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给我一把刀,杀你三千遍。
黑衣男子之声愈发冷漠,仿若神袛俯视凡人一般,不含丝毫顾忌,有的也只是活生生的轻蔑之意。
明明已经跨过己身三斩却还不得打开命井的孙武卒咬了咬牙,不过还是神志比较清醒,想要问出黑衣男子来历地问道:“雇主是谁?”
黑衣男子隔着重重迷雾听到这声音,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没有出卖人家的道理,况且十几年过去了,人家当年有能耐派人杀了你妈,还没有能耐杀你吗?”
孙武卒将那轻蔑之意屏蔽过去,眸光微微一闪,道:“你是杀手联盟的人?”
“哦?”黑衣男子似是有些惊讶,而后摇头道:“没想到连你这种人物都已经知道杀手联盟的存在了吗?呵,这些人还真是不怕哪天被其他门派联手给灭了呀。不过很可惜地告诉你,我不是杀手联盟的人。”
孙武卒继续问道:“为何杀了我母亲,还要封掉我的命井?”
黑衣男子嘴角似乎是挂着轻蔑的笑地道:“知道太多对你很不利,要知道沉默是金这个道理呀。”
孙武卒还不打算放弃,于是继续且直接地问道:“你叫什么?”
黑衣男子似乎被某种笑话给逗乐了,一阵嗤笑过后,道:“怎么?还想杀我不成?”
谁知孙武卒居然还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微眯。
“哈哈!”黑衣男子终是忍不住捧腹大笑,满含讥讽轻蔑。
刚练刀没多长时间的孙武卒见状,竟是缓缓说道:“给我一把刀,杀你三千遍。”
黑衣男子的笑声蓦然听了下来,在细细品味了一些时间后终是品味出了那个瘦弱小子语气中的满腔战意,杀意之后,他微微眯了下眼,语气讥讽地说道:“凭你?”
“凭我,还有我的刀。”孙武卒淡淡回道。
黑衣男子有一瞬的失神,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孙武卒闻言,竟是反唇相讥地讥笑道:“怎么,不敢?”
黑衣男子有过短暂思虑,反笑道:“实话给你说了吧,我这道影子最多只有三年时间了,三年之后,我就会消失,你又何必争这一时?”
“那你怎么不现在就滚?!”孙武卒冷声道。
他费尽心机方才安然渡过三斩的难关,结果马上就要跑到终点了,居然出了这档子事情,饶是他脾性再好,也不免恼怒万分。
再者,若他此时退,那他那身处“魔狱”的妹妹又该怎么办?连救不救的出都还是一个问题,他如何能退?!
若不争这一时,就会有人死!
黑衣男子语气中透露出凛烈寒气地道:“那我得告诉你,虽然这是在你的身体内,你死肯定是死不了的,但精神终归会受到影响,届时若是一辈子躺在病床上连动也动不了可莫要怪我当初没提醒过你。”
“还有,这片雾域,是我的世界。”
“你的胜算最多最多也……”
“只有一成。”
孙武卒面无表情,没有被这番话给恐吓到,而是重复地道了句:“还是那句话。给我一把刀,杀你三千遍。”
“呵。”黑衣男子冷笑一声,讥讽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口气却是跟工地上的那些个大老爷们一般无二。”
杀他三千遍?
黑衣男子在这片属于他的却是在对手身体内的领域内有着绝对的自信,笑道:“我且就在此地,若你能补全你我之间这百步之距,我二话不说就走,呵呵……”
“站着等你三千年!”
你要杀我三千遍?
等你刀摸得到我再说!
