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天地不仁
“如何？小子，你能摆平这魔景灾殃吗？”
武帝周通端坐于龙座上，看着降落在逐鹿演武台上的奇门少年陈俊燚，语气平静，不知是喜是怒的说道。
陈俊燚闻言，收回看向天穹的目光，双眼回复如常，神色却是有些复杂。
此时的他已经从那如痴如魔的状态中醒转了过来，他自问以现在自身的武道底蕴、遁甲境界，还不足以完全驾驭这四象神祇、五气朝元的四大遁甲丛阵联结的仙元业力！
那高天之上，捅破天际的漩涡影渊暗穹，那不断碎裂破败的疮痍大地，却是恰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终究不是魔君！
走火入魔的他，此刻战意消退，恢复了些理智！
万物有灵，万象亦然！
青龙号为“孟章神君”；白虎号为“监兵神君”；朱雀号为“陵光神君”；玄武号为“执明神君”。
“孟章”、“监兵”、“陵光”、“执明”！
四象神祇有灵，对于刚刚妄战黩武的他，坚守了各自的神圣职责！及时阻止了他的邪心嗔怒、痴魔战意！
恢复了心神的陈俊燚却是不可思议的反问了起来：
“你这是要毁了这方天地吗？”
“不知天高地厚，亦不知天地有命吗？！”
武帝周通依旧不慌不忙，任由天地荒老，无动于衷，但却是对陈俊燚的问题有些蕴怒起来。
“天地有命？！”
陈俊燚不解，诧异道，他想听听所谓的“天地有命”，究竟谓何，难道这天地之间，如今快要崩溃荒毁的形势，这周通老儿，真的那么漠不关心吗？
武帝周通都懒得抬头去看那荒天，亦不甚了了这正在坍塌的大地！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依旧稳如泰山，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不及祂来时的万一！”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但如今身临其境的来自五海九荒、江湖武林、天下各域的数万人众，却是知晓武帝的言下之意，意之所指、弦外之音——祂即是魔君！
这荒天地枯的魔景浩殃，竟然还不及魔君降临时的万一！！！
这已经超出了世人的想象！
这就是神魔争锋的天地浩劫吗？！
陈俊燚觉得自己堪破的“生死关”仿佛就是儿戏。
神魔或许从来不在意这蝼蚁一般的众生之死活，亦不在乎那沧海桑田的一隅天地！
陈俊燚明悟了更高的天地之御！
人有人情！物有物情！
地亦有地情！天亦有天情！
神魔同样有情！
但……天若有情天亦老！
帝王的情，堪比天地的无情！
难怪道藏曾载：绝地天通，罔有降格！
而仙凡两隔，仙凡之恋亦是古仙天庭的禁忌天规！
“但……如此多娇的江山如画，就这么毁灭了，不是很可惜吗？”
年少无知的陈俊燚，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无情至极的帝王心术，施展于这自己亦倾注心血、挥汗如雨、苦心孤诣、用心经营、初入江湖……才将安居的竹门镇鹿台的！
这武帝周通，难道就这么不管不顾，任由这武林盟花费了天大巨工、无数资材、旷世经年、劳民伤财、土木长兴、鸠工庀材、兴师动众……同样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偌大神工武林总盟，就此毁于一旦吗？！
“嘘！就这点出息吗？”
武帝周通作为一代至尊，似乎真和这在他眼里犹如不懂世事的顽童一般见识起来，不依不饶的讥讽道！
“你这老头，怎么和我师父一样，老糊涂了吧？！”
陈俊燚心在滴血，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偌大的鹿台之丘已经开始出现裂缝，仿佛片刻之间，将会崩毁坍塌而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武帝周通说的话，拥有帝王才能驾驭得了的无情！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将要新生的树叶，纹路没有相同的。
正在生长的树叶，纹路亦是不同的。
化为尘土的树叶，纹路消逝仍无归。
混沌可以有类，物心真无同名，且正永不复返！”
“万万千千，瞬息刹那，生生若渊，太异太一，宇罗宙零，俱乘具析，无有重回，载其然覆，终大莫名，豁然混兮，俨然沌矣，极天地穷，人心象帝，常道不长，大道未央！”
“天地至高的造化元脉，道真玄门，可为我所用！”
“亦可以为魔所恃！”
武帝周通龙言若至人、至圣、至神，道破了天地至道、魔天外道的万象真机！
神魔大战，所呈现的不可名状；天地造化，所展现的万端玄奇；武术修行，所经历的万般幻灭；天地众生，所无明的诸行无常……一切的一切都是道！
“道可道！”
“人神可修持为用，渐而成常道！”
“非常道！”
“妖魔亦会修持祂，混乱无常道！”
“名可名！”
“人神可正心无名，谓至圣无名！”
“非常名！”
“妖魔亦然无名心，谓无名痴妄！”
“是故，先圣推崇备至的，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然，民之心，若水之泱泱大渊，反复无常。且天地亦本无常无端，累世难明，天意难测！”
“吾亦愿天下安泰！吾亦夙夜在公，忧心众生！然……何为福祉！？”
“福祉！福之深厚是且看缘分！而福祉之祉……诸行无常，大道泱泱大矣，何以为这沧海一叶扁舟，止波辟浪，安渡沧桑众生？！”
“且闻逍遥矣！”
“逍遥自在，何以道载？”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是以，我本心向逍遥之境！但……何以止？何可待？何以有恃而无恐？”
“还是得乘化这天、这地、这神、这名……这……大……道！”
武帝龙言不似人间之语，但却是渐渐有了感情！
这是天人合一的道情！
天地有情，人法之！
而大道亦有情，天地亦效法之！
人、天、地、道情，皆发乎心，且生而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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