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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陈诗酒觉得自己挺奇怪的,  从成长轨迹来说瞧不出一点艺术方面的天赋,甚至堪称浪漫绝缘体,然而就是这样的她,  有一天居然会和一个男生像模像样地逛画展。

        看得出来陆星寒这人在艺术方面还是有一些研究的,至少在陈诗酒对着场馆里一幅幅看似杂乱无章的画的时候,  陆星寒已经替她理好了巡馆路径,抛却常规观展路径直接从莫奈最出名的几幅代表画开始逛起。

        暑假带孩子来看画展的家长还不少,年纪小一点的孩子像脱缰野马一样在场馆里疯跑,  身后跟着铁青着脸追逐的父母。大人一边窘迫的压低声音吼着孩子的大名儿,  试图阻止孩子在场馆里无序放肆,一边又歉意连连地对着看展的游客低头哈腰,  别提场面有多狼狈了。

        陈诗酒拉着陆星寒避到墙根边上,  以免他挡住几个孩子打游击战的过道。

        见两个孩子从眼前风一样跑过,陈诗酒才长吁一口气:“我放暑假要是这样被家长押到画展上陶冶情操,  估计也没这觉悟老老实实地逛完一整场展。”

        陆星寒对小孩不太感冒,  觉得他们比狗还能闹腾,破坏力还堪比狗中二哈。

        “莫奈挺伟大的。”陆星寒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不过是在忍耐力这方面的伟大。”

        陈诗酒:“?”

        此话怎讲。

        “莫奈的第二任妻子爱丽丝,就是他前金主爸爸的糟糠啊!后来莫奈当了接盘侠,  直接把人家老婆和六个孩子接到家里照顾了。高亮!当时莫奈自己也有老婆孩子……”

        陈诗酒闻言一阵语塞,这不妥妥的绝世渣男吗?老婆情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重点是还喜当爹,  养别人的孩子……

        莫奈想什么呢!确实有点儿济世的“伟大”……

        不过她很快get到了陆星寒的点,  “莫奈家这是捅了孩子窝啊,  自己的加上前金主爸爸的几个孩子,  他家房顶都要被炸翻天了吧!”

        想想都可怕,  一窝孩子整天在房子里跑上跑下疯玩疯叫,  时不时再抢个玩具打个架什么的,噪音分贝的威力应该都能跟核武器媲美了。

        陆星寒耸耸肩:“是咯,我一到过年家里串亲戚人多的时候,就自己带狗跑出去旅游。你懂,小孩子就是三岁狗都嫌,我家的狗没少被亲戚那群小屁孩儿祸害。我妈是温州的,她那边的亲戚每回来上海都得长住一阵子,每家都有几个熊孩子,熊孩子一来,我家狗就躲在茶几底下瑟瑟发抖,拽都拽不出来,被欺负的可怜死了。”

        陈诗酒:“你妈是温州的啊?一提温州我的脑子就自动循环:温州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老板黄鹤欠下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陆星寒讪笑了一下:“我妈还真认识一个叫黄鹤的,家里还是开鞋厂的,不过人家没倒闭,这几年生意还越做越大,把工厂搬去青田了。”

        陈诗酒马上认真接口道:“他没小姨子吧?”

        陆星寒用手比划出了一个2:“有……还是两个。”

        哈哈哈,两人互看一眼,爆出一串意会的冷笑。

        看完展,陈诗酒对下学期《美学》课的期末论文该选哪莫奈的几幅画剖析有了底。

        看了眼时间才三点多,离晚饭点还有点距离,陈诗酒就说:“要不我们去附近逛逛?祝之繁喜欢吃红宝石的奶油小方,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红宝石蛋糕店,我们一会儿可以逛到那里去。”

        这几年上海的奶茶店和甜点店如雨后春笋一般开了起来,频频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一夜之间,就能又捧出一家动辄需要排队半天的网红店,全城的黄牛就业率只升不降。

        祝之繁是老上海人,从小吃着她爷爷买给她的红宝石蛋糕长大,她对那些新开在高档商场里的网红甜点店不太感冒,唯独对红宝石这样的老字号情有独钟。

        陈诗酒特别爱饲养祝之繁,总觉得这世界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应该捧到祝之繁面前,让她忘掉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陆星寒问她:“时间还早,我们也可以去附近吃个下午茶,晚上你想吃什么?”

        陈诗酒:“我看你呀,我之前在大众点评上选了几家餐厅,但觉得这回是我请客,还是要尊重你的意思。你想吃什么,我就请你什么。”

        陆星寒笑了一下:“说了我从来没有让女孩买单的习惯。”

        陈诗酒跟他较劲,带着一丝御姐的霸道,学着他的语气说:“说了我从来没有耍赖的习惯,说了今天我请就是我请。”

        陆星寒只好举起双手投降,老老实实地交待道:“那我不客气了啊!”

