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再见了费伦，今晚我就要远航
巴洛炎魔的魁梧身躯表面泛起红光，炎魔暗红色的皮肤龟裂，一条条细缝如小蛇般在炎魔的体表上蔓延，灼眼的刺目光芒从细缝中透射而出。
神祇充满威严的宣告之后，巴洛炎魔的残躯在希瑞克的驱动下悍然开始自爆。
法师低声暗骂，食指上戴着的艾琳瑟斯之戒上恒定的【低等传送术】不假思索直接释放。
尽管从战甲核心处了解到的数据让莱恩对于这身星际战甲的防御能力抱有信心，但法师还没有头铁到以身试法，去和深渊炎魔临死之际的焚身爆硬碰硬。
毕竟作为古老而邪恶的强大恶魔，炎魔临死之际那威力可怖摧枯拉朽的焚身爆也算盛声在外了，其带来的炙热火焰甚至可以摧毁最为强大的敌人。（注1）
打不过又跑不掉，咋整？
深渊炎魔告诉你怎么做：很简单，一言不合，直接自爆，一换一，不亏。
在拉人下水这方面，炎魔是专业的。
也正因如此，炎魔这一老“水鬼”的行径更是让其凶残可怖的身影之上蒙上几分难言的阴霾，谁也不希望，在历经千辛万苦讨伐一只深渊炎魔即将胜利之际，却被炎魔死前一发同归于尽的焚身爆团灭。
然而法师始料未及的是，在传送术施展完毕之际，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却并未发生。
炎魔的身躯轰然碎裂，随之而来却非致命的火焰风暴，而是一团带着不详气息的血光冲出炎魔的身躯，闪电般径直射向莱恩。
这团透露着浓烈污秽、血腥、狂暴气息的血光无视了法师的护盾，在电光火石间窜到莱恩的身前，直接将猝不及防的法师笼罩在内。
然后，血光带着法师一飞冲天。
以炎魔之躯为炉火，
以所携神力为燃料，
以欺诈神性为坐标，
希瑞克裹挟着年轻的鹏洛客，燃尽这具残躯的骨血、灵魂，同时以剩余的神力为矛，强行突破了通天塔的封锁，然后在以太的位面中顺着神国隐隐约约的联系直奔而去。
于此同时，在一处广阔的空间之中，莱恩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是一片猩红的土地，血色的天空阴沉，四野是无尽的深邃黑暗。
只有前方是一片铺满着累累白骨和血肉的大地，死亡和杀戮的气息充盈其中，在来去的风中，在干裂的大地之上，浓烈的血腥气息肉眼可见。
这个世界一片死寂，没有哭嚎，没有呐喊，没有厮杀，只有从不知名之处刮来的猎猎狂风带来恒古的死寂和血腥。
在世界的中央，一座巍峨庄严的黑色宫殿被无数巨石柱形成的石林拱卫。
石柱之上，铭刻着无数种族的文字和图像：刀光剑影中的试探阴谋，冒险旅途上的勾心斗角，王公贵族内的尔诈我虞，种族文明间的各怀鬼胎，那是无数种族，无数文明，无数生灵彼此欺诈，互相试探，各自谋略的史诗，是费伦众生对谎言之王的颂歌，是阴谋之神神座上铭刻的谎言集合……
在神座之上，希瑞克右手优雅地托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宫殿之外，大地之上，那一尊擎天的机神。
那是一尊与此处空间格格不入的存在，高耸入云的巨大机体，棱角分明的钢铁线条，充满压迫力的炽热大剑，无不展现着机械的伟力与美感。
然而，在这尊威严机神的体内，某个法师正满身大汗，脸色难看地盯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内心发苦。
在希瑞克燃尽一切强行突破通天塔设立的屏障时，星魂斯盖莱特动用自己的储备能源，无视巨额的消耗，在千钧一发之际向法师传递了数量巨大的信息流，这一举措既是星魂对于玩脱了的补救，也是出自内心的愧疚。
而莱恩也在星魂的这一举措下，方才得知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永远不要把别人当做傻子，除非你自己想成为傻子。
谎言之王希瑞克或许癫狂，或许痴魔，或许偏激，但绝非愚者。
也许是预见到了自己的功败垂成，亦或是被年轻的鹏洛客吸引，希瑞克在眼见事不可成后，果断转移了目标。
一位新生的鹏洛客，一位稚嫩的无尽时空旅行者，意味着无限的未来，象征着无尽的可能。
谎言之王毫无疑问，心动了。
正如幼年的雏龙是驯服的最佳时期，而初生的鹏洛客也如此。
成熟的鹏洛客一个比一个滑溜，位面之间的历险带给他们的不只是实力，还有超乎常人的警觉。
而且，依鹏洛客们中强大者的实力，甚至足以支持他们与诸神平等地面对面交流。
再说，鹏洛客举世罕见，这股强大神奇的力量诸神也为之动容，希瑞克对于鹏洛克的了解也是从记载和神明交谈中获得。
如今，一个弱小的，活泼乱跳的鹏洛客正在自己的面前。
制服他！带回他！掌握他！
听从内心的渴求，希瑞克的神力投影果断选择将这具身躯的一切，这位虔诚信徒的灵魂和血肉，燃烧殆尽，在神力的驱动下强行捅破了这个遗迹的封锁，并利用残存的一缕神性将法师的灵魂拉入自己的神性空间之中。
其实在一开始，谎言之王是打算直接入侵这位鹏洛客的灵魂的，然而希瑞克低估了这位法师身上的防护程度。
无论是那身奇怪战甲的活灵守护，亦或是火花对于旅法师灵魂的保护屏障，都让谎言之王一时之间无法攻破。
而为了避免鹏洛客动用自己的位面跃迁能力从自己手中逃脱，谎言之王果断将其灵魂拉入这缕欺诈神性演化的欺诈神座之中来，尽管只是一点点的欺诈神性，但毕竟是从欺诈神职中分割而来，演化一个小小的欺诈神座自然毫无压力。
后患当然并非没有，如果希瑞克在其中被击败，这缕神性就会当场易主，但在高傲的谎言之王看来简直是一个笑话。
