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姜夏回到了姜王宫,这时候羚大夫还不回萧州,竟然和若瑜一起为怀瑾编辫子。
姜夏将她在姚国看到的,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羚大夫。羚清之听完姜夏的遭遇,感慨万千。
“姚国就是这样的,姚国被沧王朝的歪理邪说荼毒得厉害。姚国现在以男子为标准人,将女子作为服务男子的奴隶。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的美丽就是昙花一现呀。”
姜夏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端正地为羚大夫上了茶,问:“为什么她们的美丽是短暂的?”
羚大夫说:“那些女昌女支把自己的产道作为满足男子的工具,身体被伤害了,还容易得病怀孕。一般那些做得久的女子都会毁了创生生命的器官但是如果创生的器官没有被毁尽,不小心怀孕了,那些可怜的女子要么堕了胎儿,伤了身体,要么生了胎儿。那些胎儿幸运的,被人收养,或者是被母亲掐死,不幸运是女子的话,就被老鸨养着,大了继续重复生母的悲剧。这行业看着光鲜亮丽美丽,各个姑娘生命力不足三十年,多是从业五年之后得病陨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绿菱也凑了进来,听了羚大夫的话,她想到在沧王朝时的经历,说:“我在沧王朝卖艺的时候,有一个对我特别好的姐姐。后来她得了病,特别臭,就被所谓的妈妈扔进河里。”
姜夏第一次听小妈妈讲她过去的事情,虽然小妈妈此刻语气极为平淡,但是鼻子还是红了。
绿菱继续说:“可惜我没有能力,如果我是男子,我必然会一把火烧了那个妈妈的楼!让那个楼里的一切为我姐姐陪葬!那个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此美丽的楼里葬送着多少女子鲜活的生命!”
威娥甩开了追兵,跑进了一间三层木屋里。木屋墙上,挂着她曾经最尊敬的女子的画像。她久久矗立,又一次想到了那一天——
五年前
汉妥被抓了。
汉妥是姚国废女昌团的首领,也是姚国都城内负责解决民众问题的小官。那天她在姚国学宫说完废女昌对姚国好处的演讲之后,就被抓了。
得知汉妥被抓,威娥以为现在是在做梦,就不停地扇自己。巴掌如火焰般灼烧,闭了眼,睁开还是这样的社会,她终于接受了汉妥被抓的噩耗,悔恨的泪水流了下来。
为什么就这一天,她没有和汉妥在一起?如果她和汉妥在一起的话,她也就不会被抓了!
威娥跑到汉妥的家里。汉妥虽然为官,但极为清廉,多出的禄钱就救助其他的需要帮助的人。她房子顶上堆着茅草,外观极其简陋。进了汉妥的小屋,威娥却看见房间内一片狼藉,像是被洗劫过。
汉妥的女儿李姮嚎啕大哭,看见了门口的威娥,她抱住了干妈威娥,哭号道:“干妈!爸爸不要我了!”
“你再说一遍?”
“爸爸知道妈妈被抓之后,便收拾了房子抛下我走了。”
威娥紧紧抱住李姮,任李姮发泄。
威娥从小就住在守月教寺庙里,听庙里的妈妈们讲,她是被父母扔在庙门口。妈妈们原本为她取名娥萍,但是后来她学了些字,特别喜欢以手操戈的威字,便改了姓名为威娥。一开始她见不过身边被人摧残的女支女,和贫农汉妥妹子志同道合,一起成立了废女昌团。她和汉妥一起救了不少误入歧途的烟花女子,废女昌团逐渐壮大。
汉妥长相娟秀,但是周围王公贵子忌惮她的事业,都不敢追求她。汉妥从不认为女昏女因是女子唯一的归宿,而是顺着自己的内心,找了个心仪的男子,虽然他没钱也没有势力,但是他帅,对她好!于是她和他结了婚,有一独女李姮。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男子竟然如此绝情!
汉妥被捕之后,她不仅在躲避追兵,还在寻求能够救出汉妥的人。后来听有些关系的人说,这次汉妥被判死刑,无人能救。
恍恍惚惚间,到了汉妥行刑的那一天,在姚国的行刑广场上,汉妥坦然赴死。
废女昌团的姐妹们都愤怒着,她们无能为力,不能救下汉妥。姐妹们抱成一团,决定继承汉妥的未完成的事业,唤醒更多的女性。
姚王寝宫内,香帏风动,罗襦宝带轻解。刚结束云雨,姚王搂着床上那些艳丽的女子们。
这时候,姚王宫外禁卫军进了来,问:“姚王,太子有急事求见。”
姚王说:“让他进来。”
姚安对父王骄奢淫侈毫不在意,他说:“父王,您之前说的,那个名为汉妥的女子已经处决了。”
姚王满意地捋了捋胡须,说:“安儿呀,为父想,将来再有汉妥这样的女子出现怎么办?”
姚安说:“要不您制度一条法律,就从今天起禁止女性做官。”
姚王起身,思考半晌,说:“禁止女子做官,但是她们还是有能力通过别的途径干扰我们大业。不如我们不再追究在街道上掠女为妻的责任怎么样?”
