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坍塌
“你还要出去吗？”
“急不可耐啊，ACE大哥，好不容易有机会在这座城市出事之前能够游览参观一下，可不能错过了。”白羽摊开手，“毕竟，谁知道我们过两天执行完任务之后，切尔诺伯格会变成什么样呢？对吧？”
ACE大笑，拍了拍白羽的肩。
“行吧，注意安全。不过，Scout小队今天有个队员过生日，阵仗搞得好像挺大，我准备过去捧个场，你不去就太可惜了……”
“是吗？”白羽抬头看了看表。距离他跟W约定在切尔诺伯格会面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走到那里需要花费大约两个小时，在这里多留那么一时半会儿也不是不可以，“那好吧，我去看看……是谁过生日啊？”
“诺，你待会儿就会知道了。”
ACE领着白羽朝着营地中央的那座帐篷走去，帐篷的外面倒真的是像模像样地挂着些不知从哪儿翻来的小彩灯。推开帐篷，帐篷的正中央有一张大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块大蛋糕。
“诶？这蛋糕是从哪里来的？”白羽摸了摸脑袋，“营地这儿没有做蛋糕的材料吧？”
“当然是从切城买的啊，你这个笨蛋……”
冷不丁，白羽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望见一位扎着橙粉色双马尾的少女正翘着腿，正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她的左马尾上有个草莓形状的发卡，右马尾上则是巧克力形状的。
“你是……”
“你就是那个六星特种干员白羽？”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听说你可以隔空伸手捏碎别人的心脏，是真的吗？”
“白羽小兄弟会的东西可多了。”ACE转而笑道，“白羽，这小女孩叫作酒莓软芯，是Scout小队的近卫干员。”
“什么叫小女孩啊，ACE大哥，我都16啦！”少女跺跺脚，一边跺，一边用让白羽发毛的怪异眼神望着他。
“近卫……干员吗……”白羽瞧着她一身超短裙、渔网袜，一副不良少女的打扮，也不像是经常锻炼的样子，有些怀疑。
“咋啦，看不起我嘛？我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四星干员，比不过队长和你，不过呢，我倒是很有天赋的那种——再过那么几年，升六星是稳稳的，嘻嘻……”
“吹什么牛呢？”
正当酒莓软芯大吹特吹自己的天赋和潜力的时候，帐篷里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一位身着迷彩作战服，背后背着一把铳枪，并且蒙着面巾的萨卡兹男性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
“队长……”酒莓软芯忽然就老实起来了，“你也来了……队长，你走路怎么老是没声音？”
“我来看一看这蛋糕做好了没有。”Scout朝着桌子上的蛋糕望了一眼，“嗯，你可别说，ACE小队的那个Guard为了追你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做。从这里到切尔诺伯格最近的蛋糕店，少说也得有三四个小时才能一个来回，他却愿意干……”
“切，我又不喜欢他……”少女一边说，一边向白羽眨了眨眼。
白羽打了一个寒战。
“这么说，是这家伙今天过生日？”
“喂！你们一会儿小女孩一会儿这家伙的，尊重我这个老寿星行不行？”酒莓软芯嘴角一撇，一副不开心的傲娇模样，“要不是队长在这里，我就干脆一剑扎死你得了……”
Scout把武器挂在帐篷上的架子上，望了望白羽。
“这位就是干员白羽吗？未曾谋面，不过我对你的事迹是早有耳闻。听说你的小队中个个都是很强的战士，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这么大的号召力了。我叫Scout，很高兴认识你。”
“嗯……”白羽捏捏手指，“别吹捧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刚刚从ACE大哥那里听说这儿马上将会举行什么生日宴会，我就过来看一看，不知道能不能分个蛋糕什么的。”
“参加宴会？白羽，我的生日宴会可是晚宴，现在才早上八点钟，你现在来这参加个毛线？”酒莓软芯差点没笑出声来，“想吃蛋糕？别想了，要想吃的话，你得等到晚上再来。”
W这几天一直在和白羽约会，通常白羽会陪她陪到很晚。他不敢过于违抗W的命令，毕竟对方掌握着过多的情报，性格琢磨不透，又有着随时可以干掉自己的实力。就算是为了自身的安危，他也不敢那么早急着回来，显得很敷衍。
