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希望
小雨淅淅沥沥，给了这座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多天的城市一口喘息。
一边养鱼一边钓鱼的碧水湖边的一座避水亭里，白发老人身穿白色古长袍，在亭边静静坐立，用木构子钓鱼。
身后是自己那个刚来的却见自己还在钓鱼便乖乖地观渔不语的得意门生，等到一条肥美鱼儿被他钓入桶中后，方才上前说道：“老师，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对各方势力做出整顿，如今‘红盟’局势已成。”
“嗯。”似乎钓倦了的白发老人收起鱼竿，点了点头，说道：“有没有其他消息？”
年轻男子想了想，笑道：“今天教育部秘密会议，洪尚奇和常书志两人吵开了天，都是因为进化者的出现，让原有的教育根基出现了动摇啊，据说每天就有十几万的学生扔下书本，去那些进化者培训中心了啊。”
白发老人笑问道：“那他们吵出了个结果没。”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道：“他们两个谁也不听谁的。洪尚奇一方认为应当顺江湖大势而行，在各个学校里举办进化者培训中心。”
白眉老人不禁笑道：“他这是想将江湖和教育融合起来啊，只是他有没有想过那些不想成为进化者的读书人呢？况且虽说此次江湖气运旺盛，是可能造就许多高手，但又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进化者。异想天开，异想天开啊。”
年轻男子继续说道：“而常书志一方认为应当坚持原有教育，并且不接纳进化者培训中心入驻学校。”
白发老人又不禁笑道：“他这又是将学校和江湖隔开了啊，难道进化者培训中心就不能被纳入学校？糊涂，糊涂啊。”
熟悉自己老师脾性的年轻男子知道自己这个老师心中恐怕已经有了注意，便笑问道：“那老师的意思是？”
白发老人从袖子里取出那张写了自己主意的纸来，头也不回地递给了年轻男子，而后又转头在塑料箱子里找着什么东西。
年轻男子接过纸后，细细阅读起来。读罢，他深呼吸一下，低声说道：“老师这是给了天下读书人一个希望啊。”
找到了东西的白发老人将手中的那把找来的饵料撒入绿水之中，拍了拍手中残余的饵料，道：“呵呵，他们之所以吵，一是因为现在格局变了，没皇帝了，原先太平盛世一直是文强武弱，而江湖也一直得屈服于朝堂，相当于是江湖人得向读书人低头。现在是文武两头抓，未来军方肯定得是进化者的天下，这就让那些政官不免多了一分忌惮，害怕什么？还不是害怕那些江湖人掌了兵权便起兵闹事？二是因为历朝历代，江湖人与读书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江湖乃千年唯有之气象，这也就导致了一面倒的局势，读书人自然是不甘，这就得有人从中调和啊。”
“就如这湖中鱼儿，虽说是便宜了我这个钓鱼人，但钓完之后也得给人家撒点饵料啊。天底下就没有想做亏本生意的人，江湖人如此，读书人亦如此。不可能因为你江湖兴，而让国家苦心经营数十年的教育废吧？”
“此举，一来可以缓和二者之间的矛盾；二来呢，也可以增加我‘红盟’的新鲜血液，以此稳住江湖；三来呢……也算给了天下读书人和江湖人一个对两方而言都不算吃亏的交代。”
白发老人突然自问自答地笑道：“我问问你，天底下什么东西最能杀人？是江湖人的刀剑和蛊毒？是读书人的那一张嘴和那一支笔啊。”
年轻男子反笑道：“应该是那一张张红颜吧。”
哦？
白发老人想了想，而后大笑道：“哈哈，周生此语妙哉，妙哉啊！”
姓“周”的年轻男子低头谦逊道：“可受不起老师的夸赞呢。”
“雨过天晴了呢。”这个既是江湖人又是读书人的老人伸手接住还在顺着亭檐往下滴的雨水，看了看已然放晴的天，笑道：“多希望这个江湖也如此。”
呀，放晴了呢。
多少雨中伞收起？多少家中人出家？又有多少读书人离校回家？
孙武卒混在这群出去了就可能不再回来的金马学子中，抱着书本，心里没有忧虑自己在这次大考中的成绩，也没有对这座待了三年今天出去便有可能不再回来的校园的眷恋，而是有股忧愁，说不上来的忧愁。
出了校门便见到了那道熟悉的黑皮袄子身影正在那儿叫卖着自己卖了二十几年的冰棍。
