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C市国际机场,孟铛铛念念不舍地抱着孟禾安委屈巴巴掉眼泪,下次兄妹相见多半就是春节了。
在一旁的温敏调侃孟齐:“看吧,你的女儿可一点都不留恋你这个当爹的。”
哄了好一会儿,孟铛铛总算是平复心情不哭了,但是还是在安检口赖着不肯进去,眼光闪烁四下张望,怕家人觉察出异样。
谷祎不敢离得太近,大约十来米的距离。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挽起,双手插兜,站在来往的人流中看着孟铛铛跟家人告别,偷偷地跟她对视,他也很想上前去抱抱她,竟有些羡慕孟禾安,这些年他可是孟铛铛最爱的男人,独得她宠。
目送孟铛铛进入安检口后,孟家三口才准备离开。孟奇在转身的瞬间,无意中和谷祎目光交汇了一下,谷祎慌得立马低下头往外走。
:“怎么了?”温敏发现孟奇有点走神。
:“没事,就是刚才看见个小孩有点眼熟。”
谷祎跟在院子里的北叔打招呼,说今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长得好。北叔笑道今年气候好。
:“赶明儿,你有空开车给你爸办公室送几盆花去,听张秘书说原先养的兰花死掉了两盆。”北叔也不好直说是想他们父子多点相处机会。谷祎点了点头,转身正准备回屋,听见北叔说:“小祎,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个小女孩有信了,确实是孟家的人。”
其实就算北叔不说,谷祎在对上孟奇目光那刻,他就知道了。
孟奇是国内龙头化工企业“银化”的的董事长,今年才56岁且没有任何父辈背景的孟奇能做到这个位置,不光是因为他业务能力强手段高明,更多就是不可说的缘由。说起来他还算是谷祎的学长,年少时以地方状元的身份考进化工学院,毕业进入银化,一路高升。孟奇的妻子温敏,国外金融专业出身,回国创业,做的都是垄断性的生意,目前是一家上市医药公司的实控人,手里捏着高达45%的股权,虽不及自己丈夫位高权重,但身家几十亿,名副其实的女强人。外界只知道他俩有一个叫孟禾安的儿子,在英国剑桥留学回国后,没有像意料中的去接替自己父母任何一方的班,而是在S市从事互联网金融创业,依托着自己父母的强大背景下,他很快就在S市站稳了脚,两轮融资都超千万美元,年仅27岁就是身价过亿的新富,岂是“年轻有为”四个字能形容的。
然而鲜有人知孟家还有个小女儿,从小被养在温敏父母身边,不曾跟着自己父母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连名字都取得跟孟禾安三个字不沾边,“铛铛”二字,好似父母随意想了一个,哪像“禾安”那样意蕴文雅。这孟家父母也是用心良苦,为了保护女儿,常年忍受思女之苦,一年也见不上几面。不过这孟铛铛虽然调皮捣蛋些,但是总算还是体贴的孩子,理解家人安排,也没有和他们有生分。
这么说起来,当初孟铛铛在食堂对着谷祎的那番自我介绍也的确没有半分撒谎,只不过没有具体说到自己父母如何,或许那个小朋友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家的情况,只是知道自己家境富裕而已。
谷祎第一次送孟铛铛回家就知道她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家那个小区最差最小的户型一套也是要四五千万的。孟铛铛有次无意中提及她家阳台能看某某坐标,那多半她家的房子是要上亿了。另外,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孩,拎的书包不是香奈儿就是爱马仕,随手往地上扔也不心疼。脖子上戴着一块翡翠玉佩,那个成色,谷祎也就是在拍卖会见过。上个补习班,请的老师是B市数一数二的高考名师单独开小灶,这可不是有几个钱能办到的。
谷祎坐在一旁发呆,手边的茶都凉透了。北叔从院子里进来,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敲了敲谷祎面前的梨花木茶桌。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让我帮你查这个小姑娘,但既然她是孟家的人,你自己是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我也不会在你父亲面前多嘴,你放心。”
:“谢谢北叔。”