“那……我看我大概率是吃不到这蛋糕了……”白羽做出一幅很痛心的表情。
“咋？你很想参加吗？”酒莓软芯转而问道。
“那是，毕竟是酒莓软芯小姐的生日宴会，不参加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好不好？”白羽捧住胸口。
少女笑了出来，伸手推了推白羽。
“吃不到蛋糕，我给你留一份不就是了？瞧你这样子……这样吧，你要是真的想参加的话，就跟我来。”
她说完，便推开帐篷的门，向着白羽招了招手。白羽愣了一下，望了一眼Scout和ACE，两人对他点点头。于是，一头雾水的白羽就跟着那一蹦一跳的少女，走到了营地外围的一间小帐篷里。
那小帐篷虽然很小，只能容一个人住下，但是却布置得十分精致而少女化。即便这是作战时临时搭建成的，帐篷内依旧铺着粉色丝绒毯和天蓝色的被褥，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洋娃娃，宛如这里不是作战用的帐篷，而是哪个少女的房间一般。
“这儿是我住的地方……”酒莓软芯翻了翻自己的柜子，忽然取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巧克力，你尝尝……”
她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黑色的草莓形状的巧克力送给白羽。白羽接了过去，瞧了几眼，发现它看上去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巧克力而已。
“试试吧，试试吧……”她怂恿道。
白羽面露怀疑之色地把巧克力送进嘴里，含了一会儿，甜甜的，于是他咬了下去。
“这不就是普通的巧……咳咳！”
一股辛辣的酒气直冲脑门，立刻让白羽连翻几个白眼，差点没吐出来。酒莓软芯哈哈大笑，捧着肚子喘不过气。
“哈哈哈！你看看你看看！不就是酒心巧克力吗？有必要反应那么激烈？好像跟挂掉了一样……”
“大姐头，你这倒的是酒精吧？”白羽哭丧着脸。
“噫，我看反正罗德岛都没几个口味和我差不多的，就算是乌萨斯干员也没有什么人比我更能喝酒……再加上我又喜欢吃甜的，于是就自学了制作这样的巧克力，所以知道为什么我叫作酒莓软芯了吧？”
她拔了一颗放到嘴里，表情没什么变化。
“不过你仔细尝尝，其实还是很好吃的不是吗？外面甜，里面软，虽然有点辣有点呛人，但其实也挺美妙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就像某种感情……”
“咋了？”白羽没弄明白。
她盯了盯白羽，紫色的眼眸闪闪发光，又长又细的睫毛向上挑了挑。
“你有女朋友吗？”
“……”
“你有吗？”
“大姐多谢款待！我有事抱歉得走了……”白羽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诶！你！”少女大吃一惊，“白羽！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说啥？”白羽愣了一下。
“哎！你这家伙……哎……算了，你走吧……”酒莓软芯叹了一口气，“不过，任务结束之后，我会多多去找你的，你给我等着……”
白羽头都要大了。
他离开那少女的帐篷之后，迎面恰好又碰见了交谈中的Scout和ACE，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个人。Scout与ACE听完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白羽兄弟，我看你平日里挺懂得这些人情世故的，怎么一遇到像酒莓软芯这样直白的女孩脑子就卡了壳？”ACE笑着说，“她很明显是对你一见钟情啊……”
“ACE，看来你们小队当中的那个Guard要伤心了。”Scout面巾之下也是一副自然的表情，“他不是正追她的吗？怪不得她对他那么冷淡，原来她是早就喜欢你了。”
“啊？”白羽嘴角一抽，“那她最后想让我说什么啊？”
ACE伸手敲了敲白羽的脑袋。
“白羽兄弟，你太不会了吧？你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白羽一愣，恍然大悟。
“哦哦！对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肯定是想让我祝她生日快乐……不行，我要回去补救一下……”
“别去了，白羽，那小女孩估计还在气头上，你这会儿去只会适得其反。”ACE说，“不如你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再去把这句话补上也不迟。”
