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最好亦是最坏的时代（上）
六月二十二日，天气多云转阴，气候凉爽，适宜练刀。我从这一天开始练刀，我练短刀，我的刀叫‘冰卒’。”
孙武卒一大早将自己原来一直写的日记本重新翻开一页，似乎是觉得开始得有点仪式感，便有些重头来过的味道了。这个读书人想写一本自己练刀的日记，自己成为江湖中的一个刀客的日记。
简单洗漱了一下，孙武卒带着自己昨天晚上刚买的短刀“冰卒”，匆匆出门了。
冰卒，寓意很简单，就是他妹妹和他。
临行之前，孙武卒看了看那个以前一直都是一年才会被住的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似乎自己那个爸爸还在里面睡着呢。
孙武卒突然便有了股拼劲，练刀的拼劲，觉得这次不光是要救出自己妹妹，更要让这个一直对他失望的男人从此对他改观。
孙武卒舔了舔嘴，嘴里还残留着昨夜与黑小子一起喝酒的酒味，似乎还是自己第一次喝酒呢，这个读书人现在终于知道酒是什么滋味了。
也不觉得有多好喝啊。可黑小子李俊超告诉他要多喝就能喝出味道来了。
自己昨天才喝半瓶就醉了呢，结果那个看上去像是喝过不少酒的黑小子也材堪堪一瓶半就醉得昏头转向。
两人上了车之后，那个司机师傅还一直囔囔着“你们到底喝了多少酒啊，醉成这样”。根本没喝多少的两个年轻人摇摇晃晃，在车上睡了“一节课”，一下车就连忙跑到路边稀里哗啦地一顿吐，而后相互搀扶着，像对七八十岁的老伴儿一样，艰难地回了家，见着床倒头就睡。
怪不得自己今天快八点了才起来呢。
孙武卒这个还算有一半正经的读书人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实在是太野了。
刚下楼，结果就被那个昨晚同样喝得酩酊大醉但醒得似乎要比他早的黑小子一脸笑嘻嘻地截了道。
孙武卒立马就知道这个腰间挂着自己出了一半多的钱买来的长刀的黑小子是来干什么的了，便说道：“你先跟我走，待会儿我把她从病房里推出来，你就在医院后边的草坪子里等着。”
这个不知会不会被那个代号玫瑰却让孙武卒叫她“杀手”的女杀手收为徒弟的黑小子点了点头，而后快步跟上孙武卒。
“哟，小屁孩还是没长高啊。”李俊超看了看前面那个在跟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姑娘打闹的胖嘟嘟的小身影，笑道。而后熟练地几步悄悄跨出，便是来到了那个正骑在人家女孩子身上痴笑着朝人家动手的小屁孩后方，看着这小屁孩如此不雅对待似乎是王婶的表妹的大舅的小姨夫的妹妹家的女孩，便不禁心里暗叹一声：“好小子，有我当年一半风范。”而后一把将那个打得自己胯下女孩子哭成了个泪人的小屁孩高高拎起，笑着说道：“好你个小屁孩，几天不见，你艳福不浅啊，这么小就如此浪荡行事，未来还得了？不过这份勇气，我很是欣赏，要是你能把王婶子家里的那个小姑娘也给这样骑着，我当场任你做大哥，你看行不？”
被高高举起的小屁孩似乎连说话都不会呢，只是傻傻地笑着，傻傻地点了点头。
“噗嗤！”李俊超不禁笑出了声，说道：“你还真勇啊，王婶子家里的那个女儿，长得比我都高了好几个头，肌肉发达得根本不像个女的，连我见着她都得远远躲着，你还敢骑她？真勇啊！”
黑小子用另一只手比出一个大指姆。
“汪汪！”
突然一条黑狗跑得跟一道风似地飞快跑来这里。
黑小子见状，脸色发黄，连忙将手中的那个挺重的胖小孩放下，而后大叫一声：“又是你这死货，娘的，老子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炖了！”
而后仓皇出逃。
孙武卒看了看那道跑得跟风似的便被周围的小孩子称为“黑旋风”的流浪狗，眨眼之间，便跑了十几米的样子。随后又觉得有些好笑便笑了。
黑旋风追黑小子，两者似乎都跑得很快呢。
据说李俊超那在学校运动会里连夺三届年级短跑冠军的速度，就是他在被这条黑狗追赶中磨练出来的呢。
黑狗似乎对这个追了无数次的老对手没了太多兴趣，跑了两下，便转头走了。
“卧槽，一条狗居然看不起我？！”
气喘吁吁的黑小子眼珠子瞪得浑圆。
“我先走了。”
远处，已经走了很远的孙武卒招了招手。
“唉，等等我！”
孙武卒觉得日记上得加上一句“黑小子又被黑旋风追”了。
