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双更合一◎
这会儿沈昱珩应该在上班,唐婵也不能去打扰他,她觉得自己都魔怔了,盯着一张照片看半天。
财经杂志上这张照片拍得不好,根本没有沈昱珩本人好看。唐婵手机里只有这一张照片,想起来也奇怪,沈昱珩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平常竟然很少拍照,家里都没有他的照片,
她放下手机不去想他,整理自己的思绪。
其实下午阿普提出的挑战,唐婵必须接受,银山滑雪度假村是阿普家的产业,她不接受挑战,银山雪场的管理层也可以直接站出来和他们协调,随便什么理由都能让他们取消预订,换别的雪场。
在加国本地,他们不怕得罪华国人。
国内的气候和设施条件没法保证滑雪队的雪上训练,在加国,银山雪场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如果因为阿普银山雪场给他们退租金,现在再找另一个雪场,首先时间成本就付不起。
拒绝阿普的挑战整个滑雪队离开这里。丢脸的是全队,而如果只是因为唐婵输了离开,丢脸的只有她一个人。
想留在这里继续训练,只有赢阿普。
作为对手,世界排名前列的运动员之间都互相熟悉,熟悉对手像熟悉自己一样。
唐婵叹了一口气,这是头一回,她一点把握也没有,也是头一回,她这么想赢。
六岁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都不懂紧张,上去把自己平时训练的动作做一遍就拿到少年组的金牌。
职业生涯十四年,唐婵比过无数次赛,每回都没有任何目的,最开始只是因为喜欢滑雪的感觉才去走职业道路,后来渐渐地有些麻木,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比,只是从小到大就专注做过这么一件事,已经习惯了全力以赴去做。
而这一次,一个不算比赛的小比试却让唐婵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的目的很明确,她想赢,她要赢。
自归队以来,她的状态严重下滑,跌至职业生涯最低谷,糟糕的训练成果让她对明天的比赛没有一点把握。
唐婵心里一阵烦躁,胃里翻涌,又是那种熟悉的恶心感。
她按照心理医生告诉她的方法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转移注意力,几分钟后,她又一下子坐起来,从床头柜里取出褪黑素服下。
躺在床上,唐婵又拿出手机,把沈昱珩那条语音转化为音频,设为闹钟铃声。
雪上训练比国内的陆地训练强度更高,唐婵经常性的失眠是个大问题,长期这样必然会影响训练,所以队医建议她先服用少量的褪黑素保证休息时间。
第二天一早,唐婵听到昨天刚设定的手机铃声就立刻起床。
凌晨五点多,唐婵快速洗漱完就背着自己的装备去酒店里的餐厅吃早点。
餐厅里零星坐着几个运动员,这个行业里从不缺天赋与努力并存的人,世界顶级的运动员没有不努力的。
唐婵刚进来不久,谢婷和许嘉蓉也跟着进来了,三人坐在一桌,去自助台附近取早点。
隔壁桌坐着几个加国人,有点眼熟,是加国自由式滑雪队的,然而她们并没有用自己国家语言交谈,反而用英语在说话。
“弗雷娅你看,那就是华国队的唐婵。”
“那么瘦小,怪不得受伤一次就不行了,阿普断过两条十字韧带也没她那么夸张,体质不行。”
“是的,我也认为她比不过我们的阿普。”
“她的成绩值得敬佩,但我永远不会赞同她是最强的。”
她们像是故意说给华国队的人听,不算嘲讽,只是对自己国家运动员的偏爱。
谢婷性子急,忍不住用英语回嘴,讽刺道:“我们唐婵或许不是最强的,但阿普从未超越过她。”
向来安静稳重的许嘉蓉这次没有拦着她,默默点头。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加国那边的助教有事叫她们,这才免了一场口角。
唐婵抿了抿唇,心头一暖,胸腔间弥漫着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每天在一起训练,没有人比她的队友更了解她现在的状态,今非昔比,她很可能会输。但她知道,就算输了也没有一个人会怪她。
银山雪场上空的天蔚蓝,像是刚被洗过一样,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
两队的人齐聚大跳台底下,今天比试的内容就是唐婵和阿普最擅长的大跳台。
因为是私底下的较量,也没有那么正规,每人两跳,取表现最好的一次分出胜负。
这里没有裁判,但每个人都是专业的,几十双专业眼睛盯着,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阿普和唐婵坐在一个缆车车厢里前往大跳台顶端。
她们第一次这样单独坐在一起,且离得这么近。
阿普一瞬不瞬地盯着唐婵看,唐婵抬眸,低声问道:“怎么了?”
