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宴会

穿着白色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的侍者和穿着黑色女仆装搭配白色喀秋莎的侍女们集体微笑鞠躬致意，他们的动作和表情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整齐划一到像是从流水线上批量生产出来的。每个人单独拉出来都是当红流量小生小花的颜值——实际上也确实是当红的流量小生小花。江重羽有自己的公司，这些年轻人都是他公司旗下的艺人，为了这次拍卖会，他取消了三个男团四个美少女组合在三十七个国家的演出，包下了五架飞机把他们一口气给接了回来，经过了一个星期的紧张培训，确保每个人都能达到这次冬夜拍卖会的接待标准。

走廊的尽头，沉重的木门被两名侍者缓缓推开，华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十二盏巨大的水晶吊灯高悬在穹顶，取自巨龙的龙晶在吊灯中安静的燃烧，神圣的光辉充满了这空间的每一处。八根巨大的立柱撑起了高高的穹顶，立柱上以神话故事为题材的浮雕中，或人或兽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栩栩如生。

数百米长的画卷环绕了整个大厅的墙壁，作画者的笔法有如风暴雷云般的重压，将那亘古久远的宏大展现得淋漓尽致。沉重的黑暗在天空积压如古城，万物生灵向着唯一的一束阳光奔逃，但是它们不知道的是阳光之后是万丈深渊。那是自古以来被人们所传颂的圣战，毁灭与新生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几十年前希国的著名五胞胎画家赵氏兄弟用两年的时间一起创作出来的最后一部作品。

这是残酷的宏大华丽。

整个大厅的地面采用了极其昂贵的水玉琉璃，上面有细碎的蓝色水纹，踩上去会有微小的波纹荡漾，仿佛踏在湖面。沉重的紫晶雕刻成的座椅在，椅背上镶嵌着金色的龙鳞。

年轻的侍者们端着托盘游走在大厅的各处，近百种不同类型的名酒的酒香随之扩散，还有各种珍稀的美食的味道，

“是的是的，女王陛下的态度一直很明确……”

“但是西陆的情况你也知道，灵能者的数量要少于东陆，北界又过于……”

“为什么要在修迦学院进行表决？帝凌怎么能这样？”

“现在的形势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他肯定会跟着帝凌一起投票。”

各种各样的交谈声不受控制的进入啸月的耳朵，人们或坐或站，或慷慨激昂或沉吟不语，说着国际形势的变化或者上流社会的绯闻。他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把自己完全藏在了角落的阴影里。这是他一直就有的习惯，这个位置不引人瞩目还能看到全场。

不规律的作息和饮食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阴沉，明明是个五官绝美的少年，却看起来很是阴鬼。

“您好，炎月翎小姐，请往这边走。”大厅另一头的门开了，侍者引导年轻的女孩步入正中心。

她穿了一件绣着淡淡金边的月白色紧身晚礼服，将她身上的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金色短发被精心打理得蓬松柔软，眼角眉梢的一抹绯红和双唇的盈润柔软，无不让人惊艳于她的倾国之姿。十二吊灯中的十二颗龙晶的光辉也无法胜过她的双眼，那是海天一色的湛蓝。

不过，真正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气质，或者说气势更加合适一些。

化妆师费尽心思想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柔和一些，无奈女孩的眼神凌厉十足，那是怎样都掩饰不住的桀骜不驯，任谁都想不到为什么如此柔和的瞳色却会有如此锋芒毕露的眼神。她就像一团跃动的火焰，即使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也能感受到她的光和热，更何况现在她还游走在会场的各处。老人们笑呵呵地称赞着这个女孩的美貌，女人们用温柔的眼神掩盖着自己对她美貌的嫉妒，身穿正装风度翩翩的男人们的目光则要诚实得多，尽管他们自认为不着痕迹。地板光滑如镜面，穿着高跟鞋在这里走路是一件很需要技巧的事情，炎月翎的步伐稳健有力，每一步都会有清脆的响声，带着所有人都要为之让路的骄傲而来。

有的男人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炎月翎身上，并不是因为他不感兴趣，而是今天拍卖场的明珠不止一颗。

另一个身穿晚礼服的女孩款款走来，金红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她走动的时候金红色长发便如波浪般起伏，和炎月翎不同，她一双丹凤眼的眼神是真正的圆润柔和，让人如沐春风。修身的晚礼服恰好托出她丰腴的身材，光洁的脊背在灯光下显得莹润如玉，曳地长裙下的高跟鞋如春雨般悄无声息落在地上。

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坐下，很快就有风度翩翩的男士走上前和她交谈。

今天来的每一个人都衣冠楚楚光彩照人，有些人天生丽质英俊潇洒穿着裁剪合适的晚礼服和别人谈笑风生，有些人淡妆浓抹加着胸垫踩着内增高用了名贵的男士香水还搜肠刮肚试图不把天聊死。每个人都精心打扮，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舞台，大到玛西亚王国的女王近年来的一系列动作是否会影响以该国为核心的圣神同盟的稳定，小到各家的孩子今年在修迦学院的学习情况如何，似乎整个世界在他们面前都没有秘密可言。

除了啸月，他坐在角落里的一张紫晶座椅上，像是误入会场的幽魂，偶尔有人会在大厅的另一头看他几眼，嘴角若有若无地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

紫晶座椅确实值钱，但是硬邦邦的让人感觉有点难受，要是能有个更软一点的靠垫就好了。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人们的谈话声走动声在他的意识里模糊起来，像被浸湿之后晕开色彩的画。

还有十来分钟宴会才开始，他还能好好闭目养神。打游戏耗费体力要好好恢复一下，吃饭也是个体力活所以要养精蓄锐，他的原则就是能不动就不动。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中诡异的静止了的模糊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

这是一种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

他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像在游戏里的弹道判定那样寻找着视线的来源，但他好像被集火了，人们说话的时候目光似乎在看着对方，但是余光偶尔从他身上掠过；两个年轻女子似乎在欣赏墙上长长的画卷，但是眼神中全然没有映照出画卷的恢弘之气，只是有意无意从他身上扫一眼。

“没见过穷鬼吗？”啸月嘟囔了一句。

大厅忽然安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齐齐跟随江重羽到了大厅的正中。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各位光临寒舍。”江重羽微笑道。他的声音很有亲和力，仿佛只对着一个人说话。

“老实说，这次在我的家举办拍卖会，我自己也是有些意外的。大家都知道天芒城是很冷的，而这片镜冰湖每年的气温都会达到零下二十度。曾经有一次我家里的供暖系统坏了，我不得不走出家门在外面转悠五分钟再回去，那样会让我觉得我家里还是很暖和的。有人说天冷的时候可以抱着宠物暖和，但是我家的哈士奇宁可去拥抱冷风舔铁栏杆也不想理我。”江重羽故作无奈地一摊手，“为了不让各位也需要出去晃悠，我今年已经请专业人士仔细检修过供暖系统。”

“所以，就让我们开始享受这次宴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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