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溪女孩
这怪有意思的女孩，她的名字「布鲁克(brooke)」的涵义是小溪。而她确实有双小溪般澄澈灵动的翠绿大眼，以及清亮如溪水的嗓音。
年纪看样子不超过18岁的布鲁克．米尔，个头不高，留着金亮的精灵短发，皮肤如蔷薇花苞般粉嫩，配上娇俏的鼻子、小巧的蜜桃色唇瓣，让她看起来颇像迪斯尼动画里的兔子。
与娇柔外表不同的是，布鲁克的性格颇爽朗大方，老是不计形象的搞笑、讲段子；店内有重物要搬时，与不少撒娇求男生帮忙的女同事不同，她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将它搬起来，完事后还不忘自夸「我好壮」。
作为外场服务员的她，经常热情的招呼客人，并轻易和他们聊起来，尤其衣着或行为举止奇怪的客人，总在第一时间内吸引她的注意。
做服务业的，不免把自己所见的顾客品头论足一番，但布鲁克谈论客人的画风总是特别清奇：
「记得那个浑身绿色衣服的人吗？好可爱，像青蛙一样！改天我也要这么穿！」
「你们都看到那个套着纸袋来餐厅的客人对不对？他说他是艺术家，之所以套纸袋是因为他在做行为艺术！早知道我就跟他要张合照了！」
身为新来的员工，布鲁克同样逃不过被老板刁难的命运。
意外的是，被狗血淋头的她，不仅没有泪眼汪汪，还开心地说「好凶喔」、「黑手党风格」、「这位先生可以演哥斯拉，而且不用化妆」之类的话。
如此直爽、脑回路又不同于普通人的女孩，不免的遭到一小群同事说坏话。
然而布鲁克丝毫不畏他们的闲言闲语，甚至能摇大摆的靠近他们：「你们在说啥？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说我喔！」
「没、没有啊！我们说的是别人。」闲话者一号马上否认。
「对呀，你到底是哪只耳朵听到我们在说你了？」闲话者二号附和。
「什么嘛！」布鲁克说：「真无聊。」
总之，布鲁克．米尔的出现，仿佛阴雨绵绵的冬日中，偶然射下的一道晴光，初看之下有点刺眼，却能够替奥斯汀百无聊赖的餐厅打工生活，增添明艳的色调，并不时折射出令人惊喜的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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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斯汀迟滞不前的表演生涯中，他尤其需要那般耀眼的光芒。
他对经纪人查理的「抱歉，你没上」这句话再熟悉不过了，以致每回询问较重要角色的试镜结果，都做好听到这句的心理准备。
他的好伙伴瓦德也是如此，镇日寻找着开启演艺生涯的钥匙，却只换来失望，反而本应是副业的水电和搬运工作，给了他生活的希望。
「我有时候想，干脆以后都帮人修水电，还比较赚钱。你肯定也想过干脆在餐厅工作算了吧？」瓦德说。
「老实说，没有。」奥斯汀回应。
在他看来，忙转餐厅尽管能提供稳定的收入来源，但他清楚自己即使努力工作十余年，充其量也只是个熟练的男侍；反观忙转片场，即使现下老是让他有一餐没一顿，然而只要持续投注心血，并静待时机来临，他未来的影响力将不可限量。
「什么？我以为你是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满足的人。」瓦德讶异的说。
「没有啊！其实我挺有野心的。」奥斯汀说。
的确，打从诞生在这个世界，他就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对他而言，平凡的幸福已不再适合他，否则他早该选择待在英国读名校、找个薪水优渥的工作，而非刻苦的在这儿学习和打拼。
与此同时，奥斯汀积极寻找着经理人。他需要有人帮他设计、规划艺人的职业路径，并提供职业方面的咨询，也会资助他上一些当演员所必要的课程。
可是，这方面就无法从经纪人那里寻求多少协助了。
据他所知，经纪人和经理人呈现竞争关系，经纪人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多地为艺人达成取得工作的交易，每达成一个交易，可抽取艺人10的佣金；经理人则需要为经纪人给艺人提供的职业选择提供意见和建议。
尽管以上规则主要来自加州人才经纪法案和美国演员工会，但许多好莱坞的经纪、经理公司在美国其他地方设置分部，旗下的业务员有时也不免跨区活动，所以多少受到加州法案的影响。至于演员工会，活动范围就满布全美了。
总之，有了经理人，经纪人的工作比起先前绑手绑脚，所以经纪人查理不会乐意他多找个经理人的。那代表奧斯汀得自己找。
寻找经理人一事上，奥斯汀使用的照样是老方法：在多家经理人公司备案，等待谁主动联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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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餐厅，「橄榄花园」员工奥斯汀早已熟悉了服务员工作的所有事项──不，不是所有！在外场应付女顾客调戏的事情，他至今还没找到完美的应对法。
「请问你们要点什么？」奥斯汀问。
面前站着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高中少女，看上去像是他小时候看过美国校园片中，受众人称羡的女王蜂和跟班。
「点餐的事情先往后放。你，」领头那个女孩—姑且叫女王蜂，手指着奥斯汀：「出来跟我们合照一下。」
女王蜂面容姣好，留着一头亮丽却显然是染的亚麻色头发，眼影和口红都十分鲜艳，让她无论到哪里都能引人注目。
「对不起，这里是餐厅，」奥斯汀再问一次：「请问你们想要点什么吗？」
