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巴罗往事

这下轮到罗伊纳她沉默了。她抬起头，看过去，眼神是难言的悲伤，“那么，你说吧。”

        “老师的妻子名叫伊茉尔（eimear），她是爱尔兰声望颇盛的德鲁伊特教大祭司克丽奥娜（cliodna）的女儿。

        “德鲁伊教的巫术和我们所学习的魔法大相径庭，他们的祭司也大多行事乖张，并不乐意踏出爱尔兰。我远远地看到过一次伊茉尔，她是典型的爱尔兰人长相，短圆的脸，橘红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她和您完全不像。

        “19世纪有个出自拉文克劳学院的药剂师，拉弗恩·德·蒙莫朗西，她发明了一种魔药而盛名至今。蒙莫朗西，她是爱尔兰德鲁伊教的后人。她曾说，自己的创造灵感来源于祖先的手札。”

        说到这里，罗伊纳怎会不明白。

        德鲁伊教信奉自然，对草药的认知超出寻常，对魔药的调配有着惊人的天赋。克丽奥娜还发现了多种魔药原料的作用，譬如每个一年级学生要学习制作的寻常药剂都要添加的一味草药，月露花的特性。

        罗伊纳听说过克丽奥娜，并十分推崇德鲁伊教尊重自然探究魔法的方式。她甚至去信一封，邀请她来霍格沃茨教学。罗伊纳直到刚刚听到这个名字，才想起来她一直没有得到克丽奥娜的回信。

        “一直到死亡，老师都和伊茉尔处于分居状态。伊茉尔住在沼泽里最大棵橡树的底下，老师住在沼泽最深处。”巴罗说。

        罗伊纳将手捂住脸，发出闷闷的声音，“我——多么羞愧！”

        “关于老师的婚姻，就是这些。

        “老师从爱尔兰回霍格沃茨参加完您的葬礼后，就没有再常住学校。格兰芬多先生以为，是爱人死在霍格沃茨太触目伤怀，老师才不想回霍格沃茨。在三年后，他认为老师应该能整理好情绪，和我一起去了爱尔兰找他。我不知道老师他们谈了些什么，老师的状态很糟糕，从返程时格兰芬多先生的心情来看，老师至少没有拒绝。又过了几个月，老师主动回到霍格沃茨。当时我并不在学校。我只知道，他们争吵了。然后，老师便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事后，我问了赫奇帕奇女士，她告诉我，老师答应回来继续教学，但是霍格沃茨不能再收非自由身的孩子进学校学习——自由身，除非领主制度被废除，领土下辖的奴隶们自己属于自己，这意思就是他拒绝再有农奴身份的孩子进来学习。格兰芬多先生当然拒绝了，赫奇帕奇女士也很反对。这没有后世谣传的四巨头决裂那样激烈，他们，包括我，都没想到老师那次离开霍格沃茨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他看上去太平静了。

        “哪怕他的女儿艾琳·斯莱特林长到该上学的年纪，他没有让伊茉尔在家教导艾琳，而选择把艾琳送来霍格沃茨求学，却依旧没有踏上霍格沃茨的土地一步。

        “老师从来都不是刻薄不讲理的人。我一边在欧罗巴大陆寻找海莲娜，一边想寻找老师态度翻转的原因。皇天不负有心人。

        “当时，巫师和妖精的矛盾日益激化，好几个妖精部落一反常态联合起来，开始变本加厉地袭击巫师，它们以击杀巫师为乐，并会抢走巫师身上的炼金器物和黄金。妖精阵营里有一个巫师声名鹊起，他宛如军师为妖精提供有计划的战术指导，但没有巫师知道他是谁。有一天，我途经酒馆落脚休息，出门时看见了汉吉斯披着黑斗篷正和一个妖精交谈。妖精对他十分恭敬。

        “我认识那个妖精，它是试图挖掘您坟墓的袭击者之一。它和同伴试图掘开您的坟头时惊动了拉文克劳家族的家主，您的哥哥传讯给霍格沃茨，老师却来在前面。复原了您的墓地后，老师给您的墓地重新布置了防护咒，格兰芬多先生给那几个妖精下了距离禁制驱逐它们，从此它们无法靠近拉文克劳家的宅子和几里外的霍格沃茨。

        “汉吉斯先行离开，而我突袭击晕了那个妖精。我拷问了它。汉吉斯果然是那个帮助妖精的巫师，而他小时候的故意为之直接促成了……海莲娜的出生，我将妖精杀死后，加入了阻击妖精的队伍。最后的战场里，我抢先一步带走了汉吉斯，他意外地爽快，甚至是挑衅地讲明他对您的怨恨，然后我教训了汉吉斯，但并未杀死他。虽然我下了狠手，但他的命格外大——甚至创建了霍格莫德……

        “妖精战败，我挑了几个妖精，强迫它们签订奴隶契约，驱使它们踏遍欧洲为我寻找海莲娜的踪迹。于是我找到了海莲娜。”

