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若瑜见证了姜夏从懵懂无知的顽童，抽了条，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还没有回过神来，姜夏就已经比她还高了。
姜夏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国学，以极好的成绩通过了辟雍的入试。辟雍是设立在媅国都城境内的高等学府。但是她并不愿马上入学，想要游遍媅王朝境内的名胜古迹。绿菱和媅娺也支持姜夏的想法，便让姜夏和若瑜一起带着三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去旅行。
第一站是距离姜国最近的子国。子国地处平原，河流密布，物资富饶，是除了姜国以外第二大诸侯国，是媅王朝的众多诸侯国里最美的国家。
出了姜国，就到了江南。江南是子国的第二大城市，也是子国经济贸易最发达的城市了。姜夏想着在江南多停留些日子，便租了一栋带院子的房子，整了行李，布置好房子。
当收拾好房子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
每到一个城市，若瑜就会和姜夏一起买衣服，在江南也不例外。海坊街是江南最繁华的步行街，街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街内有河，得名熙河，河上架着四座石桥，连通两岸。桥下时不时有漾着水波的乌篷船或载着行人，或载着货物，穿过桥拱。
过了第一个石桥，就能看见布庄，堂前匾上：“朋来布庄”。抬步走进去，布庄的生意还不错，许多姑娘在挑选布料，墙上还挂着几件好看的成衣。
“老板，我要看看几件衣服。”
那个穿了紫绸深衣，正摇着团扇的女子领着她们去了二楼的成衣。
若瑜眼睛从未从这些新奇的衣裳身上挪开，有琼琚色直领对襟衫，山岚色直领对襟广袖山衫，竹月色渐变齐胸褶裙这些衣裳比姜国内最好的布庄做出的衣裳还要美。
姜夏也被这些衣裳吸引住了。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些美丽的服装。现在她也想穿着试试。
“若瑜，你帮我看看哪件衣裳好看，我想买一些衣服回去。”
“这些是女装！”
“好看的衣裳就买一些，我不穿放着当装饰品就行！”
拗不过姜夏，若瑜还是给她选了好几件衣服。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深蓝色的天空繁星点点。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都朝着河畔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篝火节，小刘你去不去？”
“当然去啦，这一年一度的篝火节是江南最热闹的节日，我闺女已经在山戎广场上开始做煎饼果子了。”
江南自古崇拜自然，相信万物有灵。篝火节是在六月中旬举行的，这天人们聚在一起，目的是为了感恩火神。
“若瑜，我们去参加篝火节吧！”
姜夏拉着若瑜到了山戎广场上。山戎广场靠近河畔，今天人特别多，小摊贩正在卖力地吆喝着。
广场这里燃起一堆又一堆篝火，有民间乐队在奏着乐曲，男女老少们都围绕着篝火起舞。
姜夏买了坛小酒，喝了几口。火光照着姜夏俊俏的脸，也不知是酒醉还是火气，红彤彤的。不知何时，若瑜早已开始加入起舞的人群，摇曳着双手，好不愉快。
顺着明亮的火光，姜夏被一个少年吸引住了。那个少年一个人坐在篝火边，温润如玉，一双眼睛清澈而温柔。
我一定要去接近他！
随行的侍卫打探到消息，那个少年是子国国主的二儿子子祁。
第二天，天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姜夏就醒了。她写了封信，穿上昨天若瑜为她打扮的衣裳，揣上一些银子，轻轻地便出了门。
今天她一定要找到子祁。
能说上一句话也是好的。
清晨，天刚蒙蒙亮，充满生活气息的早市已经开启了。窗外飘来的梅菜干烧饼的味道，若瑜醒了。她去隔壁唤姜夏起床，却看见姜夏的床铺叠的整整齐齐，她已经不在房间，书桌上留着一张信：
若瑜姐姐，现在我一个人去旅行。我功夫深，歹徒害不了我，我只取了三两银子，很快便会回来。不用担心我，我就在江南。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若瑜翻了翻姜夏装衣服的行李包。她的男装整齐地躺着，唯独少了一件女装。
事儿大了，太子竟然穿女装独自出游！
这该怎么办？
吃完早饭，姜夏踏着曲折光亮的青石板路，独享几分清净。
小桥流水，依依杨柳，点着青苔的石拱桥，蒙蒙晨雾。悠长逼仄的小巷里，笛音扬起，清亮悠远，宛若朱雀吟唱；古老低矮的木屋前，躺椅上生着老翁，软语如绵极为好听，不禁也想和他一样浑身慵懒起来。
鸟鸣是江南最为动听的歌声，衔着一丝甜得发晕的栀子花香。
姜夏又过了一座桥，远望去，薄雾迷离，呼进的空气湿漉漉的。听行人说，对面的桥是断桥。之所以被这样命名，是因为每到冬至的时候，绵绵白雪总会盖了这长长石桥，远远望去桥断了。但是待到雪融了，桥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再一次见到子祁，是在断桥上。他身着青衣，坐在桥边，手捧着书。
