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4（3）

　　拉普兰德一刀砍在赫拉格的胸口，赫拉格的皮肤上凝起淡黄色的法术护盾，起到了一定的抵消作用，使刀刃刺破了皮肤划开血肉，割一道血红的伤口。

　　赫拉格持刀的手一松，整个人半跪在地上，眼神惊异地望着站在不远处，对他举起一只手的白羽。

　　“姐姐！”米莎冲了上去，一把拦住拉普兰德。“姐姐……不要杀他……”

　　“米……米莎……”拉普兰德把刀收回，眼神颤动了一下。“我不杀他，但是我必杀那个人……”

　　她出刀指向站在室内，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阴沉少年。

　　“不，姐姐，我……我不恨他……他没有杀过什么人，我没有关系……但他……”

　　“你让开。”

　　拉普兰德推开米莎，径直朝着那吓得双腿发软，忘了逃跑的少年走了过去。

　　“不要过去！”

　　赫拉格怒吼一声，想拉住拉普兰德的衣服，身体又忽然猛地一颤，动作停住了。

　　白羽的手收紧了半分。

　　“将军，我尊敬您。”白羽微微叹口气。“但是，将军，我说过，我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惨剧而非任由惨剧像原本那样发生——你不明白这些，我知道，可我对此清楚的很——米莎是无辜的，而残害无辜之人的人必须死，那是我的原则……如果我这个人还有什么原则的话……”

　　“白羽哥哥！不，拉普兰德姐姐……”米莎一把握住拉普兰德的手。“他没有杀过什么人，不应该死，他只是有一些……”

　　“他毁了你。”拉普兰德低下了头，紧紧闭住双眼。“而我将会毁了他。这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但……”

　　拉普兰德挣脱赫拉格的阻挡，一步一步走到那少年的面前。那少年咬了咬牙，死死盯住拉普兰德猩红的双眸，颤抖着说：

　　“我没有错，感染者从来就没有错过……”少年握紧拳头，没有后退。“错的是你们！是你们这群叛徒，还有那些恶心的非感染者！这个世界需要整合！”

　　“很感人……”拉普兰德举起自己的刀。“谢谢你那伟大的救世之言，可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懂道理的人。我只看你做了什么，不看你为了什么……”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拉普兰德毫无犹豫。

　　白羽的手放了下来，而面色苍白的赫拉格却彻底跪倒在地上。

　　米莎捂住嘴，想尖叫但是又发不出声。她转身冲出了大楼，向远方跑去。

　　世界突然沉默，夜色更加浓厚，阿萨兹勒大楼的孩子们早就被那群成年医生拥送到了地下室。他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可是白羽分明嗅到了这片大地上另一股使人不安的味道。

　　他走到低着头闭着眼的赫拉格将军身旁，犹豫了片刻，忽然觉得此时的内心犹如刀绞。

　　“我犯了一个大错，又一个大错……我把米莎交给了阿萨兹勒……一个健康人……阿撒兹勒，这个拯救感染者的世外桃源，还给了我一位感染者。

　　“泰拉大地我没有亲人。真的，我没有任何亲人，除了拉普兰德和米莎，没有人再愿意真诚的对待我。他们于我而言，就如阿萨兹勒的孩子们于您而言一样。如果有人毁灭了你的阿撒兹勒，将军，你会怎么做，……”

　　白羽微微扭过头，努力想平复心中不断涌现的愤怒。

　　“我搞砸了这一切，搞砸了米莎的生活，也许我的出现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将军，我不应该打扰您，而我却这么做了，也打扰了我自己和我爱的人。再见，将军，这可能是你我之间最后的道别了。抱歉，我让这一切变得不那么令人愉快……”

　　白羽向前，顿了一下，想要离开。

　　“白羽……”那苍老低沉的声音，此时多了一些微微的战栗。“对不起，白羽，我真的，十分抱歉……”

　　“不必，将军，错误在我。现在我总算有些明白，一个人想要改变一些也许已经被注定的事情是多么的困难。不过我不会放弃尝试的，我发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悔过……”

　　赫拉格从地上站了起来，背对着白羽，沉着额头。

　　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可他的背影却融在黑暗的夏夜当中。此时并没有蝉鸣，可有很多昆虫藏在草丛当中，奏起刺耳的音乐。

　　那是副诡异的画面。白羽面前并没有光，白羽的身后却打着刺眼的光芒。老人此时像是融进了这一片大地一般，就连风也一瞬间停滞了下来。

　　“他们是我的孩子，每一个都是。他们犯了什么错，那错永远在我的身上——怪我很少注意到他，怪我没有引导他，怪我把他带入了歧途。我选择了接受这个难得带给感染者温暖的地方，而却犯下了如此的错误。如果阿撒兹勒的人们犯了什么罪，那罪必在我身，我愿意承担所有，我愿意赎罪！”

　　威严的老人握住配刀“降斩”，转过身，直面着白羽，脸上流露出无比庄重肃穆的神色，就像是忠诚的教徒面对神像那样坚定。

　　“我没什么能够赎给米莎小姐、您和拉普兰德小姐。我所能给予的，只有我和我的刀。”

　　他单膝跪地，把刀横在身前，捧向白羽，一字一顿地说：

　　“白羽先生，我，乌萨斯前第八集团军总指挥，阿萨兹勒名誉领导人，代号‘神鹰’——赫拉格，愿意成为米莎小姐最锋利之矛和最坚强之盾，伴其左右，至死不渝。当立此誓，以我毕生荣誉为证，请代米莎小姐，允许我加入你们！”

　　白羽愣在原地。

　　“不，将军……”

　　“白羽先生，您说过您的目的是为了阻止灾难、终结战争，如果您真的能做到这一切，那即便是献出我的武力也没有问题。”

　　“可是我受不得……”

　　“是我亏欠米莎小姐的。您说的对，先生，阿萨兹勒毁了一个无辜的少女，而我知道我做什么都挽回不了她的后半生，我所能尽的只有这些了，还请先生代米莎小姐收下我的誓言，否则……”

　　拉普兰德突然朝着两人中间踏出一步，拍了拍白羽的肩膀。

　　“白羽，米莎没有走回酒店的那条路。”拉普兰德皱了皱眉毛。“狼魂的效果过去了，我现在看不见她……该死，我该追上去的，但是我不知道她现在向哪里走了……”

　　“什么……”白羽回头望了一眼远方的城市，咬了咬牙，把手放在赫拉格的刀刃之上。“将军，我没有办法代替米莎小姐接受你，而米莎小姐也绝不会接受这样的请求。但是，如果将军您真的愿意为阿萨兹勒承担这一切的话，那还请您再帮我们一个忙。”

　　“是，先生。”

　　“你说如果她没有回到酒店，”白羽低了低头。“拉普兰德，我觉得她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米莎独自一人，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她就算去哪儿也是极其危险的？切尔诺伯格有什么地方能够容纳她这样一个……感染者……难道是一个无人的地方？”

　　“这是个危险的城市……”白羽摇了摇头。“能够接受一个人的，无非是过去而已——将军，随我们去切尔诺伯格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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