到了医院，孙武卒让黑小子早早地在后面的草坪里等着，而后又将代号玫瑰的女杀手绑在轮椅上给送了出来。旁人都还以为是这个看上去十分文雅的读书人绑架了一个女病人呢，就是医院的护士都不禁跑过来询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孙武卒昨天早就问过医生和警察能不能把这个既是病人又是杀人犯的女子带出来走走。医生自然是说那个快痊愈的女病人可以出来转悠转悠，不过警察却说可以是可以，但得把她绑在轮椅上，并且不能出去太远，毕竟他们深知高级进化者就算没有了异能力，身体的强大性也是无法想象的。
孙武卒对此自然没有任何异议，毕竟他也只是让她教一下自己练刀而已。
黑小子等了二几分钟，见还没人影，便不免有些急躁，活络的心思甚至还以为孙武卒放他鸽子呢，便莫名其妙地更添了一分愤懑。
结果再等了两三分钟，这个已然急躁不堪的黑小子突地一愣，怒色立马被取代为惊色，有些难以置信地搓了搓没怎么睡醒好像还沾着一点眼屎的眼睛，再瞪大了眼往那道还有些距离的轮椅上的身影一看，这个刚才还说那个小屁孩的浪荡行径只有自己当年一半的黑小子不禁吞了吞口水，又再望了望那个推着轮椅眼镜男，心中暗叹。
这小子才艳福不浅啊。怪不得这么多天都没见着过他，原来是去陪一个长得跟天仙似的女子去了。啧啧，看看那头发，乌黑发亮的，看上去就极为柔顺，真要摸起来，那手不跟坐滑梯一样啊？还有那张脸，我去，简直绝了，虽然看上去有些冷，但还是美得他奶奶的不像话啊。再往下看，娘嘞，那两团沉甸甸的不比当初那龚大魔头轻吧？都说“女人胸脯大，床上馒头；女人胸脯软，能当枕头”，我看这既能做馒头，又能做枕头啊！还有那小手，还教人握刀？可别把自己给伤着咯。那双腿也是一绝，跟身体是妥妥的黄金比例啊。
唉等等，那小子也太不是人了吧，手铐脚铐给人家戴上不说，还给人家绑在轮椅上了，比之我当年风范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啧啧，真是个戴着眼镜的禽兽，亏我还把你当成一个正经的读书人！
见着美人便想入非非的黑小子这次想入非非得似乎有点久啊，以至于孙武卒给他了数个让他給这个能不能成为他师父的女子打招呼的眼神，却都是置之不理。
孙武卒不免沉着脸，从那小子快要流出口水来了的表情中，他就知道自己这个损友在想什么了。
到了近前，李俊超方才从想入非非中挣脱出来，见到局势还在他的计划中，便连忙上前笑着打了句招呼。
“老师好！”
代号玫瑰却让孙武卒叫她“杀手”的女杀手有些愕然，转头看了看怔推着她的孙武卒，有些茫然。
孙武卒面色有些尴尬，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他也想学练刀。你看……”
“不教。”
结果这个答应教孙武卒练刀的女杀手冷冷回道。
“唉，老师且慢，你看看我这肌肉还有我这刀法，您来评估一下，得是什么水准的高手才能用出如此神妙的刀法？”黑小子连忙开始自己的拜师计划，先是展示了一下自己“健壮”的肌肉，而后从腰间抽出那把自己昨天晚上买的被自己命名为“校霸”的三尺长刀，做了几个刚刚在网上学来的“玄妙”刀法，看上去倒是挺花里胡哨的。
孙武卒嘴角抽了抽。
练刀占据了她以前百分之八十的时间的女杀手冷冷评估道：“照猫画虎，刀法愚钝不堪，辱没了一招好刀法。”
黑小子一怔，活络的心思快速流转，而后笑道：“是啊，就是因为我这刀法愚钝，所以才来拜您为师啊，老师您放心，从我拿刀的那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必将成为天下第一刀客，未来迎战四方敌，给您远播美名！你现在要是不收下我，那就是你的一大损失啊。”
原以为自己这番“慷慨”陈词能够稍稍打动这个看上去不好打动的女子，结果人家看着他就想是在看一个傻逼一样。
孙武卒早就看不下去了，单手捂脸，另一只手不断对着黑小子做出“放弃吧，兄弟”的手势，觉得这小子太不靠谱了，昨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还对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计划有多么妙，肯定能把那个女魔头打动，结果一来却是这么个法子。
只能说，你还是不了解这个被绑在轮椅上的女魔头啊。
李俊超一脸苦涩，觉着这个女子实在是油盐不进啊，真不知道她背后那个小子是怎样做到让她收为徒弟的。
