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我不要再被欺负
“看出来了又如何?”素颜挑着眉看着叶成绍,眼神变得冰寒冷漠,“看出来了,是不是我就该原谅她?”
叶成绍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握住素颜的手道:“娘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素颜将手一拂,甩开的手道:“受委屈,受委屈,你一再地说我受委屈了,可这委屈我却还要继续受下去对吗?”
叶成绍的手一空,心却也跟着有些空,随即又感到几分雀跃,黑瞳闪亮起来,唇边勾起一抹懒笑:“娘子可是有办法让自己不再受委屈?”
她在发火,这样总比她冷淡漠然的好,至少,她想改变现状,想改变与他一起生活下的现状,是想要跟他继续过下去,而不是一味的逃避退缩,这也是一种进步,是他们之间关系的进一步。
素颜听得恼火,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的说要保护自己,却总让自己受得伤害,总在自己受伤后再来陪礼道歉,伤害已经造成,道歉又有什么用?
“皇后娘娘曾答应过我,如若我嫁你,便要封我为三品诰命,你可记得?”素颜坐在床头,眼睛认真的看着叶成绍道。
“便是二品,那也是要得来的,我原以为娘子不在意这个,所以,没去求,这两日又忙着外头的事,过两日娘子好些了,我便带你进宫讨封。”叶成绍听了笑得更加愉悦,这才是他想要的娘子,他不喜欢她面对府里的阴谋时总是隐忍,受伤,他外头的事情太多,暂时又不能带着她搬离侯府,很难时时照顾到她,保护她的最好办法,便是让她自己变强,而且,是她自己想要变强。
才嫁这几天,他很为她忧心,偏又身不由已,诸死繁忙,明知道她会受伤,却还是没能护得她周全,心痛心愧都有,更多的,也是心伤,她不是个软弱的女子,她更不是个愚笨的女子,可不过两三天时间,就连受两次陷害,归根结底,是她自己无心,她一开始便存着要和离,要离开的心,所以,便放任着自己被陷害,被欺负,想借机逃离开自己,去过她想要的生活,虽然如此清醒的认清她的想法让他的心一阵绞痛,但这却是不容他不承认的事实。
终于她肯有要求,她肯要改变了,她肯努力让她自己在这府里过得更好了,他如何能不开心,不小意地带上几分雀跃?
“那就二品吧,而且,夫人今天所犯之事二婶三婶都看到了,我不可能平白的就受此污辱和欺负,明日侯爷回来,我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便是她是被冤的又如何,她也是明知我被冤而冷眼旁观着,甚至放任那洪陈氏打骂于我,放任巧慧污陷于我,而且,她也是巴不得我被人冤枉,好得渔翁之利吧,只是不曾成,人家是一箭双雕,连着她也一起算计进去了的。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要承担后果。”
素颜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有丝冷漠,眼里却透着一股坚定,这样的她,让叶成绍很是欣喜,他的身份,需要一位坚强勇敢而又聪慧的女子做妻子,做他的大后方,而不是那柔弱得如娇小的花儿,风一吹就会折断根茎,随时还要他来保护着的小女人。
“娘子你想如何都好,便是将这府里闹个天翻地覆也不要怕,有我在呢,你只要护着自己不再被人打了,被人伤到了就好,哪怕闯出天大的祸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便是闹到太后娘娘那里,也不要怕,有我在,宫里的几位不敢将你如何的,顶破天,也就小打小闹,主要是,你自己要能护着自己才行。”叶成绍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沙哑的魅惑,他这是给她交底了,只要她胆子能再大一些,他相信,她能够做得很好的。
素颜听了不由眉头又挑了起来,歪了头斜睨着叶成绍,“真的便是闯出天大的祸事,你也会帮我顶着?你顶得住吗?”
