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到底是何人

　　元月十二，天公作美，伴随着九声擂鼓震天，斗武会正式开始。

　　翠湖一般宽阔的斗武场上，四角各自矗立着一根灵璧石柱，指天而立，极目望不见顶，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以及玄武四头神兽的花纹，工艺甚是精湛，堪称巧夺天工之典范。

　　斗武场四周间隔一河之宽，搭建了一圈木板看台，而正东向看台上额外堆砌着九层玉石阶梯，于阶梯顶端修建了一座四方坐台，横列两排檀木茶桌，每桌右侧皆立着位年轻弟子，高擎绀青罗伞，供柳承泽、各门使者以及神秘贵客入座观战。

　　巳时将至，看台西侧，柳习风正携着殿内四徒，与柳习雨和阿婉一同挑了处树荫遮阳的围栏前站作一排。

　　柳无思远远瞧向贵客席，见柳承泽正躬身指引昨日所见的那位神秘前辈落在上座，登时张大了嘴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赶忙一手拉起柳无意的长袖，一手指向对面，开始不停地抖动。

　　“你这是怎么了？”

　　柳无意一头雾水，看着师弟莫名其妙地慌张起来，便顺着他的指向望去，随即耳边响起柳无思结结巴巴的声音：“师师师兄，坐掌门左侧的那位，那位白衣男子，便是我昨日所见的神秘前辈！”

　　“是他？”

　　柳无意忽地眯起双目，视线聚焦在那仙气缭绕的男子身上，盯了半晌才严肃道：“此人一看便知气度不凡，且竟要掌门亲自礼待，怕是位已经飞升的仙人罢！”

　　“仙人？”

　　一声惊呼，四周众人皆向柳无思投来惊诧的目光，只见柳习风凝眉微愠，斥责道：“莫要大惊小怪，斗武会百年一办，乃四大仙门最盛大的活动，有仙人观战又有何奇怪？”

　　“可弟子昨日无意间冲撞过这位仙人，听他言语间提到隐仙居门规，想来是位前辈，师父可知他的名号？”

　　门规？前辈？

　　听柳无思这样一说，柳习风轻“嘶”一声，陷入片刻沉思，脑中不断回想仙灵祖堂中供奉的那些前辈画像，而后再仔细比对看台之人的身形，竟开始微微摇头。

　　自言自语道：“不该啊，若是本门前辈，该是在仙灵祖堂中见过，莫非......是用了易身术？”

　　“易身术？”四个弟子异口同声问道。

　　“我看极有可能如此。”柳习雨颌首肯定，又继续道：“能要掌门躬身引座的前辈，多半就是已经飞升过的仙家。而众仙之中，有一人与斗武会最有渊源，只是他的外表有一尤其明显的特征，若以真身示人，恐会影响斗武会的正常比试。如此想来，使用易身术便是最妥帖的方法。”

　　年轻弟子们自然不知师叔口中的仙人是谁，便一齐投去求知的急切目光，只听柳习雨轻声一笑，解释道：“我方才所说的仙家，便是白玉仙君。”

　　“白玉仙君？”

　　这不解释还好，解释过后竟更让众人疑惑了。

　　因为天下人皆知，那白玉仙君自从被天帝点升五品之后，便掌管了所有破邪除魔之事，常常流转于凡界数十国家，除魔亲历亲为，极为忙碌，不曾停歇，怎会有此闲暇来观战斗武会呢？

　　“师叔，您这猜测可还有别的根据？那白玉仙君可是除了财神、文神以及天帝之外，最受百姓拥戴的仙神了，他整日忙碌除魔事宜，安定百姓，哪里会得这般清闲？”

　　柳习雨耸耸肩头，依然面带笑意：“这，我哪里会知仙君所想？只是仙君由于其妹青璃仙人之故，不幸受魔诅咒，需以银蝶面具掩面，因此最有使用易身术防止他人辨识身份的必要。”

　　“诅咒？什么诅咒？为何要用面具掩面？我看那些山外白玉观中的尊像可都是没有雕刻面具的。”

　　一时间，柳无意泛起了十足的好奇心，接连追问，使得柳习雨忽然语塞，不知该从何讲起。

　　只听“啪”得一声，一只力度稍重的拳头忽然落去柳无意头顶，当即痛得他轻叫起来，“师父，您打我作什么？”

　　“有这闲情不如回去多阅读书籍，我房中的那几本仙家册典都有清楚记载。眼下的重中之重可是这第一场比武，赶紧给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观战！”

　　说着，柳习风嗔瞥一眼这个不安分的徒弟，旋即扭头，注视起东侧看台。

　　柳无意挨了一拳后老实了许多，只闷声抱头，随之转过身子，开始倾听掌门宣词：

　　“今四仙门齐聚隐仙居，共办斗武盛会，旨在相互切磋，共同致胜。厚积方能薄发，本座殷盼各门弟子能够全心全力，公平竞技......本次斗武会规则如下：四十八名参赛弟子，抽签决定首战对手，每场比试限时一炷香，每日进行四场，胜则进入第二轮比试，负则直接退出。第二、第三轮比试同上。每轮比试间隔两日，待进入第四轮比试后，将采用积分制，胜计一分，负则不计分。另，四门主事每场比武各有一分，非本门弟子上场时，可选择将此一分加去胜负任意一方。最终根据分数排列，决定三甲名次。”

　　柳承泽衣诀飘扬，神色肃穆，其浑厚之声将将落下，看台一周便响起了一阵欢呼。

　　“按照此番规则，每人最多会进行五场比试，前几轮还需稍藏锋芒才行。无轩，尤其是你，现下不仅是昆仑山，其余仙门的几十双眼睛都在紧盯着你，万万不可过早暴露实力。为师与掌门，可都对你期待颇深啊。”

　　此刻，柳习风目光深邃，正直直盯着斗武场正中央，语气之中虽充满期待，却又夹杂了几分担忧。

　　“弟子明白，师父不必担忧，弟子定会为隐仙居争回颜面！”

　　无轩的话音刚落，场上便持续响起了激昂的鼓声，“咚咚”之响震天破云，引得众人立刻激奋起来。

　　只见看台上身着藤紫礼服的斗武判官肃然扬首，徐徐开嗓道：“第一场，昆仑山宋安丰对战沧澜阁虎棰，请二位速速移至斗武场，待鼓声停后，开始点香。”

　　忽地一瞬，在众多热切期盼的目光凝视下，一阵由嫩绿新叶卷成的旋风包裹着一道雪白的身影，翩翩落在了斗武场中央。

　　他手持一把看似普通的折扇，轻轻扇动，鬓角乌丝便随之向两侧飞扬，颇具儒雅之风。

　　“这就是那宋安丰？看似瘦弱，但好像内力深厚啊。”

　　见此情景，观战之人纷纷议论不停，原本在柳无思那里押过注的弟子们更是把心提上了嗓子眼，开始翘首等待虎棰上场。

　　须臾之后，不知从何处陡然闪过一道橙光，迅如闪电，众人便瞧见虎棰的巨大兽躯轰然跳在了宋安丰对面，紧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虎啸，气势之热烈，直叫人身抖心颤。

　　双方入场之后，鼓声渐息，随着一炷檀香散发出清幽的香气，第一场比试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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