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世间最盛大的一场殇礼
但夙羟即将以仇人滚烫的鲜血来让那个不堪回首、不能遗忘的长长长长夜重见光明
而她呢?
她下意识地抚摸向自已高高隆起的腹部,突然腹中一阵撕裂似的绞痛。。。
那一夜,是岐国五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风止时,白雪依旧漫天飞舞,象世间最盛大的一场殇礼
有人说,风雪里飘来血腥的味道,三天三夜后才渐渐散去
刘祖公依旧不缓不急地捻着长须道:“那不是血腥味,那是一场埋藏了整整五年终于长吁出的一口恨意”
次日天还未晓,一队铁骑疾驰在风雪幽荷巷
为首之人急马加鞭,蹄下雪花四溅,身后王旗戎兵紧紧相随
突然,那人紧勒缰绳,疾驰的俊马前蹄立起,迎着风雪扬首一声长嘶,立住在太子府门前
府前数百名府兵也不知在风雪里立了多久,个个戎装上积满厚雪,严阵以待
想必早已听见疾驰而来的马蹄之声,此时刀剑已出鞘,杀气腾腾。
马嘶声中,府兵领将借着雪光定晴看去,马上傲然而坐的原来是自家主子
紧绷的神情瞬间松弛下来,收剑入鞘,施礼道:”太。。。。”
却突然瞥清马上之人锦绣王袍,身后的安武将军手执王旗,愣了一愣
随即如梦初醒,立马跪在厚厚地雪里,俯身下去
浑厚的声音在幽荷巷里回荡着:“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数百名府兵纷纷跪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黑靴落地,踩得靴下洁白的雪地一脚腥红的血泥
夙羟大喝一声:“赏!”
大步跨进府门,直奔内院
即便是步伐带着铿锵之力,也掩不住那孩子般的雀跃
宛若当年在太学院难得一次受到学傅的表扬,兴高采烈奔向母后宫中诉说
身后腥红的脚印便象那日一路摇曳的红荷
美的触目惊心
那是多久以前了呢?八年前,还是十年前?只记得当时母后欢喜的亲手给他做了一道油焖笋子,看着他吃完,说:“从今往后,可得节节高”
好象,从那以后,他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笋子。
只是一阵风雪飘落
所有的一切又瞬间被无声无息的掩盖成洁白
血腥、或是芬芳,美丽、或是残酷,过往或是现在。
都已无痕无形
还未到内院,便似乎听见院内有隐约之声
夙羟心里一惊,妻子素来喜静,就算平常白日,院内之人走动都异常小心,生怕惊扰了她,
而此刻天还未晓,怎么会有如此声响?
整个人一紧,推门而入
和外院府前不同,院内已是灯火通明
正房前,架起了一口大锅正在大火烧水,旁边数名侍女和妈子正在来回忙碌,脸色各异
房内也有动静,甚至能听到妻子从喉咙里憋出的的嗯呀痛苦之声
夙羟立马要往里奔,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脚下突然有千斤之重,硬是愣在了院内
他这一生的起伏跌宕,从鲜衣怒马的纨绔少年,到乞食野宿的逃亡者,仅仅数日间,天地变色,他失去他以身俱来的所有:荣华,尊贵,兄长,母后,也许也包括父王吧,为了躲避三哥亲兵的追杀,他甚至跳下腥臭无比的粪池,连脸和眼泪一起深深地埋进那世间最肮脏的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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