她有些不太相信他,毕竟这是个皇权至少,讲究礼仪孝道的时代,不敬父母公婆便是有违人伦纲常,便会被人口诉笔伐,会被人用唾沫水淹死。
叶成绍听得笑了,黑亮的眼睛里闪着的邪戾的光芒,却是凑近素颜道:“只要娘子肯放弃那些贤达孝顺的虚名,我就没有什么顶不住的。”
素颜听了不由好笑,这厮这法子倒也好,他自己便是用这不着调来违反礼教,与人对抗并自保的,不过,她代表的不只是她自己,她的身后还有蓝家,侯府可以不要名声,但蓝家女儿的名声不能坏在她手里,她要变得强大,但不能用叶成绍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她是要既要赢,也不能损了自己的名声,里子面子她都要,一样也不能少。
“这两日我要好生在屋养伤,很伤心,悲伤的在屋里养伤,任谁也不见。”素颜笑着对叶成绍道。
叶成绍眉头微颤,宠溺地将她揽进怀里道:“好,你想怎么养伤都行,这两日我便在家里陪着你。”
素颜依在他怀里,并没有推拒,虽然,她还不太习惯他的气味,他的温度,他的呼吸,但是,既然决定了要试着接受,那便慢慢来吧,有了一次就有二次,再有三次四次的,就会习惯了。
两人在屋里又说了好一回子话,眼看就到了午饭前,素颜却是扬了声对外头喊:“奶嬷,你在吗?”
陈妈妈应声进来,见世子爷和大少奶奶都偎在床上,她稍有些不自在,却又感到欣慰,还好,大少奶奶这一回没有对世子爷发火啊,要再发火,就算世子爷对她再宽容宠爱,也怕会生厌啊,几个男人能永远在娘子面前作低伏小的?男人可是最爱面子的。
“大少奶奶您有何吩咐?”陈妈妈问道。
“奶嬷,您去与扬大总管说,将苑兰院的用度直接从公中划过来,自今儿起,苑兰院就自己行开伙了,我身子不好,受伤太重,又怕被人毒害,不敢去上房用餐了。”素颜淡淡的吩咐陈妈妈道。
叶成绍听得一怔,全府上下去上房用饭这是侯爷定下的规矩,而侯夫人也正是用这规矩在二房和三房面前摆大房的谱,更没少给脸子给二房三房看,二房三房更是早就闹着要分开吃,只是畏于吃穿用度都是大房出的,舍不得失了这便宜,才一直忍着,只要苑兰院这一次将口子开了,只怕那两房都会有样学样了。
不过,他早也不想让素颜去上房用饭了,她是新媳妇,一桌只要坐了几个长辈,她便不能同桌同时用餐,还要给侯夫人立规矩,如此正好可以减少侯夫人欺负她的机会。
只要她喜欢,他就会支持。
陈妈妈听了有些担忧地看着素颜,大少奶奶这么做可有影响一家子和睦团结之嫌,只怕侯爷会不喜呢,哪有新媳妇一过门,就闹着单过的?便是在蓝府,如今大夫人用饭也是要去上房陪着老太太一起吃,还是要立规矩的,这是做媳妇的本份啊。
叶成绍见陈妈妈一脸的不赞同,便笑道:“妈妈尽管按娘子说的去做便是,若是有人不同意,你便来说与我听就是。”
陈妈妈见叶成绍如此护着素颜,心下才算安定了些,转身正要出门,叶成绍又道:“妈妈只说是我的意思便是,还有,让内管事将府里的帐薄拿来大少奶奶看,我苑兰院的每月用度多少,得让大少奶奶心中有个数。”
陈妈妈听了眼里就有了笑意,世子爷果然还是宠着大少奶奶的,明知大少奶奶这要求有些愈矩,却还是一力支持她,不只如此,还将责任都揽了过去,连用度银子都考虑到了,以后按着规制来,就算世子爷不再府里了,大少奶奶心里也能清楚,有没有被人克扣了用度,又克扣了多少。
陈妈妈走后,素颜便说要歇息,冷冷地看着叶成绍,那意思很明白,她要休息,请某人自觉离开,不要打扰了她。
但某人于这一方面最是不自觉,脸皮也厚到了用城墙砌着的程度,嘻皮笑脸的就偎到了素颜面前,抖了被子将她盖好,自己也挨挨蹭蹭的,也钻进了被子里,只是没有作过激的动作,老实地睡在一边,但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就想起,竟是比素颜入睡得还要快。
素颜忍不瞪了他一眼,却看到了他眼睑下的一圈黑印,和脸上淡淡的倦意,这两日,他在外头怕也奔波得辛苦吧,听说他是百里加急才赶回来,救了她那一下的,看着眼前安静的俊颜,她莫名的,感觉有些踏实了,紧绷着的心,也不知不觉地松弛了下来,很快也进入梦香。
午饭时,陈妈妈小心地看了看屋里,见丙个主子睡得正香,便招手让紫睛和紫绸两个不要吵醒了他们,让他们好生休息。
但也最多睡了一个时辰之后,陈妈妈不得不在外头唤:“大少奶奶,外头闹起来了,夫人没法子,来请大少奶奶您去理事呢。”
紧接着,就听到二夫人的声音:“侄儿媳妇,你看这事闹得,咱们连饭都吃不成了,这两日,你可还担着家事呢。”
素颜在床上听得就觉得烦,翻了个身,又缩进被子里,她理事,才一天,就出了人命,还差点被人指认成杀人凶手,她才不要再理事了呢。
接着又听到二夫人在外头道:“陈妈妈,您得去请了大少奶奶起来,我也知道这事难为她了,可是如今夫人一个人可真招架不住了啊,难道真要让那婆娘死在侯府里头?这事可不能闹大了呢。”
叶成绍也被吵醒,张了嘴对着外头就骂道:“吵什么,有人闹,送官府去不就得了?”