唐婵在赛场向来都是干净飒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阿普没有想到,唐婵私底下的性格竟然是这样的,温和到不可思议。
唐婵的长相极有辨识度,在西方人眼里也是这样,气质出尘,让人觉得冷淡难以接近,在公开场合,甚至连记者采访的时候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阿普对唐婵的技术动作了如指掌,却对她这个人一无所知,她只知道她从懂事起的目标就是超越眼前这个人。
她的眼睛里充满探究,和唐婵的视线对上的时候,阿普瞬间移开视线,神色不自然,装作自己很凶的样子,恶狠狠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赢你,唐婵,你等着。”
不想拿冠军的运动员不是好运动员,全世界参加女子自由式滑雪大跳台的运动员都想赢唐婵,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从上缆车开始,唐婵就一直很紧张,事关她们队的训练场地,她非常不想输,这样的心态让她有巨大的压力。
越有压力她的话就越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阿普和她说话反倒像是在这封闭的内心世界里划了一道口子,让唐婵得以喘气。
她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女,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只能尽量礼貌客气地说道:“那……你加油。”
阿普昂首,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到大跳台顶端,阿普先跳,她把自己的雪镜戴好,双手抓着雪杖,蓄势待发。
刚活动开身体,第一跳她就跳了一个自己相对熟练的向左两周偏轴转体1260,和昨天一样的动作,稳稳落地。
阿普举着雪杖挥舞,挑衅地看向上方的唐婵,加国运动员也跟着欢呼。
站在跳台上,唐婵戴好牙套,她一般不用雪杖,下方白茫茫一片,即使戴着雪镜有色差,她还是能感受到那种白色带给她的眩晕感,也是她一直没有克服的问题。
陡峭的雪道坡度大于三十度的,起跳区深深的弧度就像一个血盆大口,唐婵闭了闭眼,一阵耳鸣。
她定住心神,从顶端滑落,再起跳,一圈、两圈、三圈……
这一跳她只打算做一个1080,搭配日本抓板。
经过十几年的训练,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记得该做什么动作,以往都能靠着出色的身体平衡力和控制力稳稳落地。
但这次,起跳就出现问题,高度太低,落地过于近,唐婵直接摔下来,固定器松开,右脚的雪板飞出去,右肩火辣辣得疼。
她在坡上滚了几圈就爬起来。
杨采薇忙滑过来,皱眉问道:“摔伤没有?”
唐婵摇头,把自己的另一只雪板捡起来抱在怀里重新坐上缆车。
她上去的时候,阿普已经跳下第二跳,她上了难度,跳出1440,空中转体四周,不过这次抓板时间不充分,只是摸了一下板。
当今世界上现役女子运动员里已经有五位可以在大赛中跳出1440。
重新站上跳台,唐婵没有看前方,反而朝他们队的方向看去,距离太远,其实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几个黑点。
他们在下面等着她,等她平安落地。
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背后有几双温暖的手一起推着她朝前,唐婵眯起眼睛,视线模糊,但这回没有再出现幻觉,飞跃在空中,她很安心。
1440配合别克抓板,唐婵落地时像个不倒翁。
耳边传来欢呼声,唐婵还有点恍惚,刚才的感觉转瞬即逝,她还没有悟出来就已经落地了,队友们已经过来拥抱她了。
唐婵赢了。
阿普抱臂,依旧不愿意放下姿态,干巴巴地说道:“这里归你们了。”
锦阳市,唐域华国区分部,唐大锤在总裁办公室撒野,沈昱珩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
自唐婵走后,沈昱珩为了方便,干脆搬来办公室住了。
张秘书敲门后进来,看到唐大锤把昂贵的皮质沙发折腾得一塌糊涂,他已经波澜不惊了。
“沈总,加国那边传来消息,夫人今天训练受伤了。”
沈昱珩的动作顿住,“伤在哪里?
张秘书如实说道:“听说肩膀摔得不轻。”
以前唐婵还没和沈昱珩结婚的时候,张秘书像这样给沈昱珩汇报唐婵的近况已经无数次了,这块儿归他管,只不过称呼由原来的唐小姐变成夫人。
银山滑雪度假村和唐域有合作,那里有他们的员工在,张秘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给沈昱珩交代了一遍。
沈昱珩毫不掩饰地沉下脸,“明后两天的会议改为线上,今晚出发,去加国。”
华国到加国的距离遥远,坐飞机大约需要十二小时,沈昱珩在飞机上加班加点地处理公务,一天一夜没合眼来到银山滑雪度假村。
他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但听闻他过来,银山雪场的老板还是亲自出来接待他。
银山滑雪度假村的老板也是kg俱乐部的老板,阿普伊诺万斯的父亲,马特伊诺万斯。
马特中年的时候才和妻子生下阿普,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脸上皱纹满布。
双方简单寒暄,马特问道:“沈总来这里游玩吗?”
