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子修玄，遣使问仙
“似乎是这个名字，太巧了，你竟然也看过叶先生写的书。”
“他的书写得挺好的。我听说他之前去大陆北方游历了，他现在回到京畿了吗？”
“叶先生外出游历几年，今春方归。他曾经在宫宴上为陛下讲解各地风俗，我远远见过他一面，真是神人也。”
“宫宴？”
“每年岁末，陛下都会召开宫宴，五品以上在京官员都可以携带家眷参与宴会。上次见到叶先生，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哦。”
“你似乎对宫宴不感兴趣，明年咱们回京，那年的宫宴，祖母一定会让你去。”
“宫宴听起来，是天子与臣民同乐的手段，重心不在我们身上。届时不失礼就行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非也，所有五品以上京官的家眷都会参加宫宴，男宾女宾分坐两侧，若是在宴会上表现出彩了，姻缘不就来了吗？”
“哦。”
“那天能看到很多俊俏公子呢，若是能觅得一个好郎君”说着，柴玉芝掩唇笑了起来，“终身大事便有了着落，多好啊。”
“我不在意。”沈之琳眼睛半合，她自知自己会穿越回去，于这个世界而言，她只是过客。姻缘、郎君和她无关。回去之后，她还要高考。
“真是搞不懂你，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吗？”
“有，可惜”沈之琳从床上坐起身，抱着膝盖，“重要的事，男人历来不让女人做的。”
“这话你和我开玩笑浑说就行了，千万别到爹爹面前提起。爹爹最重纲常，被他听到，就麻烦了。”
“嗯。”
柴玉芝翻来覆去睡不着，“妹妹，你真要做那些事？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要不，你带我一起做？我给你保密，以后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绝不推辞。”
“我让你帮忙，你会不帮吗？”
“那不一样，你用武力威逼我，我怎么能帮你好好做事呢？但是你告诉我了，我心甘情愿帮你，这事情啊，就能做得又快又好。”
“你其实也帮不到我什么，不过多你一个也不多你对当今天子怎么看？”
“嘘！妄议天子被抓到是死罪。”
“哦，那不说了。”
“不过小声一点也没问题。”柴玉芝咽了咽口水，凑到沈之琳耳边，小声说道，“天子已近暮年，这几十年沉迷玄术，不问国事。叶先生离开京畿、走遍大陆，也不全是为了编写史书，更是为了替陛下搜集玄修之法。”
“天子沉迷玄术也不是很严重的事情，怎么这样小心翼翼呢？”
“唉，术士、玄术这些东西，都是神话传说，哪里能当真？天子沉迷其中，又是炼丹、又是修建道观，劳民伤财，这日子没个头了。还好太子贤明，再挨些年头，日子就好过了。”
“姐姐对政事如此有见地，困居后院着实可惜了。”
“是哥哥私下里跟我说的，我拾人牙慧而已。你要做什么大事我也猜到了，你当真厉害。”柴玉芝侧过头，看沈之琳的侧脸，“感觉你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真是奇怪。”
“你以前这样和我说过话吗？”
“那倒没有。”
“这样，你以前未曾了解我，如今也未曾了解。只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觉得我变了，不是很荒谬吗？”
“你是个妙人，可惜以前未能和你深交。”
转眼就到了深夜，柴玉芝缠着沈之琳漫无边际地聊着天，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沈之琳眼皮开始打架，柴玉芝却越聊越精神。
“我困了，姐姐早点休息吧。”
柴玉芝尚且意犹未尽，看着沈之琳的睡颜，无奈叹了口气。也罢，以后多的是时间和她聊，不急一时。这样想着，柴玉芝带着满足与憧憬进入了梦乡。
次日卯时，柴玉芝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更衣。
沈之琳睁开眼睛，“你起这么早？”
“早上要给娘亲请安。”
“哦，我再睡一会儿。”
“等等，你起来，和我一起去请安。”
沈之琳揉揉眼睛，只得跟着起床，麻木地跟在柴玉芝身边，绕了好一段路，才到了王夫人的院子。
二人才踏进与院子，王夫人身边的丫鬟就迎了出来，领着二人进了屋子。
“芝儿来了，”王夫人笑盈盈地坐在上首，看见跟在柴玉芝身后的沈之琳，略微诧异，“二丫头也来了，这大早上的，怎么不在院子里多睡一会儿？”
“给夫人请安。”
“娘，是我带妹妹来的。我大早上来给您请安，怎么不见您心疼我没多睡一会儿呢？”柴玉芝笑着走到王夫人身旁，搀着她的手，插科打诨。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顽皮？”王夫人笑笑，看向沈之琳，“二丫头也坐下吧。芝儿顽皮，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姐姐对我很好。”
王夫人点点头，丫鬟端上早点。