就听二夫人大喊道:“绍儿啊,这可不成,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子,夫人出了事,咱们可都得受影响,真要将那事就那么着闹到外头去,你几个弟弟妹妹还要不要议亲了?”
素颜听得眼波一转,倒是起了身,叶成绍小声道:“娘子,何必去,让他们闹腾去,别一会子又将脏水泼你身上了。”
“我进门以来,就是别人在看戏,这次总算是人家演戏,我来看,为什么不看?”素颜拿了衣服在手,瞥了眼叶成绍又道:“你不是在家么?我怕什么,真有脏水来了,你不得给我泼回去?”
叶成绍听这话有意思,也一坐而起,伸了手捧着素颜的脸,亲昵地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嘻嘻笑道:“娘子总算知道我的好处,要用到我了?走,咱们一起看热闹去!”
突然就被他捧住了脸,湿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有几秒的不适应,素颜伸手主拧住了他的耳朵,骂道:“把你的猪鼻子拿开,臭死了。”
叶成绍立即哇哇大叫,也不顾耳朵被拧得生痛,死了命地往素颜脸上拱:“喷香的翩翩少年郎啊,娘子你太不识货了。”趁着素颜躲闪之际,偷偷地又香了一口,然后立即跳下床去,像偷吃了鱼的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站在床上忍笑。
素颜被他弄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恼火,但心中的郁气却是被他这一胡闹给弄没了,心情也爽快了许多。
紫绸在外头听到屋里的声音,进来给素颜梳洗,芍药也默不作声的进来了,默默地服侍着叶成绍,紫绸的神情还算好,但一会进来的紫睛却是斜了眼瞧着芍药的,也不管叶成绍也在,不阴不阳地说道:
“这会子倒是来献殷勤了,大少奶奶遭罪时,也不知道溜到哪去了,唉,也是啊,人家可是只顾着自己的主子呢,可没拿大少奶奶当主子呢。”
芍药听得脸色发白,眼圈儿就开始红,素颜也觉得紫睛过份了些,嗔了一眼紫睛刚想开口,却听叶成绍道:“芍药,以后爷的事你少管些,好生服侍着你大少奶奶才是正经,爷给你加月钱啊。”
素颜听得怔住,心中就有气,什么意思?这是怪自己对他的丫头不好?要她忍气吞生?
