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事后
说道这里，他看了楚翔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师长并不只是要你们招收寻常弟子，真正的用意是要你们去寻找这类人。”
“毕竟，你们想一想也该明白，弟子什么时候招不行，为什么你们这些势力都要集中到现在呢？”
“但只要运气好，哪怕招收到一个这种大福缘、大气运的弟子，对你们背后的师门就会大有好处。”
三人吃了一惊，觉得这个说法有点荒谬，但仔细想象还真的有可能。
每个新时代的降临，都往往会伴随着一些人出现，这些人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配角，是最耀眼、醒目的一群人，处于时代的顶端。
楚翔眼中精光一闪，拿眼睛紧紧地盯着李鱼。
“我很好奇，李兄明明是一个散修，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三人之中，楚翔却是最先相信了李鱼的话。因为他觉得李鱼的话的确有道理。
临行前，他那位师父虽没有说太多，但仔细回想他师父那些话，当时他还不在意，现在他才发觉这些话隐隐和李鱼所说的不谋而合。
他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不告诉自己这件事，可既然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为什么李鱼一个散修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种事并不难猜吧？”
李鱼平静道，脸上还带着一丝诧异，似惊讶于楚翔怎么会猜不到这一点。
“呃……”
楚翔噎了一下，轻咳几声，忽然有种被人怀疑自己智商欠缺的感觉。
他分不清李鱼是不想说，还是真的猜出来的。
但他总觉得，李鱼似乎知道很多东西。
“咳咳咳……”
聂老道身子一正，挺直腰板，咳嗽两声，等吸引来几人的注意力，这才故作叹息道：
“哎……实不相瞒，其实贫道此番下山，同样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徒弟，也好将这身本事传承下去，可惜啊，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
“道长的意思是？”
李鱼也看了他一眼。
这老道的身份可是神秘的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人知道这老道的真实身份。
此人表面上的身份是出身一个小宗小派，实际上，却是另有身份。
聂老道在李鱼前世的时候一直活跃着，就算是李鱼三百多岁，寿元将尽，去寻找突破金丹契机之前，也能偶然听到关于此人的一些消息。
这老道活的比李鱼还要长。
聂老道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为了找一个徒弟，而且似乎有着许多苛刻的要求。
后来也的的确确是找到了。
但，所托非人，他辛辛苦苦找寻多年，费尽许多心血所培养出的弟子，最终却为了一名女子，抽冷子狠狠地插了老道一刀。
后来老道虽未死，但心灰意冷之下，收了心思，不再收徒。
“贫道其实是想拜托三位一件事，如果三位有朝一日能遇到心灵纯粹，拥有赤子之心，且天生亲近自然草木，还尚未开始修炼的人，请一定要告诉贫道。”
聂老道拱了拱手。
楚翔翻了个白眼：“道长你想什么呢，心灵纯粹，还拥有赤子之心，这放在佛门可是天生近佛，拥有佛性，与佛有缘的佛子。放在道门那也是天生的修道种子，一旦踏上修行就会无往而不利。”
“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修行天才，未来前途无量，只要被人发现，就一定会被许多人争抢，又怎么可能会入得了你的门下呢？”
聂老道一脸黯然：“是啊，贫道也明白这一点，奈何此事这关系到本门的崛起之机，贫道不得不如此啊。”
楚翔脸上露出八卦之色，好奇道：“怎么，难道道长的师门还另有什么隐秘不成？”
聂老道却不想多说了，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的大树上，生硬的转移话题，无比惊讶道：“咦，李小友，你家这树又粗又壮，枝繁叶茂，长的还不错嘛？”
楚翔：“……”
李鱼笑道：“好了，以后我会为道长留意的。”
“那贫道就在此先行谢过小友了。”
聂老道嘿嘿一笑，道谢了一句。
接下来几人闲聊起来，大都是些关于修炼者的奇闻趣事，提到灵猿门，聂老道问楚翔兄妹两人，好奇道：
“贫道听说，灵猿门的祖师大殿中，所供奉的不是祖师爷的牌位，而是一只老猿的尸身遗蜕，不知这是不是真的？”
“确有此事。”
楚翔肯定了这一点，脸上同样露出一丝疑惑，摇了摇头：“不过此事我所知不多，只是听师父偶然提过一句，还告诉我不要多打听，这其中似乎涉及到灵猿门的隐秘。”
说着，他注意到一旁的李鱼在默默喝茶，似对这件事并不惊讶，楚翔心中一动，奇道：“李兄难道也知道这件事？”
“知道一点。”
迎着三人望过来的目光，李鱼点头，语气平淡地说出了一则让三人震撼莫名的消息：“那老猿就是灵猿门的立派祖师。”
“不可能！”
楚翔眼睛瞪的很大，当即否认，不住地摇头，“灵猿门也算是封州的名门正派，其立派祖师怎么可能是一只妖怪，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聂老道倒像是想起了什么，捏着胡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地神色。
