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顾与非是她的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感情十分要好。

        顾与非在起初分化成alpha的时候，甚至还开玩笑一般说过，要是国家法律允许aa结婚，她俩干脆在一起得了，还能避免婆媳矛盾，毕竟双方家长也彼此熟悉。

        十年前，顾家父母工作调动，她随父母出国，纪琇则留着国内，两人这才被迫分隔，无奈减少了见面次数，但是感情依旧深厚。

        五年前，纪家出事，四处求助无门，顾家父母是唯一愿意帮助他们的，顾与非也是第一个跑回来支持她的。

        只可惜竞标书离奇失窃，纪家遭仇家重创，资金链全面崩裂，巨大的资金漏洞根本难以填补，有顾家的帮助也只是杯水车薪。

        林橙携款离开，纪家忽然破产，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让纪琇一时忙慌了头。

        等事情尘埃落定，她才不得不意识到，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前脚林橙携款远走高飞，后脚公司标书就被偷窃。要知道那份标书她电脑上有备份，而林橙可以随意出入她的书房，有无数次接触的机会。如果她和仇家联合，要一举重创纪家简直轻而易举。

        虽然她极不愿做出这个猜测，但是事实摆在她眼前，又怎能让她不心生疑窦？

        恰好顾家在警察厅有熟人，于是她托了顾与非彻查此事。

        前几年，此事一直毫无进展，甚至连林橙去哪了都没查到，就好像她凭空消失了一般。直到后面林橙出道，顾与非才查探到她的动向，但仍旧一无所获。

        查了那么久，连纪琇都不报希望，打算就此忘却了，没想到最近却忽然有眉目了。

        “怎么说？”纪琇握着手机的掌心，因为紧张而溢出一层薄汗。她舔了舔苍白的唇，还是问出了萦绕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和她有关系吗？”

        电话那头的顾与非听出了她的害怕，连忙柔声安慰着：“你别怕，目前的消息还无法证明林橙和标书失窃有联系，不一定是那个最坏的结果。”

        顿了一会儿，等纪琇情绪有所缓和后，她才沉声道：“具体情况有些复杂，你最好改日亲自来我这一趟，我把资料给你看。”

        “好。”纪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挂断了电话。

        三年前，顾与非在国外毕业，选择了回国发展，目前也在a市。等她拍完mv，就过去一趟吧。

        纪琇打定了主意，准备速战速决，于是回休息室喊上李姜，立刻返回片场。

        一路上，李姜见她心不在焉，就在她耳边关切道：“姐，你脸色看起来好差，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放心吧。”纪琇清楚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忙给他递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见前面就是片场了，连忙拍了拍自己的面颊，让自己快速调整过来。

        李姜却没回应她，而忽然站在她身边立定，痴痴地向前望着。

        纪琇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向片场内看去。

        片场内人头攒动，但唯有一人最为瞩目。她就像是耀眼的星辰，于黑暗中引明，占据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身着华服端坐在古琴前，深色的腰束紧紧覆在她的腰间，勾勒出好看的腰线。她微扬着纤细的脖颈，弧度优美的下颌线一览无余。头顶华而不繁的装饰垂落在她耳间，轻盈的流苏落在她的面颊上，欲遮还羞。

        巨大的光束投落在舞台中央，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看起来神圣而不可侵犯。

        她双肩微抬，素手快速拨弄着身前的古琴。银弦在她的拨动下，发出阵阵急促的嗡鸣，携带着金戈铁马的气势。

        忽然她指尖一顿，身形一转，改为玉手轻挑银弦。古朴的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的乐音，好似夏夜湖面上的一缕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泛音轻盈虚飘，散音古朴凝厚。