        眼放绿光差点儿让陈诗酒以为他是要去什么七星级酒店又或者米其林餐厅吃饭,顿觉自己刚刚那个逼属实装的有点过头了。

        “我想吃云南小锅米线好久了。”陆星寒咽了一下口水,“就在中环广场附近的一条巷子里,老板是滇西的,他的小锅米线是用碳火煮的,杂酱熬的口感层次特别丰富,绝对和市面上任何一家的米线店都不一样。”

        陈诗酒笑道:“米线?你不要因为我穷就对我手下留情啊!那天在东南亚餐厅结账的时候,我也在呢。”

        人均750,这是她今天准备请客的餐标。

        大约是他们聊天的声音有点大,场馆的工作人员上前压了压手背,提示他们注意一下音量,顺便用很小声的气音问:“先生,您说的那家米线店方便一会儿抄一个具体地址给我吗?我是云南人,来上海工作有三四年没吃过炭火小锅米线了。以前都是我们寨子的大人去镇上赶集,我跟着一起去才能吃到炭火煮的米线,好怀念啊……!”

        陈诗酒愣了一下,然后大方笑起来,暗暗捅了捅陆星寒的后背,抿嘴笑道:“你快给人家抄个地址吧,把人都快馋死了。”

        羊群效应的传播速度也太快了,不仅场馆的工作人员被陆星寒勾起了馋虫,陈诗酒这会儿对着云南小锅米线也开始蠢蠢欲动。

        出了场馆,又开始了讨厌的燥热高温室外时间。

        踱步去附近的红宝石买完了蛋糕,陈诗酒贪凉,就在店里多呆了一会。

        午后气温高人们不愿意出门,店里生意便有些萧条,至少店里的卡座还是空的。

        陈诗酒在卡座上坐下,拣了袋子里的一块栗子蛋糕出来,摆到陆星寒的面前。

        陆星寒把蛋糕推回去给她:“我不喜欢吃蛋糕,你吃就好。”

        她微微皱皱鼻子,径自用塑料叉子叉起一块奶油放进了嘴里,倒不像孟董一样,对着他不喜欢的食物就千方百计地强迫他吃。

        他讨厌吃鸡蛋,小时候喉软管没发育好,一吃鸡蛋里的蛋黄就粘嗓子开始倒胃呕吐。经常上一口刚把鸡蛋吃进嘴里,下一口就把之前吃的东西全部吐在了桌子上,弄得餐桌一片狼藉,孟董还要在边上有洁癖地跳脚:“哎呀哎呀,堂堂男孩子怎么连鸡蛋都吃不了呀!”

        这时的陆星寒通常会丢给孟董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性别跟吃不吃得了鸡蛋有关系吗?跟生理构造有更大的关系吧……

        在孟董眼里,她这个儿子天资聪颖简直无所不能,从小到大几乎就没让她操过什么心。虽然她只生过这么一个孩子,但对比起身边一些朋友家窜天窜地不消停的孩子,孟董觉得自己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才中了陆星寒这张基因彩票。

        在她眼里,儿子陆星寒唯一的瑕疵可能就是不爱吃鸡蛋。她总是操心他不吃鸡蛋大脑就不够聪明,这个吃鸡蛋难题,简直成了孟董这二十几年来的心病,甚至在陆星寒小的时候,她因为神经紧张过度,还偷偷带陆星寒去做过智商测试。

        因为她自己小时候,妈妈每天早上就是雷打不动地让她吃一个水煮蛋、喝一杯纯牛奶,她妈妈经常在她面前夸大鸡蛋和牛奶的“丰功伟绩”,更是断言:孟董之所以当年能杀出重围,成为她们高中唯一一个考上t大的尖子生,就是因为孟董长到十八岁,没有一天落下一个鸡蛋,营养跟得上。如果没考上t大,就没有孟董后来嫁给低调高富帅陆董,成为温州版灰姑娘的故事。

        孟董被洗脑成:一个鸡蛋对于一个人一生的影响,相当于一根长杆撬起地球的神奇魔力。

        在孟董这儿,对儿子的要求就是:恋爱可以不谈,但鸡蛋必须得努力吃。

        陈诗酒曾经和祝之繁吐槽过,如果自己哪天精神失常了才会为了一口吃的,跑去一家店门前排队超过十分钟以上。

        然而她今天就打自己的脸了。

        米线店的店内面积不大,狭长的单间店面,估计总面积不会超过四十平,然而就是这样一间不起眼藏在陋巷里的小店,生意居然出奇爆好。

        陈诗酒和陆星寒五点不到就来了,但在外面足足排了四十分钟的队才吃上。

        陈诗酒在外头都快热疯了,看着店里食客屁股牢牢粘在板凳上纹丝不动,以及门外越来越多排队等吃米线的顾客,心里更是焦火焚煮。

        不过吃到第一口小锅米线,陈诗酒就知道今晚的等待是值得的,陆星寒真的没有没有骗她,这里的米线已经不能用美味来形容,而是人间难得!