“不知道你今天要来，丫鬟们没有准备，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多谢夫人，我不挑食。”
“你喜欢什么，下次我让厨房专门做些。”
“但凡甜点我都喜欢，夫人不必特意准备。”
“也不急，这些糕点粗吃都觉得好吃，吃久了才会知道最喜欢什么。难得芝儿喜欢你，你以后和芝儿多来几次，便知道了。”
“多谢夫人。”沈之琳挨个品尝摆在面前的糕点，或绵软香甜，或劲道弹牙，各有风味，和城北卖的糕点大不相同。
“夫人，大少爷来了。”荷露进来禀报。
“快让他进来。”
“是。”
“娘，妹妹。”柴大少爷抬步走进来，“我昨日去表弟那里玩，回来迟了。早点还有没有剩的？回来得急，我还没用早点。”
“哥，今天早点没你的份，你等会儿再吃吧。”柴玉芝道走到沈之琳身旁，“早点都被娘用来招待客人了。”
柴章怀抬头一看，愣了一会儿，“你是？”
王夫人放下茶盏，“这是你二妹妹，她之前身体不好，一直在别苑养着，很少出门。你一下没认出来也正常。”
柴玉芝连忙扯了扯沈之琳的袖子，示意她按王夫人的话说下去。
“原来是这样，二妹，我是你大哥。你病好些了吗？”
“已经痊愈了，谢谢哥哥挂心。”
“病好了我就放心了，你这些年待在别苑，想来实在憋闷。我有时间带你和芝儿出府逛逛，怎么样？”
“好耶！”柴玉芝双手一合，“哥哥，咱们去哪儿玩啊？”
“你自己没个正经，还要带坏妹妹。要我说，你哪儿也别去，在府里好好读书吧。”
柴章怀笑容一僵，“那四书五经实在无趣，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不如放我去学武，我肯定给您考个武状元回来。”
“你当武状元是那么好考的吗？再说了，你就算考中了武状元，日后可是要上战场的。你要是有个闪失，我和你爹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柴章怀低下头，闷闷坐在柴玉芝旁边，“知道了。”
荷露端来一盘冒着热气的乳酪，放到柴章怀面前，“大少爷，夫人特意留了您最爱的蒸乳酪，您快吃吧。”
王夫人淡淡瞥了一眼荷露，“要你多嘴。”
荷露连忙跪下，“是奴婢多嘴。夫人疼爱少爷之心，连我们做奴婢的都知道，少爷怎会不知？”
“你起来。”柴章怀看了荷露一眼，“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想做些我自己喜欢的事，您不要干涉我好不好？”
王夫人皱皱眉头，先是看向荷露，“荷露，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待荷露从地上起身，退出屋子之后，才说道，“你年纪大了，有主见了。我本来也不想管，但是，哪怕你什么也不做，也好过去考什么武状元。你要带妹妹们出府去玩，随便你。考武状元一事，休要再提。”
“娘——”柴章怀还要再说，却见王夫人揉揉太阳穴，“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娘，我们走了。”柴玉芝拉着沈之琳，走出了屋子。
走了几步，不见柴章怀跟上来，柴玉芝叫住沈之琳，“等等，咱们回去，哥哥肯定又被那个狐狸精绊住了。”
沈之琳不置可否，跟着柴玉芝折回去，躲在屋外的大樟树后面。
只见柴章怀在屋内又说了几句话，走出屋子，在门边站定。过一会儿荷露从院子后面走过来，似乎要进屋。
“荷露，等等”柴章怀叫住了荷露，“今天连累你挨了骂，对不起。”
“少爷能明白夫人的苦心，奴婢即便受点委屈，也为夫人和少爷开心。”
“这个给你，”柴章怀从袖子取出一本书，“这是你之前要的那本。明儿我和两位小姐一起出去，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来。”
荷露接过书，捧在手里，出了神。
“怎么了？”
“奴婢进府伺候老太太以来，再没回去过。少爷若是路过城南，可以看看替奴婢看看城南的小巷吗？”
“你想看，明日和我们一道出去就是。我去和娘说一声，带你一起去。”
“等等，少爷，夫人正在气头上，您再和夫人说要带奴婢出去，不是火上添油吗？”
“我自有主意，你等好消息就是。”
柴玉芝咬紧牙齿，“你看着，他一会儿一定会麻烦我，让我说动娘亲，放荷露和我们一起出去。”
“我看荷露人挺好的，你怎么这么生气呢？”
“她人是不错，可是那又如何，她是我家的奴婢，怎么配得上哥哥？哥哥还没娶嫂子，就先和母亲的婢女不清不楚的，传出去还得了？”
“你不会是吃醋吧？”
“怎么可能！”柴玉芝等了沈之琳一眼，“我只是看不惯荷露勾着我哥哥的样子罢了。”
沈之琳摸摸下巴，“你的想法，和你哥哥说过吗？”
“没有，有些事，不是对错就能解决的。你看娘苦口婆心地劝哥哥读书考功名，哥哥领情了吗？荷露的事情，我和他说，只会徒增他的不快。”
“你又不和他说，又看不惯他和荷露亲近，活该你生闷气。”
“别冷嘲热讽了，难道你有办法？”
“勉强算有，只是还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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