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眼见着临近毕业，孟铛铛依旧是没有找到工作，她心里也知道既不是她学历不行更不是能力不济。于陆正公司跟好多律所都有合作关系，他一句话的事，也就没人敢给孟铛铛工作了。她试着投了其他公司不同岗位，去完面试也都没有消息了，看来于总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忙吗，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时间来给她使绊子。
眼下总归是要工作赚钱的，正当孟铛铛发愁时，孙平乔倒是给她介绍了份兼职，在一个五星级酒店大堂弹钢琴，一周四晚，一晚上五首曲子1500块钱。孙平乔她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孟铛铛家里有些变故，不然她也犯不上给介绍这类兼职工作。不过孟铛铛自己还是很高兴的，有工作总比没有好，再说工资也不低，就算自己有变卖珠宝的钱傍身，但是外公的医药费越来越贵，以后花钱的地方更多，她现在要紧的是努力攒钱，顾不上什么无用的面子。酒店大堂经理对来面试的孟铛铛非常满意，钢琴弹得虽然不是什么大师级别，但是还是称得上专业，最关键是她长相身材出众没得挑，像她这样的来这里弹钢琴都算是屈才了，当场就拍板让孟铛铛第二天准时上班。
孟铛铛没有打算把自己去酒店弹钢琴的事告诉于陆正，一来工作时长短跟他来找自己的时间不冲突，不容易被发现，二来她不想他知道自己有收入。工作的酒店离孟铛铛所住的公寓不算远，上班前她不想弄乱头发和妆容都是打车去，下班后为了省钱就坐公交车回来。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对她都还蛮客气，来往的客人也没几个人是真的在听琴，出入这里的人素质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她上班一周也没有遇到过什么难缠的人刻意刁难她。适应了工作环境，她反倒是喜欢上这份弹钢琴的兼职，钱多事少离家近。
谷祎每天晚上八点半之前就早早地坐在大堂一个偏僻的位置，正好旁边有绿植挡住，不从一排绿植绕过来是看不见他的。他最开始听见派出去跟着孟铛铛的人回来汇报，说孟铛铛面试无果，找了个在酒店大堂弹钢琴的工作，他还挺震惊的，这于陆正好歹是身价几十亿的大老板，要让自己的女人沦落到去酒店大堂这种地方弹琴卖艺赚钱吗？说起来他以前只是知道她会弹钢琴，不过没有机会亲耳听过，原来的家里没钢琴，以前好几次都说买一台，但是都因为他太忙忘记了。
自从孟铛铛上班后，谷祎每天就按时坐在固定位置从八点半听到十点，孟铛铛从来没有发现过他，准确地说是孟铛铛的目光除了落在琴键上，其他的一切视若无睹。不时有不识好歹的男人垂涎美色上前去搭讪，她都是面露惊慌的开溜。她下班之后会换下小礼服，去酒店不远处的站台等公交车，看来于老板对她也不太好，不仅要出来辛苦赚钱，还要省钱坐公交车。看着她上车之后，谷祎会开着车尾随跟在公交后面，一直看她安全进入公寓大门，过个三五分钟看见她家的灯亮起，自己再安心开车折返回家。连续一个多月都是如此，他数过，这期间孟铛铛有二十七次在公交车上抢到了座位。
六月份的天气阴晴不定，时常上演变脸，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就是乌云压顶，暴风骤起。谷祎听着大堂中央传来悠扬的钢琴曲《蓝色多瑙河》，看着窗外风雨欲来的架势，估摸着等这个小朋友下班之后雨就该下大了。
谷祎安静地坐在车里出神，耳边雨滴落在车窗上砸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在车里都放完七八首歌了，才看见孟铛铛撑着酒店的伞，裹紧外套快步跑向公交车站。下雨天车站的人特别多，大家都卯住了劲往上冲，瘦弱的她不出所料是没有挤上车，拿着手机叫车也无果。雨越下越大，路上都是十几公分深的积水，无从下脚，伞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孟铛铛半个身子都被淋湿，显得非常狼狈，看起来她有些绝望，干脆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无奈地看着一旁的人陆续挤上车。
谷祎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自我斗争了一下，还是撑伞下车，走到她跟前。
：“上车吧，雨这么大，你打不到车的。”
：“啊？你说什么？”孟铛铛看见谷祎突然出现，眼神惊慌闪躲，再加上周围吵闹声混杂着风雨声，她压根儿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谷祎皱了皱眉头，在磅礴大雨中朝着她大声喊：“我说上车！”话没有说完就直接就拉着她上车。孟铛铛虽然心里有些尴尬，但是这种情况下，如果非要硬撑着自己说不要，就只能在这里淋上一两个小时的暴雨。