随后他手指一弹,只见一团雾气喷涌而出,化成一柄三尺长刀落在孙武卒身前。
“来柄二尺短刀!”孙武卒竟是加大难度地说道。
黑衣男子蓦地一怔,觉着这小子实在是狂得没边了。
须知,在他人领域内前行一步便已是如同脚负千钧般的步履维艰。可莫小瞧了那一尺,能多一尺便是多一分胜算,有些时候,还是能决定胜负的关键!可这小子……
黑衣男子心中暗道有趣,不过却是没有遂了这个小子的心愿,手头不见丝毫动作。
孙武卒眉头一挑,心中暗呼一声老狐狸。
他到底也还是那个靠着毅力更靠着无与伦比的智慧走过己身三斩的男人啊,当黑衣男子说出那句“这片雾域是我的世界”之后,他便有股大事不妙的感觉,当黑衣男子说出那取胜的条件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对付的,可能更多的是这片雾域。
好歹也是他的身体,他的感知自然灵敏到了极致,而当黑衣男子以雾气化刀之后,他猛地发觉到了那片雾域有了一丝极为细微的减弱。
而后他猛地猜出雾气的多寡可能与雾域的强度有关。
孙武卒是那种很在意细微之处的人,这点从他练刀就能看得出来。黑小子早就说过了,要是他娶了老婆的话,管钱的肯定得是这个柴米油盐斤斤计较很会节省开支的他,而要是他上了战场的话,还当了指挥官的话,那就是每支枪里边有多少子弹他都能知道。
所以此刻自然而然不会放过这一丝可钻的小漏洞,也不管能不能影响大局,况且自己此时也根本就不希翼能在大局上有多么大的建树,或是改变局势的走向,就只有在这种小细节方面精打细算,慢慢削减对方胜算,虽然可能也削减不了个啥子。
孙武卒同时也是那种固执的人,见一招不奏效,也是不嫌脸皮厚不厚地继续道:“那你给我变出一副盔甲出来。”
黑衣男子的嘴角不禁抽搐,他已经明白这个小子心里边打的是什么小九九了,便也不禁暗叹一声这小子悟性好生不凡,但最终还是没拿出什么实际行动出来。
孙武卒见状,又继续道:“实在不行的话,给我副弓箭总是可以的吧。”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呵,这般对战意识确实不错,倒是我小瞧了你。”黑衣男子冷冷回道,又蓦地说道:“我承认你想得不错,在你的身体里,我这雾域确实受限于雾气多寡,不过这又如何?你若敢进,如同身陷泥泽,脚底负有千钧铁球,寸步不得行。”
见着对方把话挑明了,孙武卒终是拾起那把三尺长刀,双眼微眯,深吸一气,仿若要一气呵成,连跨数步来弥补差距,不过一进如那片雾域,不仅视野模糊不清,而且还受到比平常走路所受地底引力要强上上千倍的重力,以至于他刚跃至半空中,便是脚下仿若缠缚了青藤一般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唔……”
刚落地的孙武卒整个人都差点被那股强劲的拉力吸扯而摔倒在地面,所幸手里有刀,硬生生地靠着那柄长刀支撑着,跨出一步,两步,三步。
堪堪二十步的时候,孙武卒已是满头大汗,不停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要力竭的了。
“呀,如此而已,你便不行了?”黑衣男子一声轻笑,满含讥讽,而后居然是放水地往前跨出十步,笑道:“一百步确实是有些太为难你了,这样吧,九十步,如何?”
“滚回去!”孙武卒怒吼道,仿若最大尊严被挑衅了一般。
“哈哈哈!”黑衣男子此时偏偏就是喜欢孙武卒这种言语,又再次跨出十步,神情悲悯地望着孙武卒道:“再施舍你十步,还有六十步,你爬得过来吗?”
“谁要你的施舍?!滚回去啊!”孙武卒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怒喝道,作势就要再次往前迈出一步,却是摔了个狗吃屎。
黑衣男子仰天大笑,讥讽道:“快点爬过来啊,快点啊,小狗崽子。”
孙武卒艰难起身,脸色不甘,这次不再有精细打算,仿佛真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往前猛冲数步!
“噗!”
这般不理智,让得他仿佛一下子从海面潜入到了千米纵深的海底,“身躯”被强悍的压力挤压得不成样子,浑身上下的“血管”开始“流血”,隐隐有爆裂迹象。而他更是一口“血”直溅身前数尺地。
而现实世界中的孙武卒,七窍流血又开始上演,惹得黑小子大急,生怕要出人命,便是焦急问道:“这怎么又吐血了?不是已经过了什么三斩己身吗?!”
杀手也是深深皱眉,满脸疑惑,觉着这个小子开始有些不普通了,原本她是觉得孙武卒身体体格不行,便是安排给了他最难的“开井之法”,虽说痛苦,但往往收获也更多,不说能够增强自身异能力的强度,至少也能磨砺磨砺心性。
现在他过了难道无数人的己身三斩不说,这般痛苦经历,他身体先天条件这一弱势算是快要被补齐了。
可现在居然在这最后关头又出了什么天大的变故,搞得他一天两次七窍流血,这样下来,结果又变得很悬了。
现在会不会死都不好说啊。
黑小子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直打转,来回踱步后,见着孙武卒那七窍流血的迹象仍是没有丝毫的改善,于是连忙说道:“要不要把他叫醒?”
“不行。”杀手冷冷回道,她深知即便是在这种“浅冥想”状态下,突然叫醒孙武卒也会有不小概率将他就此变成个植物人。
“那怎么办呀?!”
杀手轻咬银牙。
真要用那个办法?
她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
李俊超见她这副恍惚神情,便是鬼使神差地道:“你有办法?!”