芍药听了叶成绍的话才心中舒服了些,但一瞥眼,看到素颜脸色不好看,忙道:“爷,奴婢就跟紫绸姐姐她们一样就好,月钱就不用加了。”
“要加的,要加的,算是爷给你这两回忠心护主的赏钱。没你使了人去报信,内院的事传不出去,等爷办了事再回来,还不知你大少奶奶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呢。”叶成绍含笑说道。
素颜听得微怔,不由看向芍药,芍药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垂着头立在叶成绍身边。
素颜心中微动,这才明白,为何叶成绍两次都算回得及时,真诚地对芍药道:“谢谢你,是紫睛几个冤枉你了。”
芍药听得心慌,忙上前来就要行礼:“大少奶奶言过了,这是奴婢应该的,大少奶奶刚到府里来,人生地不熟,奴婢自小在这长大,熟门熟路的,帮不了多大的忙,但使个法子帮着送个信给爷还是能成的。”
紫睛听素颜都道歉了,也只好阴着脸来给芍区道歉,“芍药姐姐,是我误会你了,我是个直肠子,嘴快,你不要见气啊。”抬起头时,看芍药的眼里却是闪过一丝怨恨。
芍药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只见她过来道歉,便忙回了礼,两个丫头算是和好了。
外头二夫人见素颜总算起来了,忙道:“侄媳妇啊,那二婶先去前头看着了啊,你们快来。”
素颜收拾停当,却没有及时到前头去,而是吩咐陈妈妈摆饭,自早上起来到现在,根本就是粒米未进,饿死了,前头闹着,戏是要去看的,可没闹到最凶时,那便不急。
陈妈妈拿了食盒来摆饭,边摆边说:“奴婢去找过杨大总管了,杨总管说,这事得等侯爷回来了才行,他不敢做主,又说侯爷已经得了信,在往回赶了,今儿厨房里的采买已经完了,就是要将苑兰院的分开,也只能等明天才行。”
素颜早就知道自己想要单过没这么容易,轻轻一笑,挑了眉看叶成绍一眼,低头吃饭。
叶成绍拿起筷子却道:“一会子我去找他,父亲回也好,不回也好,只要娘子愿意,咱们就分开吃。”
素颜抬起头,却是对叶成绍笑道:“若是我连这件事也办不到,那以后还有得是被人欺负的时候。”
叶成绍听了笑得两眼弯弯,讨好的将一张俊脸又凑到素颜面前:“那我以后能不能吃到娘子亲手做的菜啊。”
素颜嗔了他一眼,没理他,埋头吃饭。
吃饭的当中,二夫人又使了人在催,看样子像是很急了,陈妈妈就唠叨着:“也不知道非要请大少奶奶去做什么?先前可是拿咱们大少奶奶当杀人凶手呢,这会子真凶找到了,该如何便如何就是,害人前,就该想到事败了得如何善后嘛,这会子收不得场了,叫大少奶奶去又能做什么?难道还想要大少奶奶顶缸不成?”
素颜听了就问:“洪家两老口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闹了,按说他们要闹,也是到贵妃娘娘那里去告状吧,怎么在这死磕?”
陈妈妈听了就看了叶成绍一眼,嘴角噙了丝冷笑:“奴婢才听说,是夫人下了令,将洪家两口子拦住了,不让他们回去,说是想私了了,奴婢看怕是给笔钱,当膳养吧,其实那陈洪氏像是应下了,只是洪老爷不肯,不想要钱,只想要给洪氏讨公道,那陈洪氏也趁机跟着闹,想多榨些钱去。”
素颜也早料到了侯夫人不可能会就此放洪家两老回去,毕竟洪家两老可是亲耳听到了,是夫人对洪氏下的手,他们一回去,势必会往宫里头闹,而这事又是以陷害自己为由的,这一闹上去,就不只是贵妃娘娘和太后会震怒,怕是皇后娘娘也会很生气吧,皇后娘娘可是非常宠爱叶成绍的,对自己这个侄儿媳妇也算是满意,好生生的被夫人陷害了,她自然也会生气。
侯夫人这一回可真是把自己陷进泥坑里,想干干净净的出来,怕是要脱一层皮去吧,她不禁又佩服幕后那双黑手,那人对人心的惴测可算是到了极致,一石二鸟,此计真是绝了,先是设计陷害自己,若自己是个愚笨老实的,那黑锅就自己背了,而叶成绍又是个混不凭的,他回来,可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要知道自己受了委屈,挨了罚,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在府里头闹。
而他更知道,侯夫人就算发现那些指认自己的罪证有疑点,也会不闻不问,会任由人家陷害自,只当看戏。
而自己若是个聪明的,能洗脱罪责,他又趁机陷害了侯夫人,让侯夫人在毫无防备之下的被拉下泥坑。
侯夫人院里,正房中,陈洪氏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闹:“你们侯府是黑了心肝啊,我好好的闺女嫁进来,就这样被你们给害了,如今不给个说法不说,还拘着我们老两口,不让我们回去,今儿我就死在你们府里头,看你们能逼死多少人,任你们权势滔天,也躲不过一个天理去。”
侯夫人坐在正厅里,脸黑沉如锅底,一手支着头,眉头紧皱,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素颜瞄眼看去,心想她这回,怕是真犯了头痛病了。
刘姨娘正恭谨地立在她身边,一副很担忧的样子。
侯夫人一见素颜,阴翳的眼眸一亮,起了身便向素颜走来,素颜还没有明白过来时,她已经拉了素颜的手便往东厢房走。
素颜想要挣扎,却听侯夫人小声道:“我与你说几句话。”
素颜心中冷笑,跟着侯夫人走,叶成绍毫不犹豫地跟在后面,白妈妈见了就去拦,叶成绍眉头一挑道:“我不放心,谁知道会不会又是要打我娘子一顿?”