“老余，这天又不热，你生意应该不怎么好吧？”孙武卒上前笑道。
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这个读书人的老人笑道：“那照你这么说的话，天儿热的时候，人就不用穿衣服啦？”
都不穿衣服？
似乎那副光景是会便宜了这个光了六十多年的光棍的啊。
孙武卒不禁笑了，道：“老余，你是不是当光棍当久了啊？怎么感觉你随便说句话都像是在开车呢？”
这个似乎是从乡下来的没见过多大世面的老人老实说道：“我老余穷人一个，连媳妇都卖不出来，还能开啥子车哦。”
孙武卒又觉得这个老人很好笑便又笑了，解释道：“开车呢，就是说你说的话能让人家想入非非。”
“哦~”这个悟性似乎还不错的老人点了点头，而后又笑道：“哎呦，果然就是读书人啊，连这种词儿都能那种事儿联系在一起，长见识咯。”
孙武卒一怔，而后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不自觉地想起那句经常说的话。
狗屁的读书人啊。
“哦，对了。”老人又似乎想起什么事情，用蜀南方言说道：“最近两天好像听人些谈的谈的都是那个啥子……进化者迈还是啥子哦，反正神得很，跟神仙一样，我想要是我能找个进化者拜他一拜，说不定哦……我明年就能娶到婆娘咯！”
“唉，你认识进化者不？”
孙武卒立马想到那个戴着铐子躺在病床上的女杀手，不过当然不能说“有”地道：“那些神仙人物，我哪儿认识哦。”
“唉~”老余不禁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甭指望卖冰棍卖出个媳妇来了。又突然眼睛一亮地笑道：“哎，不如你去当一个进化者撒，那时候我就不用去拜其他人了，直接就说‘有个进化者吃过我的冰棍’。保准就能娶到婆娘咯！”
孙武卒一怔，身为读书人也只想成为读书人的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呢，便道：“你觉得我这副小胳膊小腿的，能去做那种神仙吗？”
“哎呦，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事在人为……唉不对哈，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怎么确定你就不能成为一个进化者，而且还能成为最牛叉的呢？凡事总要试一试嘛，就像又有一句老话说的好，无心插柳柳成荫，万一你随便一试就成了个天下第一呢？”
“你想让我从武？”
“我只是想娶个婆娘。”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江湖吗？”
悟性不错但似乎记忆力有些堪忧的老余想了想，道：“你说的是那个全都是鱼的大湖？”
孙武卒捂了捂脸，一脸无奈地说道：“当我没说。”
老余又问道：“你想成为里面的一条鱼吗？”
孙武卒忽地想起那日白发老人所说的话，便道：“我只想做一个钓鱼人。”
“你不想做读书人啦？”
“做个喜欢钓鱼的读书人行了吧，这二者又不怎么矛盾。”
“嘁，做个钓鱼的多不自在，还不如做一条鱼呢，整天游来游去多快活，多逍遥。”
“那还不得怕钓鱼人的鱼钩。”
“哎呦，你聪明点，不去咬那个钩子不就是了嘛。”
孙武卒一滞，又想起了那个用木构钓鱼的白袍老人。
钩子？
孙武卒又无奈地道：“老余，你又开车了。”
老余“啊”了一声，又不禁说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怎么这么烦哦，这也说不得那也说不得。”
“你们不想入非非不就好啦？”
孙武卒笑了笑，而后要了根最便宜的五毛的冰棍，还被这个卖不出个媳妇的老头骂了句“真抠门”，而后一边吃一边走了。
觉着连老余这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都会如此认为未来是进化者的天下……
便多希望有人能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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