“我……”杀手一时有些语塞,就如那在中学门口卖冰棍的老余所说,人生在世,就是为了一个利字。
这世间谁人爱做亏本买卖?
李俊超脸色大喜,恳求道:“你救救他吧!”
“我……”杀手两度语塞,内心深处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李俊超说道:“如果他出事,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我……”杀手三度语塞,没有运动,身体却是在上下起伏。
救吗?
她想了想,一咬牙,很不淑女地对着孙武卒骂道:“你他娘的怎么不去死啊?!”
她又想了想,轻叹一声,自语道:“算了,一报还一报,你我两清。”
她不知是联盟里的规矩还是师父教给她的道理了,只记得了四个字:
知恩图报。
外界两人说话期间,里面的孙武卒却是浑身是血地又艰难迈出了四十步,与那袭黑衣的差距却还有二十十步,却是仿若天沟一般,不可跨越了。
孙武卒沾满了“血液”的脸上写着倔强,但似乎还是没有了力气再迈出一步,甚至连身体都没力气支撑了,于是像条死狗一般倒在地上,浑身血液,纹丝不动,仿若死了一般。
“爬呀!快点爬呀!”雾的另一端,黑衣男子嘴角噙着不屑的冷笑,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那道死了一般的身影叫喊道。
见其纹丝不动,也知晓孙武卒不会真的死了的,他便面露讥讽,缓缓迈步到孙武卒身前。
呼!
等黑衣男子一到,刚刚还跟死人一般趴在地上的孙武卒下一瞬,猛然抽刀!
刀锋凌厉,直戳黑衣男子的要害。不过却是在半途被早有准备的两根手指硬生生给截住。
黑衣男子面露讥讽,冷笑道:“你这些花花肠子,我早便看透了。想接着我的傲慢故意让我缩短距离,最后在我近身的时候拔出这酝酿已久的一刀,至我于死地,我说得对吧?呵呵,可惜,你只看到了表面,却没看到我的本质。我这人吧,傲慢是傲慢,心底里却也是留了份谨慎滴。你能有机会拔出这一刀来,已经很不错了。”
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孙武卒缓缓说道:“是吗?你恐怕只猜到了一半。”
话音未落,便只听“嗤”的一声,一根细短木枝狠狠刺进了黑衣男子腰间的要害处,有股股如细小泉流般的血液汩汩而出。
黑衣男子缓缓低头,眼神中还有些难以置信,问道:“这根木枝……哪来的?”
“捡来的呗。”孙武卒终是抬头笑了。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一直都在监视着你,怎么可能会有疏漏?”
孙武卒只是回以一笑。
黑衣男子猛地回想到孙武卒第一次摔倒地里时,自己见他演戏演的那么辛苦,便是仰天长笑了一刹那,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黑衣男子嘴角满是苦涩,到了此时,他怎会不知是自己演戏演得太过了才导致了满盘皆输啊。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了。
孙武卒笑了笑,站起身来,面对着这个如今已是奄奄一息的杀母仇人,脸上首次出现修罗般的表情,他从黑衣男子手中夺过那把刀,狠狠往其胸膛上面猛烈斩击,看架势是恨不得要将他剁成肉泥才肯罢休啊。嘴里还噙着冷笑:“可惜你只是一道影子!要填补当年血债,必须得是以你本体的头颅!”
黑衣男子不甘如此啊,他不甘如此被折磨,更不甘这场明明是十拿九稳的战斗居然会在自己一次葬送。
于是,他直接是趁孙武卒不注意,脑袋前移,硬是让孙武卒斩下了自己的头颅,而后笼罩在此多年的雾气终于是慢慢散去。
孙武卒见他居然自行了断,尸体化成一股浓烟消失不见。便是长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此战殊为不易,能够赢下,全因他有四赌。
一赌雾域强弱与雾气多寡有关,于是便故意口出狂言,以此微微减弱了雾域威力,而更重要的是,让黑衣男子认识到自己是个聪明人,于是让他心生戒备。
二赌黑衣男子在自己体内镇守十数年,浑身气机已然耗光,否则便不会只剩三年的停留时间了,也不会在战斗中多靠那座雾域了。
三赌黑衣男子面对自己的“小聪明”肯定会将计就计,以演戏制演戏。
四赌最为大胆,也是整场战斗里边最关键最冒险的一赌,赌黑衣男子演戏时会出现漏洞,这就给了他那根救命是小树枝。
这四赌,一赌出现差错,便是满盘皆输的结局啊。
孙武卒头一次觉得打架跟过日子一样,还要精打细算才能胜利啊。
迷雾尽散,可命井依旧未开。
孙武卒颤抖道:“为什么?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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