随着车门一关，外面的声音一下隔绝，车内两人静默得就听见呼吸声了。还是谷祎主动打破沉默：“刚刚下班路过这里，正巧看见你了。”
：“那麻烦你了。”拘谨的孟铛铛掏出纸巾擦自己淋湿的头发，尽量不想让自己身上的雨水弄湿他的车。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谷祎就冷着一张脸认真开车，余光瞟到孟铛铛放空地抱着自己的包，头靠在车窗上发呆。
谷祎第一次那么喜欢北京雨天堵车，没有往常的烦躁不安，而是希望这一条路没有终点，希望他们能永远一起沉溺在这人海里。
在谷祎刻意绕了很久的路，还是到了公寓楼下，他停下车也没打算开车门，就这么干坐着，不跟她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表示。
：“谷祎，今天，真的，谢谢你。”孟铛铛尴尬到脸烫，磕磕巴巴的说话，心里纳闷为什么偏偏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又碰见。谷祎扭头盯着她仍旧不说话。孟铛铛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让谷祎在楼下等他一下，她上去一会儿马上下来。
她着急忙慌地踩着雨水跑过来，没再上车，只是撑着伞拉开车门，递给谷祎一个紫色的丝绒盒子。
：“喏，这个，给你。我前一阵在我的文具盒中找到的，当时他们肯定没翻我的东西，还好没被误收。现在还给你。”孟铛铛脸上露出一丝侥幸的笑容，将盒子递给谷祎，不过他没接着，她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
谷祎皱着眉头质问她：“你要它还给我？”
：“对啊，现在还给你。我原以为最多十几万，后来我无意间在网上看见了这个耳环的拍卖价格。太贵了，我实在受不起。现在你回来，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那你以前送给我的东西是不是也要还给你？过去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谁还给我们？孟铛铛，你用得着这么跟我划清界限吗？”他终于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发了疯似的地朝车外的孟铛铛叫嚷。
孟铛铛对于谷祎的暴躁并不生气，反而语气温和耐心地解释：“你别这么生气，我就是觉得这副耳环实在太贵重了。至于以前我送你的那些，都不值什么钱的，就当抵我当时吃吃喝喝花你的钱了，东西你要是觉得不入眼扔掉就可以了。”孟铛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这么狂躁，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要找机会还给他的，当年她要是这么贵肯定不会收下。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除了给他买过个戒指和几件不值钱的衬衫，其他的都是他花的钱，现在分手了总归要算清楚比较好。这些话每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子在剜谷祎心口的肉，疼得他喘不上来气。
：“孟铛铛，所以在你眼里。我们过去能清算的都只有钱吗？今天你哪怕是稍微念点旧情，都不至于是这么糟践我。”
：“谷祎，你这话严重了，没有人能糟践你。既然你也都说是过去了，我眼中是什么样不重要。”这时微笑着的孟小姐，理性得有些可悲。
孟铛铛见他不吭声，便将丝绒盒子放在了副驾驶座位上。怯怯说道：“我放在这里了，你别忘了。”说完关上车门，转身冒着大雨拼命往公寓里跑。
回家之后，孟铛铛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接触到热水的那一刻总算感觉到人活了过来。出浴室看见yumi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估计是外面****，自己又这么晚才回来，小猫咪有些害怕了。她把yumi抱在怀里，走向窗边，发现谷祎的车还停在楼下，自己都回来好一会儿洗完澡了，他怎么还不走。她低头跟yumi说话：“你说他是不是个傻子？”
过去的孟铛铛展望谷祎的未来，成功当上有寒暑假的大学老师，但是他不再是她记忆里的人，她也不是过去的天之骄女，落魄到要用自己来给孟禾安换一个清白。注定没结果在一起的人，就不要耽误人家，以如今谷祎的身份地位，要什么女人没有，过不了多久他就该忘记她了。而她迟早也会彻底从这个城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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