        原来用碳火煮出来的云南小锅米线,吃起来真的和市面上的其他米线完全不一样。那种滋味儿形容起来,就是高配和低配的区别。

        高配自有高配的道理,是低配米线想象不出来的味觉奢靡盛宴。

        最妙之处,就是煮米线的泥炉子被炭火烤的滚烫,一波又一波的空气热浪灼烫着食客的皮肤,老板却在每桌的桌子上摆放了一盆薄荷草。

        店里的冰柠檬水管够,薄荷叶也管够。

        一边吃烫嘴烧心的辣米线,一边仰头灌下去满嘴薄荷沁凉的冰柠檬水,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太令人欲罢不能了。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嘴。一会儿烫一会儿冰的,嘴都快反应不过来了。

        陈诗酒对着一小锅杂酱米线吃的满头满脸的汗,看着陆星寒修长干净的手指掐了两片盆栽薄荷叶丢进她的冰柠檬水里,忽然觉得心里稍微降了点温。

        然而陆星寒接下来说的话,却人陈诗酒以为自己一下漂洋过海去了北极。

        好冷,没顶的冷。

        他说:“吃完这顿米线,我们以后可能就约不了哦。”

        陈诗酒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甚至想问他: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啊?如果是因为有女朋友才这样说,我敬你是条汉子。我们这样孤男寡女约了一次又一次,确实是不对的。

        可她忽然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他们一共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个手指吧?说这话显得唐突,且没有立场。

        于是陈诗酒把脸继续苦大仇深地埋进胸前的那碗米线里,装作满不在乎地说:“好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好个什么屁,但就是觉得仅此而已的态度会让自己显得比较酷。

        陆星寒被她这声吊儿郎当的“好啊”,一下把话噎住了。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想解释一下是因为马上要出国了,以后可能没机会再约了,但是他们可以继续在微信上保持联络。

        话到嘴边,却难开口。

        看着她手边水杯里的那片沉下去的薄荷叶,觉得心也一并沉坠了下去。

        “我吃好了。”她抬起头来,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直视门外人行道上的那棵梧桐树。

        已经是傍晚了,繁茂的绿叶上敷了一层夕阳的金粉。

        起身去结账。

        结完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自若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走吧,等会儿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他没拒绝,目光却有点迷茫的说:“好。”

        出了店,陈诗酒对他说:“我们要不就在这分头走吧?附近就有一个地铁口,停车场和地铁口是两个方向。”

        陆星寒把手插进裤兜里,下巴的弧度有些许僵硬,“嗯。”

        觉得门前这棵梧桐树有点碍眼,想裸手上去捶上一拳。

        她是不高兴的吧?但好像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说的话淡淡的,表情淡淡的,就连即将分道扬镳,她都没表现出过多的伤感和沮丧。

        “今天的米线好吃吗?”他随口问了一句。

        离别前总想再说点什么。

        陈诗酒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仰头说:“还好,不过排队时间有点长,下次不会再来了。”

        夕阳在城市高耸的建筑缝隙之间即将完全沉没下去。

        自然的震撼之美与钢筋水泥的现代化都市融合在一起,是一种末日即将来临的割裂之美。

        很久之后,陈诗酒在曼哈顿街头骑着citi  bike等红绿灯间隙,看见也是这样一点不刺眼的圆红夕阳,逐渐在高耸尖锐的城市建筑群缝隙中一点点沉没。

        可那时的她,却是一点儿不失落的。

        因为那时候的她,在夕阳西沉之下,即将面对的不是分离,而是心动怦然地去见喜欢的人。

        citi  bike的两个轮毂在纽约街头飞快行驶,享受着这种穿梭在城市车水马龙之中的快感。

        城市喧嚣冰冷,但她的目的地很明确。

        那时的耳机里还传来陆星寒的声音,他打电话询问她骑到哪儿了,还假装生气地威胁她说:“陈鸽王,如果你再不加速在太阳消失之前赶到见我,那今晚我就只能带你一起私奔去月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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