自从孟铛铛回了C市之后,谷祎就时常梦见她,梦里她站在黑夜的迷雾里,谷祎拼命想去抓住她的手,但是都被她挣脱,跑向远处。人生境遇真是奇特,他那晚上只不过是恰巧从屋子里到院子里透气,听到大门外有动静出门瞧一眼,借着门内昏黄的灯光,他看见坐在地上怒气冲冲的孟铛铛,他谷祎从小是见过世面的,周遭长得漂亮风情的女孩子多得是,但是他瞧孟铛铛的第一眼就觉得她长得很不真实,就像是从油画里逃出来的女孩子,白得有点病态的皮肤,纤细的四肢,五官精致,天真的脸上写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或许十七岁的孟铛铛远不如谷祎记忆中的那般美貌,但是她就那样闯进了他的心里,稳稳当当地落地生根。几乎是在那短暂的十秒钟,他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控的冲动,想爱她,想拥有她,想和她有未来,想陪她走过人生,哪怕要他谷祎舍弃过往的理想。少年对爱情的萌动在二十二岁的谷祎身上是不存在的,在复杂的成长环境里,他惯来都是保持理智淡漠,心中所想从来势在必得。
回到C市的孟铛铛忙碌于高三的学业中,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时时能与谷祎联系,常常是谷祎早上九点给她发的信息,她要到晚上十点半下了晚自习才能回拨个语音过去。
期中的模考,孟铛铛发挥得不错,下了晚自习出校门,一路上兴奋地跟电话那头的谷祎邀功:“看来,我迟早要成为你的学妹了。”
突然,后面有人拍了一下孟铛铛的肩膀。
:“铛铛,周末有空吗?我们几个同学打算约在我家一起讨论一下这次模考的卷子。你能来参加吗?”
回头一看是同班的肖同学,这次模考他就排在孟铛铛后一名,他爸爸是学校的数学优秀教师想着去他家还能顺便找老师辅导一下数学,孟铛铛便欣然答应了。
:“那好,我回去问问我爸他具体什么时间有空,然后我发信息告诉你。”
:“嗯嗯,好的,等你消息。”
等孟铛铛跟肖同学互道再见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她正跟谷祎打着电话呢,估计都听到了。
:“谁呀?干嘛叫你铛铛,显得多熟似的,以后让他叫全名,大周末的还约到他家去了。”谷祎语气不善,酸溜溜的,心想着他再帅也架不住这些臭小子近水楼台吧。
:“他爸是我们数学老师,所以就约着去他家了呗。”
:“不就是个数学,我明天就把高中数学书翻出来,我给你线上辅导,不用去他家。”难道他一个物理专业的还教不了高中那几道题。
:“放心吧,他长得一点都不帅,我这种颜控晚期对他没有兴趣。”
其实肖同学长得还是不错的,当然跟谷祎没法比,但是好歹也是在学校受不少女生欢迎,孟铛铛这么说也是让谷祎安心而已。
:“不帅那就更该有点自知之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得看他能不能蹦得起来。”孟铛铛苦笑不得,人家不就是跟自己说句话。恋爱初期,这些争风吃醋让她还是很受用的。
:“铛铛,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谷祎只听她提过一句她是十二月底生日,具体日子倒还是不知道。
:“就下个月了,今年赶上圣诞节了。”高三这么忙,那还有心情过生日啊。
:“那我飞去C市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自从谷祎许诺飞来这边陪她过生日之后,孟铛铛便开始装懂事的样子,跟家里人说高三课业繁重,没有心情隆重地过这个成人礼了,就不让爸妈和哥哥特地回家了,再加上年底他们工作也忙,来回折腾不忍心,总之是编了一大堆说辞。接着就说希望平安夜那晚跟同学一块出去玩,家里人见她这么懂事也就爽快答应了,往年她生日她都是提前好久就开始催促大家回老家,任由是多忙的事务,她孟铛铛的生日必定不能缺席。家里人并不知道孟铛铛想跟自己的男朋友过成人礼的,反而心里亏欠,各种礼物提前寄回C市家里。温敏提前一年就在爱马仕定制了一个粉色Kelly doll,作为女儿的成年礼物,后来又觉得孟铛铛好像也没有特别像样的钻石珠宝,便托熟悉的珠宝设计师定制了一条三克拉的彩紫粉钻项链,让秘书专门跑一趟送到C市去。不过这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在孟铛铛手里待了一小会儿,刚拍了两张照片,便被外婆收进家里的保险箱了。相比妈妈的精心,爸爸和哥哥直男审美就没有多大的惊喜,都是孟铛铛提前列好的清单,他们俩按照单子买好,送到小寿星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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