白妈妈听了这话哪里还敢再拦,只好讪讪地站到一旁去了。
侯夫人倒是觉得叶成绍到了现在还没有大吵大闹,还没做出出格的事,怕是素颜给拘着的缘故,倒是边走边谢了素颜一句:“多谢你了,看来,他对你确实是上了心的。”
素颜不置可否,跟在她身后进了东厢房,侯夫人坐下后,见素颜还站着,忙道:“坐吧。”
素颜听了笑道:“婆母面前没有媳妇的位置,媳妇还是站着的好。”
“我请你坐的,你还是坐着说话吧,你看这外头闹得,儿媳啊,你是个精明的,可有法了解决?”侯夫人脸上有些不自在,“那事着实不是我做的,洪氏死了,对我可一点好处也没有啊,我拉你进来,就是跟你说清这事的。”
素颜听得一声冷笑道:“母亲跟儿媳说有什么用?如今是人证已在,大家伙都听到了的,而且,指证您的可不只是晚香一个人,还有茯苓呢。杀洪氏对你没有好处,可是您自来就不喜欢儿媳,能让儿媳背黑锅,您还是很乐意的对吧。”
侯夫人听得好不自在,她着实是存了这份心的,所以,才会任由这事闹得那么大,早知道那人的后手是要害自己,她应该早就将事态化小了的,至少,不会让洪两二老当面听到整个事件过程,如今也是骑虎难下,收不得场了,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只恨那人手段毒辣,令自己防不胜防啊。
“为娘哪里知道这些,这两天我的头痛病犯得厉害,府里头的事情就管得少了,真的不知道她们要设计陷害你啊,那晚香是晚玉的姐姐,晚玉临死前总说是你对她下了暗手,晚香就怀恨在心了,才设了计出来,你也知道,前儿我只是打了你几下,侯爷就对我大发脾气,我哪里敢再这样对你?那不是自寻死路,送了错处给侯爷罚我么?”侯夫人的声音有些沙哑,神情也很哀怨,眼里蕴着浓浓的忧伤,沉郁得使人观之压抑。
“晚香不过是个丫头,她哪里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设出这个计来,母亲,您就不要再推托了,我是晚辈,您要打我罚我,秉着一个孝字,我也只能受着,可连着杀人这么大的一顶帽子也要压到我头上来,这也太过份了些,便是您再不喜欢我,便休了我就是,又何必将我往死路上逼呢。”
素颜心中冷笑,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侯夫人但凡存有一丝良善,对自己公正一些,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自己既然能看出侯夫人是被冤的,自然也是有些缘故的,如果侯夫人不是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自己大可以趁势追查下去,找出最后的真凶来,帮侯夫人洗清罪名的。
侯夫人见素颜仍是误会于她,不肯信她,只好又看向叶成绍,乞求的唤了一声:“绍儿,娘真的没有害你媳妇,娘是被冤枉的。”
叶成绍冷笑一声走近侯夫人道:“母亲,儿子知道不是您亲生的,又得占了世子之位,您心里不舒坦,但儿子怎么也是叫了您一声娘吧,这么些年来,您是怎么对儿子的,儿子也不肖再说了,便是皇后娘娘处,儿子也从未分说过您半句,皇后娘娘对您的赏赐也从未少过,可是您呢,是如何对儿子的?儿子这么些年,倒也习惯了,反正名声也败坏了,早就成了京城有名的浪荡子了,也不在乎人家怎么评我。
只是,儿子好不容易正经八百的娶个媳妇回来,您对她也是百般刁难,上一回,儿子就没怎么闹您,算是回报了您这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这一次,您倒是变本加厉了,想逼死她对吧,您明知道,儿子虽有满园子的女人,但正室不生,妾便不能生育,所以,见不得儿子娶正妻回来,要么就要赶走她,要么就想逼死她对吧,这才是您害我家娘子的真正目的。”
叶成绍双目赤红地看着侯夫人,眼中怒火灼烧,他的话,他虽明白侯夫人这一次是受了冤的,但有些怨气与隔骇是早就埋在心里头的,他不说,不代表不明白,不说,不代表他不恨,不代表他没感觉,这一回,正好将他心中的郁气一并吐了出来,也是一种警告,他,对侯夫人不会再忍让下去了。
侯夫人听得脸色刹白,眼中悲又痛,更多的是怨恨,泪水漫过眼眶流了出来,冲口便道:“我早就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又可知,我有多无奈,你知不知道你弟弟病成什么样子了?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落到那步田地!都是你,你这个……这个……”后面的话却是没再说下去,眼里的恨意却是更深了。
叶成绍听得一震,慌忙问道:“二弟的病不是自小就有了的吗?那与我又何干?”
