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磨刀石
“看来小友对老道我很是了解啊。”
老道深深地望了李鱼一眼，清澈宛若婴儿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活了一百零几岁，常年悟道修行，智慧通明，人情练达，世事洞明。
说句毫不谦虚的话，就连眼睫毛里都充满了智慧。
甚至已经具备了一种本能直觉，李鱼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他就从这点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某些本质东西。
他也能够感觉得出，这年轻人心思纯净，没有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且没有丝毫恶意。
“前辈大名，晚辈早有耳闻。”李鱼神情不变。
这话不假。
眼前这老道前世成就非凡，仙魔纪元降临后修为突飞猛进，一跃成为整个天下仙道金字塔上最顶尖的大人物之一。
当初以李鱼的身份，见其一面都很难，但眼下的老道还未发迹，倒是名声不显。
“老道能有什么大名。”
老道摇摇头，同意了下来，直视着李鱼：“也罢，我可以做主将赤螭灵炉借于你，不过你需得答应老道一个条件。”
“前辈请讲。”李鱼认真道。
老道轻声道：“我不知你从何得知本观赤螭灵炉这件异宝，不过怀璧其罪，此事过后，你不得泄露关于此宝的任何消息。”
在如今这个时代，世间少有道法、异宝现世，赤螭灵炉的存在就如同一块磁铁，一旦消息传出，会吸引来许多人的目光，给红叶观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此乃应有之意。就算前辈不提，晚辈也决计不会泄露半点。”
李鱼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提他本身就不是那种嘴快口无遮拦之人。
单说老道宅心仁厚，肯直接做主把师门宝物借给他，李鱼就绝对会守口如瓶，不会泄露半点。
“好，既如此，现在时间尚早，炼剑虽重要，却也不必急于一时，小友不如先坐下喝杯茶水，明日老道再带你去后山，如何？”
老道微微一笑，来到一旁木桌前坐下，亲自动手，添了两杯茶水，动作流畅自然，充满了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韵味儿。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鱼从善如流，依次坐下。
两人开始喝茶，默契的不再讨论李鱼借宝一事，而是话题一转，聊起了其他事情。
老道品了一口茶，望着李鱼道：“如若我没有看错，小友今年二十有七了吧。”
“前辈慧眼如炬。”
李鱼发自内心的赞道。
静远老道本身精擅望气、卜算、摸骨等诸多异术，能够看出这一点，不足为奇。
“老道我虚度了百余年头，却还从未见过像小友这般惊才绝艳之辈。
小友年纪不大，却修为不俗，且精通望气、炼器之术，甚至剑道境界也是高深莫测，实在是教老道惊叹不已。”
老道越是对眼前这年轻人了解越深，越是觉得惊诧莫名。
剑道自不必多提，其他的望气、炼器、炼丹、阵法等技艺，每一门都无比复杂且高深。
寻常修炼者能在不耽误本身修行的同时，涉猎任意一种就已经是了不得，更不要说是三种。
他想不通，李鱼年纪轻轻，为何会如此博学多识！
李鱼笑而不语，有些话不能说，也不必说。
他之所以如此博学，也不过是多活过一世的缘故。
这样的机缘换在其他人身上，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没什么可值得炫耀和自得的。
“不过……”静远老道眸光一闪，忽然道：“既然青鱼小友也精通望气之术，不知能否看出自己劫气缠身，马上就会面临一场大麻烦？”
“前辈也看出来了？”
李鱼把玩着茶杯，淡笑道。
老道深深地看了眼李鱼，摇头道：“原来小友早就看出了这点，想必已有了解决之法？是老道多虑了。”
“解决之法晚辈的确没有，不过我的剑道遭遇瓶颈已久，仍欠缺磨炼。”
李鱼放下茶杯，不以为意，淡淡道：“剑道乃杀戮之道，护命之道！需得经历千般杀戮万般磨炼才能道有所成！”
“这场麻烦……来的正是时候，正可作为吾之剑道的磨刀石。”
语气虽平淡，其中自有一股坚定不移、百折不挠的意志。
“视劫难为磨砺，小友倒是好心性。只是杀性未免大了些。”
老道摇头失笑。
他能感觉得到李鱼精神意志中那一缕隐藏很深的杀戮意念，横行无忌，杀气滔天。
这少年看似谦和，温润如玉，实则却内敛锋芒，绝非表面看上去这般温润，也绝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不过青鱼小友虽已经知晓自身劫数，但老夫仍要多嘴一句。”
“晚辈洗耳恭听。”李鱼面色肃然。
老道目光如炬，慎重说道：“过去不变，未来不定。”
“望气之术虽颇为神妙，可正所谓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你若常对自己施展此术，终究要受其影响，改变太多，反而会影响到本身正常命运轨迹。”
李鱼认真点头：“晚辈明白，人之命运绝非气运所能概括，所以气运之术晚辈从不尽信，望气之术也只为辅助之用。”
静远老道的话李鱼深以为然。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望气之术固然神妙，但他本身对于此道只是粗通，看的并非一定都是真实准确的。
退一步讲，就算他所“看”到的都是真实不虚的，但是谁又能保证他看到的一定都是完整的？
或许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也说不定。
正如修行法门，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真要相信了这些东西，一次两次或许没事，次数多了，过度依赖此术，极有可能会反受其害！
所以，外力外物终究是不可靠的，李鱼本身始终只相信自身的力量！
而这，才是最为真实不虚的！
不过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老道就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非常厚道有良心了。
这是一位真正德高望重，宅心仁厚的老前辈！
李鱼内心对于这老道也是多了一丝敬意。
“你能明白这些，这就很好。”
老道颔首，赞叹不已。
两人相谈甚欢，虽年纪相差巨大，可愈聊愈是畅快，畅所欲言。
话题也并不局限于修行，而是涉及各个方面，聊了半天，茶壶里的茶水已空，又有一名年纪不大的小道士来添过几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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