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戏中人爱上了戏外人（下）

我后来也陆陆续续的唱了几次霸王别姬，每次唱，我都会遵守约定会邀请张大帅前来观看，每次只要我请了，他都会来。

        我和他没说过太多的话，更多的是唱戏，我每次唱，他总是会耐心的听着，哪怕他听不懂。

        我和他讲我最喜欢的戏就是这出霸王别姬，我说我喜欢霸王的勇猛，我羡慕虞姬的深情，我之所以总是唱这出戏，我就是希望可以遇见我的霸王，让我可以做一次虞姬，哪怕留给我的结局会是死亡。

        我记得当时的张大帅听完后笑了，笑起来的他很帅，不过我还是喜欢他不笑的样子，因为他会觉得舒服。

        张大帅去前线打仗了，他归期不定，生死难知。

        他离开时我去城外送了他，那天下了雪，满天都是白绒绒的一片，似乎全天下只剩下了白色这种颜色。

        我和他说我会在我的戏园子里等着他凯旋归来，我是想当虞姬，可我不想他当霸王，我想让他活着回来。

        临行前，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串铃铛，送给了我，我知道，这是让我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我冲着他的背影唱起了霸王别姬，我的声音久久不散，掩盖住了我哭泣的声音。

        我很久没有唱霸王别姬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看向台底下，好像没有那个人，我再也唱不出虞姬的感觉了，我似乎入不了那场戏了。

        我还是唱着我的戏，我只是不再唱那出霸王别姬了，我不是很想念他，只是偶有梦回，我拿起那串铃铛，脑海里全是他。

        他快回来了。

        这场仗他已经打了快有两年了，我们之间偶有书信往来，我便和他诉说着自己的事情，我告诉他我在牵挂着他，我希望他能凯旋归来。

        我回赠了他一只风铃，告诉他，不用也响，不用也想，我在思念他。

        我有些高兴，他快回来了，便坐在戏园子里，望着西北战场的方向，唱起了那出我两年未唱的的霸王别姬，我在等着他。

        他回来了。

        他的身边依旧没有人。

        他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来找我了，我开心极了，我看着他清瘦了些许却异常坚毅的脸庞，我笑了，我又哭了。

        我再次穿上了戏服，唱起了霸王别姬，这一次，霸王胜了，虞姬仍旧陪着霸王。

        张大帅他把我从戏园子里赎回了，自此以后，我便是自由身了，我还是会唱戏，不过仅仅只是源于喜欢，不再是迫于生计了。

        张大帅告诉我，他本名张清湛，让我叫他阿湛，可我还是喜欢叫他大帅，因为这个称呼让我觉得温暖。

        我们在一起相处了半年了，阿湛突然说要娶我，这一举动搞得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们相处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举办婚礼呢。

        后来我终于从他的口中翘出了原因，原来是他出门时，听到别人议论我，说我是婊~子，没名没分的跟着大帅，迟早被人踹了。

        他很生气别人这么议论我，在他面前都是这样，如果他不在，我会受多大委屈，他是粗人一个，他没想到外人是这么想我的，他想让我在所有人面前抬得起头，他想让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说自己是他的夫人，他想护我一辈子。

        我愣了，我从没想过阿湛会这么想，我以为，由于我是戏子的身份让他觉得难堪，所以才没给我办婚礼，能陪在他身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便不敢提。没举行婚礼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我不提，他就以为我不想要，所以就没办。

        我唯一的心结解开了，我笑着答应了嫁给他，我会凤冠霞帔的嫁给他。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

        他给予了我十里红妆，那我便凤冠霞帔的嫁给他。

        城里所有军官和商人都来参加了，无论是真心的还是被迫的，都给予了我们祝福。

        欢呼的声音盖住了世俗的声音。

        我们结婚那天全城轰动，万里空巷，哪怕过了许久，别人在提起我的时候，都会认为我是他的妻子，然后羡慕我得到了这么一个良人。

        我买下了我原来所在的戏班子，还有我原来的丫头思思，我仍旧继续的唱着戏，不过我那出霸王别姬只唱给阿湛听。

        阿湛依旧在带兵打仗，我依旧在京城等着他凯旋归来。

        我的霸王就应该征战沙场，万夫莫敌，而我则做他的虞姬，在他的家里等着他，候着他，念着他。

        我心悦于他，所以才不会拦住他前行的脚步，成为他的拖累，我会努力成为哪怕他只要想起来，他都会觉得温暖的存在。

        阿湛从前线退了下来，位居二线，我依旧开着我的戏园子，只是我年纪大了，嗓子已然是不行了，但我还是喜欢戏，哪怕唱不了了，听听也是好的。

        我有很久不唱了，有时候兴致上来了，也只唱那出霸王别姬，而我的听众由原来的几十位变成了一位，因为我只想唱给他听。

        国家安定了，很久没有仗打了，阿湛便辞去了军中的职务，带着我回了他的老家，去祭奠他的父母。

        我看着他在他父母的墓前坐了下来，絮絮叨叨的说了我许久的好话，似乎是怕他父母对我不满意，我笑了，我在心里对着他父母说，我会好好照顾阿湛的，别担心，有我在。

        我们后来又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不同的景色，吃了很多没吃过的美食，我们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我一直戴着那只铃铛，而阿湛也一直随身携带着那个风铃，偶有声响，我们都会相视一笑。

        戏中的人爱上了戏外人，我的霸王，虞姬这厢有礼了，愿余生，奴家与郎君身体安康，万事如意，恩爱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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