「搞什么，你长那么大了还没有漂亮女孩要求你吗？」女王蜂下巴轻抬：「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奥斯汀抿抿唇。如果这里是英国，他早就迸出让对方吐出鲜血的英式毒话了，然而这里是美国，他目前的身分又是必须看顾客脸色办事的服务员，所以他只能把到嘴边的毒话咽下去。
「很抱歉，后面要点餐的人还很多，想要合照的话附近有照相馆，出门左转走不久就到了。」最后奥斯汀只说了这句。
「谁说我要去照相馆了？」女王蜂吹吹口哨：「过来！」
此时恰好在旁边目睹一切的女服务员布鲁克，立刻走向柜台前搭住奥斯汀的肩膀，再对女王蜂说：「不好意思，他现在忙得很。」
然后她含情脉脉地望着奥斯汀，伸手把他散乱的发丝归正，她天生的金发柔柔的闪耀，嘴中的澳洲口音嘹亮又妩媚：「亲爱的，你今天看起来真不错！」
奥斯汀浑身一僵，同时全餐厅的焦点聚集到这两人身上，仿佛他们正上演了一场公园内的莎士比亚爱情剧，连餐馆里日常播放的歌曲都成了这场戏的浪漫背景音乐。
女王蜂用滚烫的目光死瞪着眼前的金发女服务员，随后带领几个跟班掉头就走。
两人长舒一口气。
「美国妹子真是直接啊」奥斯汀揉揉还在发红的脸，感叹。
「对不起，奥斯汀，」布鲁克说：「我当时只是想说不这么做的话，那女的都要把你拆着吃了。」
「没事，谢谢你解围。」奥斯汀露出友好的微笑。
布鲁克发出清澈如水的笑声。
「你们不要只顾着相见欢，快干活啊！」后方另一位服务生高声催促。
「是！」两人回答后，马上回到工作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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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奥斯汀和布鲁克合演的「大戏」，让橄榄花园餐厅流失了一团（美少女）顾客，所以这俩倒楣的在美务工，双双被威加诺店长先生叫去内场大骂一顿。
具体骂的内容奥斯汀没听清楚，只记得粗暴的吼声攻进他的耳膜，令他脑壳发疼起来。旁边的布鲁克虽然屡次试图争辩，却都落得被逼着闭嘴的下场。
半小时候，威加诺先生总算骂够了、放他俩下班。
老板放人后不久，奥斯汀关心的的查看布鲁克的情况，正要安慰她，却发现她挂着调皮的笑容。
「奥斯汀，今天柯里昂──不对，威加诺先生特别凶呢！我差点以为他要把我『原力锁喉』呢！」布鲁克模仿起《星球大战》中黑武士标志性的掐脖子招式，夸张的动作把奥斯汀逗得大笑起来，扫去了方才被责备的不悦。
然后俩难兄难弟──不，是难兄难妹，走出了橄榄花园，在市区的街上聊起来。
「英国人大老远跑来这里当服务生做什么？」布鲁克露出顽皮的笑容。
「澳洲人又大老远跑来这里当服务生做什么？」奥斯汀用同样的语气反问。
「讨厌！你学我。」布鲁克假装生气的嘟起嘴。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呀！」奥斯汀继续说：「让我猜，来闯好莱坞？」
「你怎么知道？！」布鲁克睁大双眼。
奥斯汀微笑着回答：「因为你刚刚假装跟我调情的时候，自编的台词功底很强，眼神也够到位，而且动作看起来挺大的。以前演过舞台剧？」
「对呀！不但演过舞台剧，还演过电视剧哦！」布鲁克说：「不过看你会特别注意台词功底、眼神什么的，该不会你也」表演过？
奥斯汀微微笑，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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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以后，奥斯汀除了和瓦德．史密斯约去篮球场或房车、顺便见他毫无存在感的室友胡安．多米诺，也日常在「橄榄花园」与布鲁克共患难。
小溪似的澳洲少女布鲁克．米尔，喜欢四处认识新朋友，并将他们汇集起来，就像溪水总是在不同的山野间流转，并汇集出宽广的江河。
所以某天她和奥斯汀下班后在街头闲谈，巧遇刚下班的瓦德，三人便顺利地聊开，布鲁克也由此知道瓦德同样是演员；当这群好友相约到各自的住处，就串起了奥斯汀、布鲁克、瓦德、胡安四个演员的友谊。
「太好了！再找来一个人，就可以打篮球啦！」布鲁克愉快的说。
「啥，篮球？！不要啊啊啊～」奥斯汀哀号。
瓦德当场笑出来，胡安也转过头来闷笑。
布鲁克则呆呆地问：「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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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橄榄花园」一季一度的奖金发放日到了，内外场服务员们全领到了奖金1500美元。奥斯汀算了算，加上最近一个月赚取的日常时薪，超过了4000美元。
与此同时，整间餐厅皆充满了欢快的气氛，服务员们兴高采烈地谈论如何花这笔钱，有的人想吃大餐，有的想开派对，还有的想横扫附近商家的服饰。
「等下要去哪里狂欢？」这是今天餐厅内的开话题万用句。
狂欢？奥斯汀笑着摇摇头。
他脑海中有十几种花这笔钱的方法，还清摩托车贷款、改善住房环境、加入健身房锻炼身体、准备加入演员工会等，无论哪种都比追求转瞬即逝的感官享受好得多。
况且，身边人的「感官享受」对他而言大多是折磨：吃大餐太饱、去派对太吵、逛街太挤，宅在家里都还比较舒服。
「布鲁克，你想怎么花这笔钱呢？」奥斯汀问问身旁的澳洲女孩。
「当然是拿去学些好玩的东西啦！」布鲁克轻快地回答。
「说得好，」奥斯汀说：「那我们去学个好玩又有用的东西，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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