楚竹看了看李鱼，又看了看自己哥哥，没有说话。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李鱼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道：“妖怪难道就不能开宗立派吗？况且祖师大殿内不放牌位，反而供奉着一具尸身，这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楚翔有些想不通，“可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灵猿门好歹也是名门大派，他们的祖师却是一只猿妖，这……”
“这是真的。”
李鱼目光望着远处，不知在回忆些什么，淡淡道：“供奉在祖师大殿上的那头老猿，就是灵猿门的祖师。”
“这头老猿生前的时候曾有奇遇，幼年误入一处上古洞府遗迹，从中获取了修行之法，开启了灵智。后来一路修行，渐渐成为一方大妖。”
“这头老猿虽是妖身，但所修的却是正宗的玄门真法，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惨无人道之事。相反，此妖还做过不少好事，并与一些你们火枫谷、紫罗山的祖师有过一些交情，所以它在八百年前开宗立派的时候，才无人阻拦。”
三人被李鱼说的这则消息惊住了。
这些事情，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但听起来有理有据，似乎都是真的。
“李鱼小友说的恐怕不假。”
聂老道也在一旁点头，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贫道也在师门祖辈留下的手札中看到过一些记载，说是灵猿门的祖师来历非凡，跟脚不明，很可能不是人族。”
老道一双眼睛盯着李鱼不住地打量，看了又看：“不过小友知道的可真不少啊。居然连这等秘闻也知道。”
三人都感觉奇怪，李鱼明明就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散修，正常来将估计很少接触到真正修行界，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修行界的隐秘？
这显然不正常。
但联想到李鱼年纪轻轻，却修为不俗，更是领悟了“剑意”这种剑道的高深境界，战力非凡，还懂得阵法之道，恐怕也不一定真就是什么散修。亦或者他身上有着其他秘密。
聂老道三人没有久待，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告辞。
门口，临走之前，楚翔郑重对李鱼道：“李兄一定要小心灵猿门，这次来榆城的不光是许宁枫等人，还有一个老一辈的强者。
此人名为罗舟，修为深不可测，在灵气复苏之前就已经徘徊在后天练气大圆满之境，如今据说已经踏入先天胎息，甚至可能更强。”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不光是罗舟，灵猿门的其他老不死，如今大部分都是这样。”
“末法时代之时，受限于天地法则，他们虽无法突破先天境界，但是修为、精神力量却可以更为浑厚、精纯、纯粹，躯体可以更为强大。”
“所以这些老不死沉下心来，整日苦修，将修为、精神、躯体打磨到进无可进的地步。还使用秘术收敛自身元气精血，减缓寿元的流逝。”
“明明没有突破先天，可这些老不死一个个却比正常的先天胎息强者还要可怕！”
“到了现在，有的老家伙我估计已经开始冲击更高的境界，所以李兄一定要留心。”
李鱼拱手认真道谢：“多谢楚兄提醒，我知道了。”
这些他当然知道，甚至比楚翔知道的还要多。
不过能够把话说到这种份上，楚翔显然是把他当作了可结交的朋友。
楚翔说的这些其实不算什么。
这些老家伙虽然可怕，但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身处洞天福地内的人，末法时代，那些洞天福地独立于地乾界之外，同时里面也拥有灵脉，天地法则也与外界不同，这就造就了某些老不死，哪怕，
旁边的聂老道听到这些脸色依然平静，显然也知道这些事情。
等楚翔说完，他也告辞，临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望了眼南墙角的九曲血参：“李小友，到时候如果你想要炼丹，可一定要找我啊。”
李鱼点头：“一定。”
望着几人离去，李鱼转身回家。
“灵猿门，呵……”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声轻笑。
……
“废物！”
啪！
董文生的身体被扇飞，飞出了六七米，重重的撞在墙上，这才落到地上，口吐鲜血不止。
“许宁枫死了，你为什么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是不是那李鱼在动手杀许宁枫的时候，你在一边看着，并未出手阻止？”
罗舟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练功室内。
可怕的气息压制的房间内所有人都呼吸不畅，心头升起一抹恐惧的感觉。
房间内无人作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低着脑袋，没人敢看大口吐血的董文生一眼。
哪怕是罗舟的亲侄儿罗云，这时候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罗舟的霉头。
罗舟目中闪烁着森然的冷光，盯着董文生，眼里隐有杀意闪过。
他怒不可遏，狭长的脸上神色阴沉，如乌云密布。
灵猿门以剑术称雄封州，门内的秘传白猿仙剑精妙绝伦，乃是无上剑道秘典，远比灵猿剑诀精妙的多。
因此，相对于其他隐世大派，灵猿门更加看中弟子的剑道天赋。也更钟爱于剑术天才！
许宁枫就是少有的剑术天才！
他自小习剑，论勤勉，论天资，论悟性，论潜力，在整个灵猿门内少有人及。
也因此，门中许多师长都对他格外的看重！
将他视为门内中坚来培养。
可现在，许宁枫却死了！
