳下的两人显得格外柔和，没有往日的凌厉。上官墨晔自小生的好看，眉目清秀，文治武功皆是上等，声音也好听，以至于每每生气，听到他用温柔的声音哄她，给她解决周遭的烦心事，她也就没那么生气了。九殇深知这是为色所惑，但也“甘之如饴”。

        白鹭楼地窖，两道强光闪过，松下捆仙绳，将欧阳鸿嘉带走。南宫碧璃知道来人是谁，却仍不甘心追了上去。行至郊外，九殇依在路边行人乘凉的榕树旁，一脸无奈，倒是上官墨晔同欧阳鸿嘉相谈甚欢，九殇扶额，心中诽腹“这人和谁都好相处”。

        约摸黄昏后，南宫碧璃骑马才至。“是本座的错处，你失了法术，倒是苦了本座。”九殇虽言语戏谑，倒也是很自然的扶她下马，南宫欲上前动手，被九殇拦住:“你可是他亲嫂嫂，不急于一时，我还有事没弄清楚。”“我本就为复仇而活”南宫心中恨意难消，愤愤说到。“可欧阳澋已死，你可以为自己而活。”九殇双手握住她的肩头，一字一句耐心劝解，她不想再或多或少沾上亲人的血。南宫碧璃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忍，手上的剑重重摔在草坪上，左手指尖不自觉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欧阳鸿嘉在南宫碧璃走后，从上官墨晔身后走到九殇面前，恭敬施礼，“有劳尊上，”九殇打量眼前之人，谈吐不凡，没有传闻中的不堪，自幼时赴宴参加他的满月酒，她没有一点他的消息，以至今日。“你料到我们会去救你，”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九殇眯眼看他，双手负在身后，凝神聚气，她想试试他的术法，“神尊，我只想求一方安稳，没有想过与你作对，”欧阳鸿嘉坦言相告。

        “可本座觉得你在骗我，你该如何是好？”九殇话未说完，欧阳鸿嘉向前几步凑近九殇，在九殇耳边低语几句，九殇甩袖转身，放过了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后悔，“你走罢，人族京都周垣渡朱雀门往东三里有间书院，你去那自会有人收留你。”

        “多谢表姐。”九殇看着欧阳鸿嘉远离的背影，陷入沉思不知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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