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刀疤
几个司机见叶森没有搭话都走开了，那个年龄大点的司机不死心。
他对着叶森笑着说道：“大爷，现在消遣都去市里的洗浴中心，那可比窑街强多了，什么样的妹子都有，我拉你过去。”
叶森摇摇头。
一看有的聊，另一个说道：“别听他瞎说，我知道个更便宜的地方，车费我给你免了。”
几个司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实际上就是在拿老头开玩笑。
“我出一百块钱，你们谁去。”
几个司机一听来了精神，平时拉个人去老镇，也就是三五十块钱，这老头直接出一百，这可是他们半天甚至一天的收入啊。
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拉着叶森就往车上拽，刺啦一声，在拉扯的时候，叶森衣服上的袖子被扯了下来。
大衣被一个人抱在手中，西服上袖子随风摆动，场面凝固了，谁都没想到，不就是抢客吗，怎么还把人家的衣服袖子给扯了。
众人无语，袖子扯了就算了，可偏偏这老头衬衣也没有袖子。
叶森那瘦弱的胳膊暴露在外面，一个刺青格外刺眼，胳膊上刺着一把滴血的匕首，光是纹个匕首也没啥，真正吓人的是他的胳膊，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刀伤。
一个个伤疤交织在一起，看着有点像鱼鳞，新伤旧伤都有，足足有几十道伤疤。
司机抓着袖子的那只手有点微微颤抖，他想起了一件事，一个人，老镇子上的那个狠人。
司机也是从镇子上搬来的，他听过父亲讲的一个传闻，说以前镇子上有一个人，好人见了他都退避三舍，坏人见了他都低头行走。
他是一个比好人还好，坏人还坏的人，对他所做的事，人们总是充满争议。
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个奇怪纹身，他突然猜到老头的身份，除了他，也再没其他人了。
司机的心里有点害怕，叶森当年是因为杀了人才进去的，不是听说早就被枪毙了吗。
当一个杀人犯的站在你面前，正常人的心里都会害怕。
司机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刀…刀哥，我免费送您去长春街，车费就当赔衣服了，还请您不要计较。”
叶森看着有点颤抖的司机，再看看自己的胳膊，他不由得一阵好笑。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叶森笑了笑说道：“没事，一件旧衣服而已，你要送我过去钱照付，一分也不会少。”
扯掉叶森袖子的就是那个年龄大点的出租车司机，他早些年听过叶森的事。
他吓唬吓唬别人还行，对叶森他不敢，这次他毕恭毕敬的把叶森请上了车。
在别人一脸疑问的表情中扬长而去，其他几个司机不解，这人平时最爱咋咋呼呼，今天怎么见了这个老头，比对他亲爹还要恭敬。
叶森坐在车上一言不发，不由得想起往事。他身上的刀疤和纹身，在别人嘴里有多个不同的版本，有人说他是自虐狂，喜欢自虐。
也有人说那是叶森的逆鳞，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其实两种说法都对也不对，那些刀疤和纹身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叶森结婚后，他娶窑姐的事在苦海镇上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有一次他给人解释说，他媳妇不是窑姐，是春梅的远房表妹。
这一解释不但没起到作用，反而越描越黑了，春梅是街上出了名的头牌，脸蛋身材没得说，尤其是皮肤白，她一个月挣得钱比矿工的收入多好几倍。
叶森很迷恋春梅，但他从没有碰过春梅，即使不收费他也不愿意，他或多或少有些嫌弃。
想到自己的妻子朱三妹，是春梅带来了，说是她的表妹，头牌做了红娘，叶森娶窑姐这两件事，被苦海镇的人无数次搬到饭桌上，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说起朱三妹，叶森一眼就相中了，年轻且漂亮，青涩又朴实。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朱三妹是干净的，身子是干净的，眼睛更干净。
她和叶森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三妹的名字虽然土，但她有高中文凭，有先进的思想。
叶森不顾父母的反对，花了三千块钱的天价彩礼把朱三妹娶回家，三千块彩礼在当时社会已经是天价，一般人家的彩礼也就是三五百。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春梅拿走了彩礼再也没回来过。他怀疑过三妹和春梅的关系，他有种猜测，三妹可能是被拐卖或者被骗来这里的。
朱三妹对过去不提，叶森也没有问，他害怕问出那个问题后他会失去三妹。
流言蜚语只是个开始，他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也管不着。
直到婚后的第二年，青女出生了，流言并没有止住，反而传的更厉害了。
有人说青女是朱三妹和嫖客生的，她得了抑郁症，在家里闹过自杀，青女还小，他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被人指指点点。
期间他想过搬家，可是他的工作在矿上，一家子老小就等着他的工资养活，他又能搬到哪里去。
后来他干脆不去矿上上班，而是下海自己开了一个歌舞厅，取名海都会。
再之后他找到了第一个传播谣言的人，愤怒的火焰被第一次点燃，他不想再当一个老实人，一个被人随意欺负的人。
他在街边拿了一把水果刀，朝着矿区的浴室走去，当走进浴室的一刻，看到那个人身边围着一帮人的时候，看到那个人满身纹身的时候。
他怂了，他根本没有勇气去找那个人算账，那个人是矿上的一个大混子，没人敢惹。
叶森的双手在颤抖，眼睛却在不争气的流着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是因为害怕，还是自己不争气。
叶森傻傻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把水果刀，盯着一个人在流眼泪。
“老大，那边有个傻逼在看你。”
“谁呀？把人带过来，我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吗，那得收费。”一个满身肥肉的男子笑着说道
“大哥，那不是娶窑姐当媳妇傻子吗，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另一个说道。
“刀，他拿刀干什么，是要杀人吗？”
肥胖男子说道，他是矿上有名的不好惹，就连矿上的厂长见了他，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大家都在笑，叶森现在回想起这件事，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当时听到嘲笑声，他想要跑。
可是没跑出去，被人给带回澡堂一顿暴揍。
肥膘原名刘大彪，仗着自己的一股狠劲和矿上的领导总是作对，这几年还收保护费，欺负同事，什么坏事都干。
结果更是讽刺，肥膘说是叶森看了他的身子，要收叶森两百块钱。
过了两天，叶森还真的去送钱了，不过他当时还是拿着那把水果刀，一刀把自己的胳膊捅了了对穿。
他没有对肥膘出手，对自己下手可是毫不含糊，直到血流了一地，肥膘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一个不要命的主。
从那之后肥膘再没说过一句对叶森不利的话，不过也说不出口了，一年后肥膘死了。
叶森那个滴血匕首的纹身就是那时候弄的，肥膘死了，大家都有自己心里的猜测，祸害没了，谁都高兴，谣言也少了，叶森成了长春街的刀把子，地位一路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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