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进来。”
茯苓在外面等啊等，总算等到里面传来小姐的声音，她悄悄笑一笑，心想小姐和姑爷的感情可真好。
进到房里，茯苓笑着见礼：“小姐，姑爷。”
容纭脸上霞色未退，浑身发软，瞪一眼旁边饶有兴致在玩着她头发的人。
裴承珲凤眸里笑意深重，嘴角勾着浅弧，一只手搭在她身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她发丝，嗓音递过来：“不是说有事要吩咐茯苓？”
容纭瞥他，还不是因为他？
裴承珲笑意更浓。
容纭清一清嗓子，总算看向旁边立了有一会儿的茯苓：“你们姑爷还没有冬衣，叫府里的绣娘加紧赶制，务必下个月就做齐了。”
“是，奴婢等会儿就吩咐下去。”茯苓应声，见姑娘没其他事了，识趣的往下退。
等她身影完全消失，容纭记起一件事，侧身问裴承珲：“我近日瞧爹加重了府里守卫，你可知道是为何？”
“我问他他只含糊我，说城内近来多生人。”容纭不满，“崇平府是大府，每日来往生人不知凡几，爹爹他糊弄我。”
裴承珲搂她过来：“别多想，岳父只是担心罢了，守得严实些总是好事。”
容纭：“不是城内出了什么事啊？”
那话里，还挺遗憾的，遗憾没有热闹可听了。
“不是。”裴承珲声音带笑，下颌蹭一下她的发顶，态度温情，但此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双凤眸却是幽深黑沉的厉害。
“行吧。”容纭没有追根究底，只要容府内安全就行，她又说起宝阁楼的事，“明日我和你一块去，去将那里重新布置一番。”
“好。”眸中冷意散一散，裴承珲在她腮边很浅的触碰一下，“一块去。”
半夜，原本睡着的裴承珲猛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身上寒锐之气无声散开，肃冷骇人。
他面上黑沉如墨，拳头不知不觉捏紧，眸中阴鸷寒凉的厉害。
他记起来了。
从他如何布局，到顺势而为来到这崇平府，所有一切，他都记起来了。
唯一脱离掌控的是，他不知道他的伤会重到让他短暂失忆，甚至……豪无预兆的在这地方娶了妻。
眉头皱起，黑沉的眼眸盯向近在咫尺的枕边人，她脑袋抵在他颈窝，温热的鼻息极近的洒在他脖子上，这让他眉头皱的更紧，将她推开，抽回手臂，睁眼看着帐顶。
容纭不舒服的嘤咛一声，睡梦中眉头似皱了一皱，又很快抚平，舒服的蹭一蹭被子，再次安稳睡下。
不知睁眼看了多久，裴承珲总算动了动，偏过脑袋看向旁边睡得很安稳的人，眸中若有所思，盯着她看一会儿，眼眸闭上，仿佛之前种种，完全没有发生过。
翌日清晨，裴承珲很早就醒了。
他面无表情起身，眼角余光淡淡瞥了眼床里还裹着被子在睡的人，皱一皱眉，眼中似有些不耐烦，又很快被他压下去，每一丝波动都被他掩藏的无踪无影。
“该起了。”凤眸低垂，朝着里面还在睡的人说道。
安睡之人没有任何动静，自顾闭眼睡得香甜。
裴承珲眸光变得有些冷，重复一句，一字一顿道：“该起了。”
容纭哼唧一声，皱起眉，杏眼迷蒙睁开，懒洋洋问：“什么时候了？”
“卯正三刻。”
容纭瞪人，这么早他就叫她起？
皱一皱鼻子，朝他闷哼：“不起。”
裴承珲不耐，但还得压着性子，不叫她看出端倪，沉眼看她：“不早了。”
容纭不管，转身继续睡。
裴承珲：……
眸中烦躁，冷冷盯着她看一会儿，抿紧唇，手伸过去，那架势，仿佛要直接将人给拖起来，可当手掌碰上她时，力道却又柔柔的，除了看着有丝僵硬，与前几天的他毫无分别。
“起了，好不好？”他轻轻拍一拍被包，声音尽量平常，“不是说今日陪我去宝阁楼？”
容纭鼓鼓脸，杏眼汪汪然看他，糯声委屈：“可是我困。”
裴承珲抿起的唇变成一抹弧度，轻笑：“到时去马车上补觉，可好？”
“不好。”容纭闹起小性子。
裴承珲额角突突，他很想甩袖就走，可是不能。
想起前些日子的做法，没什么耐心继续说话，干脆长臂一揽，裹着人过来：“起了。”
容纭索性直接环住他腰，蹭一蹭他胸膛，偎进他怀里闭目养神，糯声道：“不起，我困。”
裴承珲身子一僵，昨夜没什么感觉，因为那时心很烦，可现在……突然偎进怀里的柔软身子，她身上的浅淡香气，很陌生的感觉，也让他很不适应，可他还不能推开她。
手指僵硬的动一动，环上她的腰肢，凤眸中却沉冷依旧：“我让人端水进来。”
容纭眼睫动一动，手指无意滑过他腰际，察觉腮边胸膛极浅的一个起伏，她嘴角勾了勾，依旧闭目不动。