侯夫人却是自知失言,不肯再说,只是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叶成绍满腹疑虑,眼眸深深地看着侯夫人,好半响都没有说话。
外头洪陈氏的声又越发的大了,哭天抢地的闹着,又传来几个丫环婆子的规劝声。
侯夫人身子一震,抹干眼泪抬起头道:“今儿这事,你们信不信我都是一句话,这个局,的确不是我布的,这个人,即想害儿媳,又想害我,我们只能联着手来将她揪出来,不然,便是我这一次挨了罚,躲不过去,以后,儿媳还要在这府里继续过日子,保不齐,他又会对儿媳下手的。”
素颜听了淡淡一笑,对侯夫人道:“您这话听着有些意思,不过,儿媳只相信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事实,这一次,您确实是犯了大错了,外头的事情,您还是想法子好生了了才是,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未成婚呢,您可要斟酌些处置了,别闹到最后,侯府的名声全被您丧送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便要起身,侯夫人急了,连忙拉住她,又求叶成绍:“绍儿,为娘虽对你不是很好,可这么些年,你还是平安长大了不是?娘也最终也没有……没有对你下过狠手,大宅深院里头,真想要一个继子死,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吧,绍儿,看在这么些年母子情份上,你帮帮娘啊。”
叶成绍听得眉头一皱,凝了眼看向侯夫人,侯夫人的话倒也有几分真切,自小长得到,想要他死的人很多,而且,那些人的手段权势都不是他一个小孩子对防范得住的,但他着实好好的活下来了,还活得姿意妄为,除了名声以外,也没什么损失……可是,这也不能代表侯夫人就对他好吧,只能说明,她还没到丧尽天良,心狠手辣的地步。
“儿子可是一直尊您一声母亲的,若不是看在这些年的母子情份上,儿子又岂会明知是您陷害娘子,而不找您闹的?儿子是什么德性您是最清楚的了,如今外头的人,只是小打小闹,若是换了儿子来,可就不是这么点子事了,只怕整个府里都要被儿子翻个个去。”叶成绍这话也算是说得诚实,他可也确实给了侯夫人面子了的,一转头,看到素颜脖子上的伤痕,心中又是火星直冒,冷声对侯夫人道:
“就算这次不是您的指使,可是你也是帮凶,您看看,您儿媳身上,可是旧伤未除,又添新伤,她娇滴滴的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到了咱们家来了,就见天儿的被整得不成人形了呢?看来,我是得好生闹他一场了,不然,这些人还真没将我放在眼里。”说着,甩袖就要出去。
素颜也跟在后面,就听得后面卟通一声,两人回头,却是看到侯夫人跪了下来,素颜大惊,忙偏过身子去扶侯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这是不要了折我们的寿吗?快快起来。”
侯夫人哪里肯起来,她这会子是真慌神了,洪家在外头闹得不可开交,侯爷就要回府了,若不尽快查出幕后凶手,还她一个清白,侯爷怕是要生吃了她去,就算念在以往的情份,念在叶绍扬的面上,不休了她,怕也会将她关佛堂了,那不是就更遂了那些个人的心了么?不行,儿子还没治好病,女儿还未找到好的婆家,自己一定不能就此垮了啊。
“素颜,娘错了,娘不该你一进门就针对你,更不该任人陷害你而冷眼旁观,娘求求你了,你弟弟还病着,妹妹还没出嫁,娘不能丢下他们不管的,你帮帮我吧,你那么聪明,一定有法子帮娘洗脱罪名的。”
看着泪流满面的侯夫人,素颜是又气又怜,侯夫人想要保护自己一双儿女的心她能理解,可不能将自己儿女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吧,就算你想要护着绍扬和文娴,也可以用其他的法子啊,何必非要耍阴谋,弄手段,一家子人,谦让友爱一些不行么?非要弄得剑拔**张,兄弟成仇了才甘心?