在自己的领域之中，一位小小的法师，一个新生的稚嫩鹏洛客，完全如同一位身柔体弱的小姑凉，任由自己蹂躏玩弄。
希瑞克打量着擎天的机神，充满着俯视众生的威严开口道：
“凡人，跪下，向伟大的谎言之王献上你的忠诚，吾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沉重的威严话语传遍四野，洪亮的声音在血色的大地上回荡，阵阵雷霆随之落下，劈在机神的躯壳之上，彰显着这个世界主人的伟力和威能。
自觉大局已定，希瑞克一扫之前被藐视的愤慨，居高临下地期待着这个法师的哀求与卑贱的表演。
莱恩没有理会希瑞克这个自恋狂的自导自演，谎言之王的承诺，谁信谁才是傻子。
在静默中，他争分夺秒翻阅完斯盖莱特传递给他的信息，已经深深了解到此刻自己处境的艰难。
费伦的水，比他妈的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法师自顾自暗骂，从星魂解释中明白了这个神性空间的作用原理之后，法师心中慌乱之情略略缓解，甚至还有余力吐槽。
神性演化的欺诈神座看起来深奥神奇，但说到底还是心灵亦或是信息的显化，所以才会有战甲的机魂摇身一变成为擎天巨神，那是身经百战在星际战斗中磨砺而出的历战机魂的彰显。
然而尽管有机神的保护，那也只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机魂或许能保护莱恩一时之间不被希瑞克碾碎，但是莱恩可没忘记，希瑞克这是要把自己送到他的神国里去的。
僵持在这，迟早是个死。
然而，神灵意志的强大毋庸置疑，被拉入其间，就算是传奇大佬，也力有不逮，被击败是迟早的事情。
除非，有心灵造诣深奥无穷的强横人物，心斩灵魂之下，直接斩杀其间的神祇，便可直接打破这个心灵的牢笼。
莱恩，显然没有这个资本。
但是，作为一个挂壁，莱恩表示一条路不通，咱还有另一条路不是。
既然是心灵和信息的集合，那么就用超量的神秘繁杂的信息流撑爆它！
“系统……”莱恩轻启唇齿，仿佛被打开了莫名的开关，从遥远的边界吹来的风带来不安的气息，这个世界开始动荡起来。
神座之上的希瑞克顾不上矜持，猛然起身死死盯着面前的机神，言语中充满不安和愤怒：“凡人，你做了什么？”
莱恩不做回答，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昂首看向血色的天空。
“轰！”
天，破了。
血色的天空如易碎的镜子般碎裂开来，黑色的裂缝中涌出蓝色的潮水，那是信息铸就的海洋。
狂澜已至。
魔法、奥术、炼金、器械、魔药、武技……
数学、物理学、生物学、地理学、天文学、神秘学……
Sin、cos、(b)-f(a)=f’(ξ)(b-a)，E=mc2，abanbon、私(わたし)は贵方(あなた)が好(す)きです……
文字是具有力量的，这一点莱恩在研习龙语时便深有体会，而面前的这一幕，深深展现了这句话的真理。
无数的字符，数不尽的公式定理，各种族的语言文字，神秘深奥的法术模型，精美的诗歌，枯燥的记录，偶然的随笔，在这片海洋中你可以找到费伦大陆上的所有文字，各种史诗，甚至神秘学的深奥知识。
而惨杂其中的，还有另一个成体系的文明知识，与费伦大陆上的规则格格不入却蕴含真理。
“这些是什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失败给凡人？!”
世界动荡不安，雷霆炸裂，大地裂开，风暴四卷，蓝色的潮水蔓延到无尽的黑暗中，充盈着整片空间，慢慢将王座淹没……
终于，在希瑞克气急败坏的咆哮怒吼之中，这片空间，崩溃了……
眼前景象一转，莱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感受着蓬勃有劲的心跳，法师轻轻舒了口气。
然而，法师一口气还没舒完，却被身侧的景象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星空！
真正的星空！
无尽深邃的星空！
费伦的小孩都知道，神祇高举神座立于天际，星空上的群星便是祂们的神国。
眼前的景象告诉法师了一个冰冷的事实，那就是：
他已经离开了主位面，踏上了一辆没有归程的列车，而这列车的终点，便是谎言之王的神国……
莱恩叹了一口气，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眼下，唯一的出路，唯有旅法。
真是一场仓促的出行……
旅法师回首看向主位面的方向，喃喃自语：“再会了费伦，我一定会回来的！”
璀璨的火花从心口缓缓亮起，金黄色的火光一闪，法师的身影消失在群星之间。
……
一座殿堂之中，黑色的王座霸气凌然，王座的两侧，数十个骷髅镶嵌其中，每一个骷髅都具有生命，有的在张大下颚放声惨叫，有的在巧言妙语阿谀奉承，有的在肆意嚎哭悲叹难掩，而在王座的中央，一位阴沉的男子端坐其上。
男子猛然抬头，面色狰狞：“是谁？是谁动了我的欺诈神性？”
愤怒的咆哮在宫殿回荡，激起一阵阵雷霆狂鸣。
“去找！去把那个亵渎吾的卑贱凡人找到！”
神明的怒吼在信徒的耳旁响起，暗流再次涌动。
……
银月城，华丽高雅的房间之中，蓝发的美人似有所感抬头看向天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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