“来人，进来伺候。”裴承珲压制住喉中闷哼，扣住她的手，不让她手指乱动。
外面茯苓等人听见动静，瞧一瞧天色，还早得很，今日姑娘就起了？
狐疑进来，果然见小姐还偎在姑爷怀里，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悄悄笑一笑，茯苓将水端到一边，答道：“姑爷，水端来了。”
“过来伺候你们小姐穿衣。”裴承珲淡声道。
茯苓倒是想服侍小姐啊，可小姐现在这副样子，哪里是愿意让她们伺候的样子，眼神迟疑的望向姑爷，眸中犯难。
裴承珲眼露不悦，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要他来示意，她们这些丫鬟怎么伺候的主子。
茯苓突然觉得背后一冷，有些愣，总感觉刚刚的姑爷好可怕。
可是等她再仔细看过去，姑爷脸色分明没有斥责，皱眉想一想，难道是她刚刚出现幻觉了？
“衣服拿来。”裴承珲扬起下颌。
茯苓：“是，姑爷。”
裴承珲睨向怀里这个人，拍一拍她：“先将衣服穿上。”
容纭连个反应都不带有的，自顾睡得踏实。
胸中不耐已经到了极致，裴承珲眼眸冷下，鼻息加重，若非还要在容家待上一阵……
眼眸闭一闭，再睁开，神情恢复如常，对着刚好捧了衣服过来的茯苓等丫鬟道：“我扶着你们小姐，你们伺候她穿上。”
“是。”茯苓应道。
几人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替容纭将衣服给穿上，这时，容纭总算肯睁眼了，长睫动一动，眼皮微掀，一双杏眼困意未消，懒懒跟裴承珲说话：“今日怎的要这么早？”
裴承珲被她磨的耐心多了些，垂眸看她：“不是说要布置东西？早些去为好。”
“好吧。”不情不愿应下，“下次别闹我了，我不起的。”
裴承珲眸中一片黑沉，深看她一眼，到底是谁在闹谁？
敛下神色，不轻不重嗯一声，拍拍她的腰：“先梳洗，梳洗完吃了早膳就走。”
容纭哦一声，懒懒打个哈欠，由着茯苓她们伺候她。
梳洗的功夫，小厨房里的东西也端了上来，都是新鲜正热乎的，色香味俱全，看着很诱人。
容纭觉着今日的蒸饺极合胃口，顺手夹到裴承珲唇边：“你尝一尝，味道很不错。”
裴承珲顿了会儿，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僵，但他还是张嘴咬住。
“嗯，不错。”
容纭笑一笑，她仿佛找到了乐趣，之后总是给他夹，裴承珲已经从最初的僵硬，变得慢慢适应，到最后，记起回忆中他好像还挺关心她是否好好吃饭，总算想起该给她也夹些东西吃。
容纭眼波极浅的动了动，抿唇一笑，吃下他递来的东西。
旁边伺候的茯苓觉得今天姑爷好像不太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直等小姐和姑爷都出门了，总算反应过来，是了，寻常早上都是姑爷多给姑娘夹菜，今日好像是反了过来。
不过这是小事，她只是想了想就丢在一边，去找绣娘，姑爷冬衣的事，得和她们再说一说。
马车上，容纭支腮觑着旁边的裴承珲。
裴承珲眸光微动，淡淡睨她一眼，揽着她过来，垂眸看她：“怎么一直盯着我瞧？”
容纭顺势靠到他怀里，抬起脑袋看他，眼波流转：“你生气了？”
“怎么这样问？”裴承珲神色几不可查的动了动，手臂搭上她的腰肢，纤软的触感再次落入掌心。
容纭皱眉，似是不满：“从上马车，你就不和我说话。”
“还和我坐的远远的。”
裴承珲抚一抚她的眉眼，轻笑：“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容纭挑眉：“想什么？”
“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宝阁楼生意更好。”
容纭莞尔，手臂环上他脖子，他身子好像僵了僵，她却只当没发现，软软在他下颌印一下，盈盈笑道：“你不用想这么多，就算赔钱，爹爹也不会说什么的。”
裴承珲垂着眼眸看她，她的眼睛很清澈，干净纯粹，浅浅映笑，仿佛世间于她，是再简单不过。
圈着她的手指摩挲一瞬，他随意展了展没眼，笑道：“嗯，我没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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