        罗伊纳能从巴罗的叙述中依稀窥探当年巴罗的崩溃。她也能理解萨拉查对汉吉斯的放过，因为若是她知道了全过程，她也不会对汉吉斯报复。

        “其实，在成为幽灵之后，我又回去过阿尔巴尼亚。这件事我一直没跟海莲娜说起过，那个男人没有死去，当时他似乎只是失血休克。村子里的人把他带到镇子上看医生。医生用蹩脚的医术阴差阳错地吊着他的命，医生大胆地为他输血。为了给我和海莲娜收殓尸体，老师难得与格兰芬多先生碰头，他们研究了挺久，半夜避开麻瓜给他灌了草药，药魔并施，他运气不错昏迷了半个月最终活了下来。那个男人醒来后忘记了一切，只不过变得孱弱再也不能打猎了，他娶了医生的女儿，学习医学继承医生的衣钵，从那后一直住在了城镇。”巴罗道。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对海莲娜来说，她的格雷和她死在了一起，全心全意爱着她。对那个麻瓜来说，捡回一命，重新开始的生活美满顺利。那么，你呢？”

        巴罗看着地面，将近一千年，他无法看到自己的脚踏实地落在地上，他作为一个幽灵飘荡在霍格沃茨，看着霍格沃茨一次次发生变化，孩子们从一年级到毕业，校长从初领任命到卸任，他和海莲娜便作为旁观者一直看着。

        幽灵会因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执念弥留人间，巴罗不知道别人，他则是因为不甘心。他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在路边捡到的孩子，四个创始人都对他很好，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巴罗原本以为老师和他爱的拉文克劳女士结婚，他会很乐意照顾孩子，他想当一个好哥哥。巴罗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会离开他爱的霍格沃茨，所以他选择一直待在霍格沃茨，看到他无法再存在为止。

        “我觉得您不需要向我道歉，我能在霍格沃茨生活，是我的荣幸。能被你们照顾成长，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我发自内心地感激与快乐。”巴罗悠悠地远离地面转了个圈，他轻松地对罗伊纳笑了笑。

        罗伊纳看着他，开口问，“你爱过海莲娜吗？”

        出乎她意料，巴罗迅速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年，但是我不知道。陪伴她似乎成了我的习惯，和她结婚也像我的人生中按部就班的一环，我有些想当然，没想过她愿不愿意。或许我爱她，但并不是她期待的爱。”

        罗伊纳听到巴罗一语双关的回答，短暂地沉默了。她站起来，有了阶梯的垫高，她平视巴罗，“多谢你，我一直不敢面对，现在清楚了，解决了一大心结。”她解除了通往洗衣房道路的禁制，也撤去对洗衣房的静音咒。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生活气，他们能听到隔着那道薄薄的门，用魔法洗着衣服的家养小精灵们的闲聊，它们用古怪的声音说着琐事。

        巴罗对罗伊纳行了一个中世纪的礼，罗伊纳转身上楼。

        “嘿，伙计！你在这干嘛。”差点没头的尼克正散着步在城堡里飘荡，正好遇到目光幽深望着塔楼楼梯的巴罗。尼古拉斯爵士好奇地望了望楼梯，咻地飞进塔楼顺着楼梯飞上飞下，“怎么，我没看见灰夫人啊！”

        “不是她。”巴罗无奈地说。

        “哦哦哦……不提她了，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两位幽灵远去。

        罗伊纳已经忘记是谁捡回来的汉吉斯，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她最先返回霍格沃茨，刚安顿好新生老生。他们正好遇到了，一大堆孩子就汇集在一起，都进了霍格沃茨。汉吉斯只是其中农奴的孩子之一，他一年级选择跟随拉文克劳，自从来了霍格沃茨，他就说自己再也不想回家去——这当然是不行，有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说不想回家就不回，那他们真成了拐走孩子的盗贼了。一学年过后，汉吉斯的留校申请遭到罗伊纳的拒绝，临近放假前，他扯了扯罗伊纳的衣角，问她有没有见过黑黑的会带去寒冷的影子。饶是见多识广的创始人们，在那时候也没接触过摄魂怪（直至现在罗伊纳都不确定那是否确实是摄魂怪），但她最擅长根据假设情景解决问题。可是刚进入霍格沃茨的学生一年级学不了什么，他们还在接触语言普及和基础知识的扫盲。罗伊纳苦恼了片刻，放弃了有关魔咒的详细解释，手把手地教了好几天，终于教会了他使出最基本的光屏障。

        汉吉斯第二年入学时，他们四个已经做好具备部分意志和要求的分院帽，他们将已经读了两年书和刚入学的孩子们进行了分院，从此四学院的孩子们吃出住行都和各自学院的同学一起。

        罗伊纳和汉吉斯的交际仅限于那次教授守护神咒，后来汉吉斯被分到赫奇帕奇学院，他也不再找罗伊纳问任何学习的问题。只是后来有一次，她家帮厨的农妇落单从霍格沃茨走回拉文克劳家，被妖精突然袭击身亡，汉吉斯突然找到罗伊纳，无头无尾地问，“拉文克劳教授，你后悔吗？”霍格沃茨就此戒严，她也再不找家里的人调人帮忙，全校的学生的吃食和卫生就落在了他们教师身上，每个人都筋疲力竭，不得不让高年级的孩子们帮着照顾低年级孩子，戈德里克从家里找了几个掌握基本魔法的侍从才帮他们解放了一些任务。直到妖精猖獗地派出小队袭击戈德里克要偷回宝剑，戈德里克力挫那个妖精王，与战败者签订了极其严苛的契约魔法，它们是城堡第一批家养小精灵。城堡里的□□才终于解放了所有家务。

        只是那个时候她不在霍格沃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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