“您这不是逼我么?好了,我不气您了,您起来吧,有话好好说。”素颜第一次真心地去扶侯夫人起来,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在侯夫人还有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上,先扶了她起来,至于帮忙,那便要看侯夫人这次认错的诚心有几分了。
侯夫人见素颜语气松动,便顺势站了起来,含泪乞望着素颜:“儿媳,这一次,真的不是娘给你下的套啊,你要信我。”
素颜听了点了头道:“不过,您却是早发现了可能有人要出妖蛾子吧,不然,您也不会非要逼着儿媳出来理事了,您是想借病躲着,不论家里出了什么事,都可以一股恼儿的往儿媳身上推,对吧。”
侯夫人听得脸色红窘,讪讪地站着不好接话,素颜又道:“这个府里太过复杂了,您管着这家,也着实很累……”
素颜的话没说完,侯夫人听了就猛地抬头,戒备地看着她,眼里露出一丝恨意来,素颜淡淡一笑又道:“我呢,是个懒人,不想管家,更不想多扯事非,您若真觉得对不住我,我便求您给个恩典,以后让儿媳自己行开伙吧,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吧,儿媳年轻,真的怕与一大家子混在一起,哪天又有脏事闹到儿媳头上来。”
素颜想要分开单过的事情,侯夫人一早也知道了,杨得志的那番话还是她让他说的,她没想到,素颜会在这会子提出来,在一起用饭,原是侯爷定的规矩,她也不好违背了,可是……若不答应,素颜定然是不会肯帮她的,少不得,侯爷回来,自己与侯爷求个情去,想了想,侯夫人便道:“这事我就应了你们,你们自己开伙也好,我跟侯爷说,想教你管家理事,第一步让你自己个管着自个的院子,要是管得好,将来,再多交些事情给你,慢慢练着,等将来我老了,整个府里都给你也能放得心下。”
素颜也不管侯夫人后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只要自己单过的目的达到了就好,便笑着谢了侯夫人,又道:“母亲,这以后我与相公单过了,那悠然居里的,既然也都是相公屋里的,我便一并接手过来吧,她们的吃食,用度,也都拨给儿媳管着,那院子里的人多事也多,儿媳帮您分些忧去,您的头痛病也能少犯一些不是?”
那一园子的女人也没几个是好惹的,如今虽是死了个洪死,今天见了面的那个司徒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还有五个面都没见着,自己想要在这侯府好好过下去,总得有能拿捏她们的权力在手才行,不然,又来个洪氏打到她门前去,她难道又要哭回娘家去?