        所有人都惊叹于她的表演，痴痴地望着久久不能回神。

        纪琇也不例外，双目通红地望着舞台中央的那抹倩影，心跳甚至因为过度加速，而突突地撞着她的胸膛。

        原来，不论过了多少年，她还是会对她一见钟情。

        她就像是绝美的罂粟，一旦沾染，终身难戒。

        林橙这个名字，早在不知何时，就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中。

        纪琇狼狈地喘息着，墨瞳里装满了林橙的身影。

        一曲终了，清越醇厚的琴音在场内久久回荡，缭绕不绝。

        林橙双手按停在琴面上，她合上了琥珀色的眼眸，似沉浸，似回味。所有人都像是被她蛊惑，学着她的动作缓缓闭上眼睛，和琴音共鸣。

        纪琇也不由得想闭上眼睛，舞台上的林橙却像是若有所感，忽然睁开了眼眸，隔着人海，向她远眺。

        幽深的琥珀色，夹杂着疯狂的渴望，毫不遮掩地落入她的眼眸。

        纪琇脑海中猛地一颤，似乎有什么被拉断了。她踉跄着后退，双腿几乎在颤抖，忍了好一会儿才消退了逃离的念头。

        疯子。

        她避开了林橙的视线，没忍住在心里咒骂一声，这才去扯醒身旁的李姜。

        琴音消散，众人陆陆续续回了神。导演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连忙举起话筒，喊了卡，然后欣喜地向舞台中央跑去。

        “林老师，真是太精彩了！”他面上满是惊艳，过快的语速里是难掩的激动，一边说着还一边鼓掌，“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琴声，绝对没有之一。”

        林橙却置若罔闻，视线不离纪琇。目光灼灼地投落在她身上。

        导演并不意外她的态度，这几日也算是初步了解了她的脾气，于是照旧围在她身边吹着彩虹屁。

        林橙像是没注意到他，径直越过他离开舞台，向着纪琇的方向走去。

        导演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顺着她的视线一看。见是纪琇，心里猛地一个咯噔，赶忙去通知所有人中场休息。

        而纪琇在见林橙站起身的时候，就预感到了大事不妙，拽着李姜就混进了片场工作人员中，不给林橙过来逮自己的可能。

        直到被杂乱的器材和忙碌的工作人员包裹，不留一丝供林橙闯入的缝隙，纪琇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她拽着跑一路的李姜，此刻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姐，你拉我跑那么快做什么？”

        “刚刚看见了一个熟人，”纪琇说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可惜没追上。”

        李姜嘴角一抽，无语地看着她：“姐，那要不我再帮你找找？”

        “不了，找不到就算了。”谎话被拆穿，纪琇清丽的面颊上也是一派平静，甚至还若无其事往下接，“我们回去吧，下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转过身，就要原路返回，但是下一秒，却愣在原地。

        只见前方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小伙，端着两杯咖啡，正在和一个什么人道歉。那个人立在阴影中，只露出一角正红色的华服。边缘的银色纹饰是那么熟悉，好像不久前见过。

        纪琇眯了眯眼，还未来得及细细回忆，小伙就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林老师，您的咖啡。对不起，我知道让您久等了，真的非常抱歉！”

        这个小伙正是之前被导演派去买咖啡的助手小陈，因为回来晚了而在低声下气地给林橙道歉。

        他捧着两杯咖啡，深深地给林橙鞠躬，生怕得罪了林橙饭碗不保。尽管双腿害怕地在颤抖，但姿势依旧笔挺。

        纪琇这么看着，倒不免有几分敬佩他。不禁也有些好奇，林橙会是什么态度。

        只可惜林橙全身都笼在阴影中，让她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只见她弯了弯腰，接过了小陈手中的咖啡，自阴影中走出。

        她发间的坠饰随着动作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泠泠动听。正红色的华服完整地映入纪琇的眼眸，古今结合的设计，将她玲珑的曲线勾勒得淋漓殆尽。她面上的流苏被动作间的风吹散，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彻底撞入纪琇的眼中。

        纪琇被她看得眼皮一跳，拔腿就想跑。

        该死的，她瞎凑什么热闹。

        但是身旁李姜欣喜的声音，却极其不合时宜地响起，生生拦住了她的步伐：“林老师，您怎么在这！”

        李姜早就注意到了他们，以为事不关己，便也悄咪咪地看热闹。一见原来是熟人林橙，这才欣喜地打招呼。

        纪琇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懊恼，这下想溜都不行，太惹眼了。

        但是她仍心存一丝侥幸，背对着林橙没动。轻薄的布料贴在她的后背上，因为紧张的汗水而渐渐黏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她的脑海中被拉扯到无限长。

        可惜，她的希望注定破灭。

        只听见林橙轻柔的声音，毫不意外地落入她的耳中。温和的语调里夹杂着细碎的笑意，尾音似乎还暗藏着揶揄。

        “我的没关系，只不过另一杯是给纪老师的。就是不知道我们的纪老师，会不会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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