“但那时候她的生日不就过了吗？”
“过了又怎么？过了之后再喊，那就意味着你还关心着她。她要是问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你就郑重其事地把今天的事情向她道歉，然后说你为了不影响她完成任务，一直憋着不去喊。这样一来，像她那样的女生多半会原谅你。”ACE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白羽怔了一会儿，突然换了一个目光看着ACE。
“ACE大哥，你怎么这么会啊？”
“啊？是吗？”ACE笑了两声。
“白羽，你不知道的是，ACE经常在我们这里吹嘘他年轻四处行侠仗义的时候，有多少少女啊少妇啊什么的疯狂迷恋他，愿意为他生好多好多猴子……”Scout也大笑。
“不是吹的，我年轻时还不是个万人迷？要不然哪来这么多经验和知识？”ACE摸摸胡子，“有时间的话，我还想好好教教你呢，白羽，不过现在时间紧，我就教你这一招。”
ACE四处看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
“那天你向酒莓软芯道歉的时候，记得捎一根玫瑰花给她。不过我现在没有玫瑰，就拿这根树枝代替了……你先把玫瑰藏在身后，然后再送入她的手中。注意啊，一定要捏住她的手送，不然效果不够……”
白羽还能记得，那天ACE是如何一改罗德岛之盾的形象，像一个真正的大哥那样绘声绘色地教白羽如何俘获酒莓软芯的心。白羽还将那时的情景记得一清二楚。现在那些场景突然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如此清晰可见。
但现在，白羽的手已经完全废掉了，而ACE的手上也沾满了灰尘和血迹。他送到白羽手中的，也不再是那支随意捡起来的小树枝，而是那枚古铜色的怀表。他口中所说的，更非那天插科打混般的笑话。
他说：
“白羽，帮我保留好它，不要忘了我们的牺牲……”
那些过去的全部思绪都涌了上来，白羽快要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回忆了。他好想此时是他所做的一个可怕而又无关紧要的梦，好想那种快乐幽默的日子永远留存下去。
他真的是如此的厌恶起了这场悲哀的战斗——在这战斗当中，他即将输得如此彻底。白羽没能拦下叶莲娜，没能救下Scout，甚至即将目视着ACE转身而去。
如果这就是现实的话，还请让我永远沉浸在回忆中好了。
“但是……大哥……大哥……没了这个怀表，你连源石技都放不出来……你这样，你这样会……”
“我哪里需要源石技，白羽？别忘了我可是罗德岛最坚硬的一面盾牌。我从来不会倒下的，即便是现在。”他说，“这块怀表，从那个老人那里传到了我的手中，跟了我那么久，可终究还是会属于一个配拥有它的人。这块表选择了你，我知道它是如何想的，而我也做出了我自己的选择……”
他松开了手，表链缠绕在白羽的手腕上。ACE后退了一步，重新握住他的战锤和盾牌。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所做出的改变吗？白羽，你救下了ACE吗！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两个月来，你什么也没有做！
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
“ACE大哥……不要……”
“就当是你欠我的吧，白羽，你不是说我曾经在切尔诺伯格救下了你吗？那时你还小吧？我不记得你。但在此处，那天你又救了我和煌的命。今日，同一座城市，我将再一次做出同样的事情——总归是在一个城市的，这难道就是注定吗？”
他笑了一下。
“不要恨他们，不要去怪阿米娅或者凯尔希或者是谁，说到底，他们也都只是在这矛盾着的世界上挣扎着的普通人而已。阿米娅也常常哭呢，凯尔希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他们要守护罗德岛，因为那里是他们的家……”
他说着，望着白羽和博士。
“白羽，博士，原谅他们，原谅阿米娅，原谅我……终有一天，你们和他们将会共同面对这片残酷的大地，所以……保护好她……祝愿你们，前路无阻……”
他站在浓烟与战火之间，毅然不动，如同一个永不屈服的巨人。他的脊梁撑起高悬在天空的烈日和余下的所有危险，且那身影的背后，即是无法直视的命运的深渊——
但他依旧高举着他的战锤，向着注定和轮回着的所有残酷，筑起最后的防线——
“ACE小队，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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