孙武卒见他没了言语，以为这个黑小子放弃了，便推着轮椅继续向前。
结果黑小子突然说道：“那这样行不，我不当您徒弟，我就在旁边看他练刀，我随便学几招就是了，还可以当他陪练呢。”
孙武卒觉得此计不错，便低头问道：“行吗？”
不想收黑小子为徒弟的女杀手想了想，淡淡回道：“随便他。”
孙武卒连忙对着黑小子点了点头。
黑小子一脸兴奋，直接对着那个轮椅上的绝美女子作揖，感激不尽。
“来来来，我来推您。”
最后，这货居然还霸占了孙武卒的席位，一边推一边闻着这个绝美女子幽幽的发香。
心里想着真好闻啊，不知道自己以后娶不娶得到这样的姑娘。
当然，武冰肯定是首选。
三人来到一根还算开阔的草坪。
玫瑰问道：“你刀买好了没有？”
孙武卒来时觉得腰间挂着一把刀实在是有些引人注目，对他这种极为腼腆的人来说，过分关注带来的不适感非常强烈。所以便将那把取名“冰卒”的短刀藏在了怀里，还好今天不热，否则穿两件衣服非得把他给热死。
此时，孙武卒按着这个已是他师父的女子所问，拿出了那把“雪藏”一个多小时的八千元短刀出来。
熟悉刀像是熟悉跟自己穿同一个裤衩的姐妹的杀手伸手，想要看看这把花了八千大洋买回来的短刀。
拿到刀后，杀手打开刀鞘，但并没有完全拔出那把随便一拔就能拔出来的四十厘米短刀，而是先看了看那被拔出来的部分刀身，微微倾斜到能反射太阳光的角度，当看过那雪亮的反射光芒后，她才一鼓作气将整把短刀都抽了出来。
长度有三十厘米宽度有五厘米的用合金和白银打造出来的雪白刀身暴露在空气中，上面并没有任何花俏的纹路，如果是平常人见了，还指不定会以为你拿把杀猪刀吓唬人呢。不过这个阅刀无数的女刀客却是微微点头，说道：“刀身倒是中规中矩，刀刃差不多两厘米的样子，刚好符合短刀刀身与刀刃的黄金比例。只不过……”
她顿了顿，而后又用手指微微敲了敲雪白的刀身。贴耳听了听发出的颤鸣，继续说道：“有些轻，不过对你的重量来说则是刚好不过。”
最后则是用手掌在刀刃上缓缓走了一下，点头道：“刀刃倒是打磨得不错，算是锋利的了。”
女刀客对“冰卒”刀的检测到此为止，而后快速且熟练地收刀入鞘，递还给了这把刀的主人，同时说道：“整体来说还算不错。”
不爱做亏本买卖的孙武卒闻言，松了口气，觉得自己那八千块钱没花冤枉。
“老师，您也帮我看看，我这把‘校霸’如何啊？”站在一旁的黑小子笑着递出自己那把长刀。
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额不对，好像还捞到个“滚”字呢。
求测刀失败的黑小子一脸苦涩，看着验刀完毕，似乎一脸满意的眼镜男，眼神里竟是多了一分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气。
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艳福，比他多了简直不是一点两点啊。
似乎自己桃花运也没多好呢。
嗯，这么一来，他也好不到哪去。
想到这儿的黑小子眼神里的怨气不免少了许多。
女杀手冷冷下令道：“先做一千个深蹲吧，五十个一组。”
“嗯。”看过几部小说的知道练功都得打好武学基础的孙武卒没有任何异议，把刀搁在一旁，就抱头认真地做起来。
不过性格急躁，只想练刀的黑小子却“不知好歹”地问道：“老师，我是来学刀的，又不是来锻炼身体的，做下蹲干嘛？”
玫瑰冷冷回道：“我没叫你做，况且你又不是我徒弟，我教你干嘛？”
“额……好吧，我做我做。”
被自己体育老师罚了不知几千个下蹲的黑小子无奈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做起了自己这一生都不想再做的深蹲。
果然是“老玩家”，做起来比孙武卒这个以前一直读书现在开始练刀的江湖新人规范快捷多了。
杀手在一旁解释道：“练任何东西，跟身体基础都是分不开的，虽然你们是要练刀，但瞧瞧你们两个那副瘦的不成样子的身板，没两天就倒了。而练刀是长久的东西，你们两个想练到最后，就得先锻炼身体。”
“这个时代是进化者的时代，新老江湖交替，你们赶上了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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