死在了一个被他视为蝼蚁，看似毫不起眼的区区散修手中！
且还是被对方一对一当着众多人的面所杀！
死的毫无价值！毫无意义！
这让罗舟既心痛又恼怒，简直恨不得立即亲自动手，前去杀了那李鱼！
他很清楚，此事过后，灵猿门的脸面受损，将会论为他人的笑柄！
本来是想着拿李鱼立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灵猿门的下场，顺便展现一番门中弟子的实力。
可谁曾想装比不成反被入，没有杀掉李鱼不说，许宁枫还死在了李鱼手中。
这可是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
若不是理智尚存，他此时恨不得直接把董文生杀掉泄愤。
不过，他能被灵猿门内的长老委以重任，当然不仅仅只是靠着他的这一身修为，短暂的暴怒之后，他很快冷静下来。
“你是说，这小子领悟了剑意？”
罗舟沉声道，冷冷地看向地上的跪伏的董文生。
董文生此时全身多处剧痛，腹部有种又麻又涨的感觉，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内脏恐怕已经受损了。
被罗舟迁怒打成重伤，董文生并没有愤怒，也没有郁闷，更没有失落，他依然很平静，抹去嘴角的鲜血，道：
“是，看当时的情形，弟子猜测李鱼此人恐怕已经领悟“剑意”多时。而且那种剑意比较特殊，杀气惊天，霸道绝伦，似邪非正，弟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剑术。”
罗舟面色冷酷，杀机毕露：“呵，剑意……果然是个棘手的孽畜！”
李鱼越是表现优异，他心中杀机便愈盛。
但同时，心里也多有不解。
剑意这种东西，仅靠天资和埋头苦修是很难凝聚出来的，就连许宁枫这样的剑术天才也没有凝聚出来，李鱼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散修，偏偏却凝聚出了剑意，这确实很奇怪！
难道这李鱼真是那种比许宁枫还要出色的剑术天才不成？
“这个李鱼，一定要杀，但不是现在。这孽畜是官府的人，此次行动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现在杀了他，肯定会得罪大穆官府，于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不利。”
罗舟彻底平静下来，眸光却如寒冰一般：“我已经得到消息，火枫谷、紫罗山，甚至还有一些小门小派，最近都在城内搜寻弟子，我们灵猿门也不能落后，不然耽误了师门大计，万死也难辞其咎！”
他目光一扫众人，“所以，等办完这件事，或有机会的时候再去处理此人也不急，目前还是当以师门任务为重，明白吗？”
“明白！”
……
房间内，李鱼盘膝而坐，标准的打坐模式。
虚空中一道道灵气被元灵宝树迅速接引而来，被过滤，精炼之后，被他体内的太渊真气引导，并直接炼化。
同时，他的修为也在一点一滴的增长着。
自从李鱼获得元灵宝树之后，所带来的效果是可喜的。
他的修为进步飞快，经过半个多月的苦修，此时李鱼的修为明显增进了一层。
距离后天练气后期的顶峰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果不是李鱼想要将基础打好，并不急于求成的话，现在他达到后天练气大圆满也不算难。
当然，变化最大的还不是他，而是他面前的剑胎。
在李鱼面前，堆放着一堆大小各异，形状不规则的金铁矿石，这些都是些陆寻、郑长鸣两家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寻来的金铁精华、五金之精。
隐约间，有种凛冽森然的金铁气息弥漫。
剑胎就这么笔直的插在上面，颜色深沉，隐约透着一抹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翁嗡嗡～
随着剑胎轻颤。
咔擦咔擦！
这些坚硬的奇金异铁纷纷裂开，丝丝缕缕细小的白金色气流从中飞出，纷纷涌入到剑胎之中。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
而后，这些金铁精华，五金之精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碎石渣，精华全部被剑胎所吞噬。
比起刚才，剑胎表面的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一分，表面早已不复原来的坑坑洼洼，变的平滑光洁，有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伴随着李鱼的呼吸吐纳，剑胎也相应的发出颤音，就好像这口剑也拥有生命，与他一同呼吸吐纳。
一人一剑之剑明显有着一种特殊的联系。
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
良久，李鱼睁开眼睛，看向剑胎。
锵！
几乎与此同时，剑胎拔地飞起，发出一声清脆地剑鸣，绕着李鱼飞了几圈，灵活中透着几分自然，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围着父亲撒娇。
而后，剑胎落入李鱼手中，恢复了平静。
但在剑体之上，一抹深沉地暗红光泽依然流转不定。
“剑胎终于小成了……”
耗费诸多奇金异铁，加之李鱼多日以灵气和自身精血温养，淬炼，这口剑胎终算是有所蜕变，威力得到不小的提升。
对此，李鱼颇为高兴。
虽然距离脱离剑胎，成就一口真正的飞剑的时间仍然漫长，但现在剑胎威力得到提升，至少过几天自己去做那件事更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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