掩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姜夏犹豫了。见到喜欢的少年，她确实是很开心，但是上前打招呼，被拒绝了多难为情呀。但是不去跨一步，就这样把曾经的爱恋锁死在心里，有些不甘。
姜夏转念一想，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学得了赛马，舞得了长剑，持得了□□，揍得了恶霸，怎么到了喜欢的男孩子这里就怂了呀？
姜夏，你不能怂，你可是要当姜国国王的女人！
姜夏深呼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上前，大声说：“你好。”
子祁放下书，看了看眼前因为害羞脸憋得通红的女孩子，竟然第一次心动了。他有兴致地看着穿着白衣的姜夏，嘴角勾起了弧度。
啊，他笑了，真的很好看。姜夏脑子里一下子涌进了很多想法，我是应该问：帅哥，你从哪里来的？，还是应该直接告白？直接告白我怕吓到他想了半天，她终于憋出来这句：“你你手里的是哪本书？我也想看看。”
子祁把书的封面给她看，原来这本书是《姥子经庄》。姜夏接过书，发现是《打开箱子》。
“《打开箱子》这章我反复读了很多次，隐隐约约感到这是讲事物的两面性。但是我不明白他所强调的内容，比如说圣人。圣人我认为是遵守制定规则的人，为什么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就我浅薄的知识来看，制定规则本身就是不确定的。你所认为的规则是处于你的立场，你所拥立的圣人是出于你的利益，圣人不是客观的圣人，而是你的圣人。”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你想想，为了自己的利益重用自己的圣人治理天下，这也是让盗跖获得最大的好处。圣人，多么高的荣誉呀，人人都去追求成为圣人了，这样圣人背后的那个人就能获得更多的利益。因为圣人背后的那个人能够制定规则，所以圣人背后的那个人有着更大的吸引力。而如何才能成为圣人背后的人？你必然要为盗。”
提到盗，姜夏又甩出一个问题：“同样为盗，那为什么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
“因为他们偷窃的对象是不同的呀。窃钩者是普通的贼，必然是人人喊打的。而窃国者是要端了原先制定国家规则的人，重新再建立一套规则。原本那个人给社会制定了仁义的规则，但是新来的窃国者仁义一道盗窃走了。窃夺了整个国家的人成为国王，再通过这样标榜美德，拥立圣人。当人人都这样追求圣人，就会有更多的大盗出现，使得社会不再安定。战乱起来，人民流离失所，民生凋敝。”
“那有没有既能够成为规则制定者，又能够不为盗的方法？毕竟战争总是不好的。”
第一次听到这个观点，子祁一愣，他只知道听教书先生讲解，却从未想过如何避免这样情形的出现。
垂柳轻拂，两个人走在潮湿的水泥板上，河里船夫咕噜咕噜摇着船桨而过。
“我是子祁，我的母亲是这的国主，你呢？”子祁看着眼前这个明丽的白衣女子，问。
姜夏说：“我是若仪，今年十八岁，是白豹商贸老板若政的女儿。因为父亲在这里做生意，我才来这里的。”媅王朝有王和商不得通婚的规则，这样说也是为了断她的念头，“你的母亲是这里的国主，那你岂不是下一届的王了？”
子祁摇摇头，“我的身体不够健康，担当不起国主的重任。下一届国主是我的哥哥子骅。”虽然子祁这样说，但是姜夏还是一眼看出子祁眼里的失落。
“先生，要不要给你的女朋友送一块玉？”身后卖玉的小贩吆喝着，他身材极为魁梧。
子祁脸红了些，他羞涩地问姜夏：“第一次见面我们相谈甚欢，我想送你一个小礼物，你去那里随便选，我买单。”
姜夏拉着子祁走到了摊贩上，这个小贩很有路子，不仅仅有烟紫、晴水和糖玉这样高颜值的料子都有，还有上好的和田玉籽料。姜夏挑了个且末糖料手链，戴在了手里。
“先生，你女朋友真有眼光。这玉属于西域山料，油性好，我找了二十年才得了这块料。”
若瑜还是不放心姜夏，便一遍又一遍穿梭在江南的大街小巷里面，寻着姜夏。但是江南那么大，不仅仅有水乡，还有丘陵小山。直至夕阳西下，这才气喘吁吁地决心归了家。
侍卫看着趴在桌上没有生机的若瑜，只得拍拍她的背，说：“若瑜呀，不用担心，太子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他会回来的。”
当明月升到高空的时候，子祁决定送若仪回家。
“若姑娘，您家在何方，我送你回去。”
姜夏不愿和子祁分开，便说：“王子，和你一起聊天散步很开心，倒是把我最重要的事情忘了。今早我和父亲吵架，摔了门出走，连身份证件都没带，身上只有些碎银子。现在我不想回家见到父亲，但是这个地方我人生地不熟，不好找合适的去处。而且我只穿了身上这一件衣裳，没有换洗的，真烦。”
子祁听到姜夏的说法，心生怜惜，“姑娘若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住一家客栈；至于您的衣服，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派女仆带你去买成衣。”
“谢谢王子关照。”姜夏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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