侯夫人听得怔住,眼里露出一丝忿恨来,那几个女人可也是侯夫人手里的棋,能拨弄时,她也想拨弄拨弄,她们的吃穿用度都在自己手上,她们想要过得好,就得巴结着自己,可这会子蓝素颜竟然将这权力一并要去,这让她好不生恨,可是,如今燃眉之急便是怎么洗脱谋杀洪氏,陷害儿媳这一罪名,不然,侯爷一回来,为了给宫里一个交待,将自己一贬,什么权力也没有了,全是白搭,一咬牙,便应道:
“那原是绍儿屋里的人,由你管着也是说得过去的,只是你二婶子和三婶子那边怕是又会闹腾,她们想半过想了很久了啊,她们那两房也是有几个妾室呢,这一起吵下来,这府里还不散了去?侯爷怕是会生怒呢。”
素颜听得淡淡一笑道:“这点母亲大可放心,二婶子三婶子想要分开也好,二叔三叔也都是拿奉碌的,每月的碌米也没交过公中,两房都有自己的田庄铺子,每年的收成也都是他们自己得了,分开过,他们也应该衣食无忧了对是,只是侯爷心疼叔叔们,舍不得亲情,不过,日子久了,应该就会习惯了的。”
侯夫人听得无奈,二房三房虽是想分开过,但他们的情形可跟叶成绍不一样,毕竟是隔了房的,真要分开了,长房就没有再管他们生活用度的道理,只要一提这个,那两个弟媳就会同时闭嘴,更不会闹了。
这个儿媳倒是懂得打蛇打七寸,她再没理由推托,也只好应下了,素颜心中高兴,又说了要将分开内院帐薄的事也说了,侯夫人虽是气,但也只能忍着,蓝素颜将所有她能拿捏的路子都堵死了,帐薄一分开,苑兰院和悠然居的用度银子直接自外院拨下来,根本经不了她的手,她便再也不能克扣卡拿了,但是迟发拖延这些法子都用不上去。
几件事淡妥后,素颜恭敬地扶着侯夫人出了东厢房,陈洪氏倒是没门了,坐在地上呼着气,她原本就挨了叶成绍的酷罚,虽没伤她的筯骨,但也是好痛了一场的,如今又闹了好一气,年纪也大了,便失了气力,只能坐着呼气,好养精畜锐,一会子再来。
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坐在正堂里,两人也是一脸愤色,见侯夫人总算出来,三夫人首先沉不住气了:“大嫂,今儿这事您可是没理好,这洪家两口子闹了一上午了,洪氏已经死了,你也给他们一个说法吧。看这闹得,咱们的中午饭可都没吃呢,一会还让人将厨房里采卖的东西分一分,我们两房人拿回去自己开伙吃了吧,明儿再来食东西就是,你们长房的事情,我们也不掺合了,你们慢慢理清楚。”
侯夫人听得大怒,二夫人,三夫人两个分明就是怕惹祸上身,当时她们可是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自己也了这么大的事,她们不说帮,还趁火打劫,想趁此拿着长房的钱米过自己的轻松小日子,哼,门都没有。
她正要说话,素颜却是开了口道:“二婶,三婶,真是不好意思,倒让您两个长辈及弟妹们饿着了,厨房里饭菜早就备好了,便让人先提了食盒用过饭了再说吧。”
二夫人三夫人听这话说得好,忙点了头,就要走,素颜又道:“夫人身子不好,这两日是我管着家,我年轻,不懂事,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两位婶子一定要多多担待一些。”
叶成绍就立在堂里,二夫人和三夫人哪里会再说素颜什么,先前素颜被洪陈氏打进,她们两个也只是看戏的,没一个人说要拦着,有人污陷素颜时,她们更是乐得看戏,巴不得府里越乱越好,这会子素颜又说得客气,忙都一个劲的夸素颜能干知礼。
素颜听得轻轻一笑,见二夫人,三夫人就要掀帘子走人了,她又朗声道:“一会子二婶子,三婶子吃饱了可要记得过来,可得给侄儿媳做个见证啊,侄儿媳可是受了不少冤屈,您两位也是亲眼见着了的,可不能不管侄儿媳。”
两位夫人听得怔住,脸上就有些为难起来,这事牵扯得肯定很大,她们是不敢再看戏了啊,两个各怀心思,却不由推托,只好应下了。
侯夫人见素颜几句话就将二夫人和三夫人搞定了,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不过,看着直呼气的陈洪氏,和怒目瞪视着自己的洪老爷,她的头又痛了起来。
洪陈氏一见侯夫人终于又来了,她也歇了好一会,又起了戏,爬起来就要往侯夫人身上冲,两边的婆子一下子就按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素颜看着就眯了眼,想着上午时,也是这两个婆子守着洪陈氏的,那会子她们可没怎么下力气啊,哼,这些个下人,也是见眼色说话的,自己初来乍到,没什么威望,她们自然是只听侯夫人的了。总有机会要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的。好让这屋里的人知道,欺负了自己的下场。
洪老爷见他婆娘被制住了,便开了口道:“侯府也不能太过份了,以势压人,今天要么你们就将我们两口子都杀了,要么,咱们公堂上见。”
素颜听了正要说话,就听得外头一个洪亮的声音由远至近:“什么事要公堂上见!”
抬眼看去,竟是侯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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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正在变强,变强也是一步一步来的,阴谋和陷害只会让人成长,让人认清现状。
呃,又是新的一个星期,还是不要让小鱼太难看了,给几张月票吧,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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