姚安不明白姚王的企图,问:“儿臣不明白父王的意思。”
姚王摸了摸被油水浸润的滂臭的肚皮,说:“不再追究掠女为妻,同时女子犯了法加大罪罚,这样就能削弱女子的力量。”
羚清之正准备着小女儿羚玄之喜欢的爆炒腰花。羚玄之不是她亲生的女儿,而是她的姐姐羚守雌在沧国救的不死国女婴。羚玄之比大女儿羚岳敢于拼搏,她不愿意循规蹈矩成为媅国辟雍的名师,却愿意去对女子不友好,挑战性更大的姚国,成就一番事业。
做好了爆炒腰花,羚清之就和家人们坐着,等着羚玄之的到来。
“大姥姥,小姥姥,大妈妈,小妈妈,我们回来了!”门口飘来了清脆活力的声音。
这次羚玄之带了两个熟悉的女子回来。一个女子穿着华丽,身材高大,是姚国人,名为江城子;还有一个女子身材瘦小,自称来自嬴国,名为成耍。
羚玄之搂住了小妈妈羚清之,和其他的家人们寒暄了一下,便开始讲自己在姚国生活的故事:
“我在姚国可受罪了。姚国真是美食荒漠,我只能丰衣足食,自己动手做饭!我在姚国,都瘦了!”
“我在姚国认识了江城子和成耍,她们两个人真的是姚国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你之前也听我抱怨过姚国对女子的要求,那真的是虐人。”
"我们三个人现在在姚国开设了守月学堂,专门教授学生。我给你们讲,姚国的课程真的是变态,要学蠕子的圣家学说。我们实在是上不了这轻视女人的学说,只能教育女学生女工呀之类的。姚国女子太可怜了,她们上的课全是轻践自己的课程,还要被洗脑圣家。更悲哀的是,当我们提出这些,她们却认为这一切都是如此,而我们才是疯子。"
“畸形的社会催生这一个个畸形的女子。这些孩子们驯化得惯性地奴颜屈膝,自轻自贱。我真的心疼妹妹们。”
提到她在姚国的学生们,羚玄之又抹了泪,她见识过什么才是最舒适的,最正常的社会,不能容忍那些妹妹们竟被如此教育,真是心疼。
“对了,这次姚国内出了个废女昌团。废女昌团的首领原来是姚国都城的小官,名为汉妥。她可好了只可惜最近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过,被执行死刑。只可惜她的好姐妹威娥这些天一直以泪洗面。”
汉妥去了快一个月,废女昌团的姐妹们士气大衰。威娥看着大家如此垂头丧气,强行支撑着自己不要垮掉。汉妥走了,她就是废女昌团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李姮的父亲跑了,于是威娥收养了她。可李姮到了上学的年龄,各大学堂知道她是汉妥的女儿之后,拒她校门外,于是她只能寻求羚玄之的照顾。
羚玄之早已听闻汉妥的事迹,对李姮母亲感到由衷的敬佩,说:“李姮这学生我收了!因为她的身份很敏感,我收了她这事儿,威娥你别外传。我们学堂是在未时下课。等到学生们人都走了,我们会在学堂门口挂一块蓝布,那时候你就带着李姮过来上课!”
威娥感叹道:“羚老师,您真是雪中送炭!”说完跪了下来,却被羚玄之扶了起来。
羚玄之看了看超乎同龄人成熟的李姮,怜爱地说:“汉妥是个伟大的女子,她的牺牲是我们铭记的。这孩子她值得更加优秀的教育!”
顿了顿,羚玄之又说:“我很想加入废女昌团,但是那时候我们抽不出空余的时间。威娥,现在这时候,我能加入么?”
威娥得知羚玄之也有如此宏图大志,使劲点头,可是她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现在她守月庙不能回,汉妥的家也不能去,都有官兵把守着,叹了叹气。
“威娥,你有什么苦恼的,和我说说。”
威娥把她们的现状全部告诉羚玄之,羚玄之知道威娥现在不仅仅身无分文,而且还被官兵追捕的窘况之后,便让威娥和李姮在她们的房内住下。
这天,威娥在大街上发着废女昌的倡议书,可是来来往往的女孩们少有停下脚步接过她的倡议书。有的女子接过了倡议书,细细观摩之后揉成了团,冷冷地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有的女子接过了倡议书,看过之后甩在威娥脸上,说:“你不要瞎操心了。”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世界的变化与自己没有关系,他们都在循规蹈矩,按照既定的路线追赶着,竞争着。凡是有人发觉了系统的荒谬,便捂住了耳朵和眼睛,自我催眠着刺耳的实话是谎言,残酷血淋淋的真相是幻觉。
有些人看到了真相之后,她们依然决定走绝大多数人走的路线。她们认为,既然绝大多数人都在走,那么这条路肯定是最有利益的。
这个世界不合理的规则能够运行下去,就多亏了那些傻子,还有那些自作聪明的机灵人。
但是仍然还有少数的清醒者,她们抱着赤诚之心,怀揣理想,想要改变那样不合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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