沈昱珩轻笑一声,“算是吧,顺便和您谈一下通行证的事情。”
去年开始,唐域与北欧及加国的多家雪场合作,共同推出几大雪场的通行证。
由于这几个国家地理位置优越,是天然的滑雪场,各国内的滑雪爱好者众多,随着滑雪这项运动越来越普及,这几个国家的滑雪爱好者开始自己建立雪场,分流了游客。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种现象刚一开始,几家传统著名的滑雪度假村就注意到,而唐域也在此时投资,提出给滑雪爱好者办通行证的建议。
相当于把几家最大的雪场联合起来,只要游客办理一张通行证,可以任意出入这几家雪场,这个政策一推出就立竿见影,大大增加了游客的黏性。
沈昱珩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声音平缓,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打算取消银山雪场的通行证。”
“什么?马特愣了一下,眉头紧锁,“沈总,你是在开玩笑吗?”
作为最大的投资者,唐域自然有资格取消银山雪场的资格。
马特继续说道:“把我们除名,您的损失也不小。或许我们双方都冷静一下,我想了解您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
“听说——”沈昱珩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轻轻一磕,声音不轻不重,“预约银山雪场的客人还能被随便赶走。”
马特知道沈昱珩是华国人,当下联想到今天他女儿做的事,他赔着笑脸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您有所不知,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并没有赶走客人。尊贵的华国客人已经开始正常训练了。”
“哦?”沈昱珩勾唇,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语调的温度骤降,“可是我妻子受伤了。”
今天阿普和唐婵比赛的事情马特也只知道个大概,他没听说过沈昱珩结婚,也没在公开场合见过他带妻子出现,这也就默他不公开妻子是谁。
商人精于算计,也不深问,马特忙说道:“我们这就去和华国滑雪队道歉,和您妻子道歉,并且免去他们的场地租金。”
沈昱珩的脸色稍缓,淡声说道:“抱歉了马特,通行证除名……是和您开玩笑的。”
招待完沈昱珩,马特擦擦额头上的汗,忙交代底下的人去给华国队道歉,不敢有一秒耽搁。
酒店里,唐婵刚在队医那里结束理疗,但今天刚摔的肩膀还有些疼。
她出来的时候在走廊碰到杨采薇,上前打招呼,“教练,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奇怪了。”杨采薇回答道:“刚才银山雪场的那帮人过来给咱们道歉,场地费也全退回来了。”
一大笔钱,她摸不准他们是怎么想的,加国人这么友好善良的吗?
毕竟是好是,杨采薇也没多想,抬头问唐婵,“肩膀怎么样?”
唐婵活动一下说道:“没有大问题,队医说可以继续训练。”
杨采薇张嘴就要嘱咐。
“姐我知道了。”唐婵笑道:“明天要是觉得快要摔就往左边摔。”
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杨采薇笑了一声,而后正色道:“今天第二跳是怎么落的,知道为什么吗?”
第一跳的时候唐婵分明还是没有状态。
唐婵迟疑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到你们……我想赢。”
杨采薇拍拍她的肩,“行了,不着急,慢慢来,赶快回去休息。”
唐婵点头,捂着自己的右肩回房间,那里还很疼。
做理疗的时候没带手机,唐婵加快步伐,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了,她回去和妈妈报完平安就能给沈昱珩打第二个视频了。
一天一个视频电话是他们说好的,这个频率他应该不会觉得烦。
银山滑雪度假村的酒店堪比国内的五星酒店,装修精致,大厅里金碧辉煌,走廊上铺着软地毯。
结束一天高强度的训练,唐婵觉得乏,全身的肌肉放松。
长廊的墙壁上挂着西方油画,唐婵也没有欣赏,快步朝自己房间走去。
转最后一个弯的时候,她在自己房间门口看到了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
唐婵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魔怔出现幻觉了,又伸手揉揉眼睛,那道熟悉的身影还在原地。
她确定自己没看错,是沈昱珩。
唐婵小跑起来,朝他的方向奔去,而后站定在他面前。
精致好看的眉眼在异国他乡出现在自己眼前,唐婵有点不敢相信,压下心头的情绪,她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昱珩含笑没有回答,反问她,“不给我开门进去说?”
拿出房卡打开门,唐婵偷偷悟了一下跳动的心脏,“你要来怎么不早跟我说——”
话说半截,房门“砰”得一下被关住,唐婵猝不及防地被扯进怀里,耳畔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我抱抱,瘦了没?”
咚!咚!咚!
仿佛有人拿着一个大鼓在她心上使劲敲,嗅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唐婵的脸埋在他的怀里,红透了,小声说道:“才来两天怎么可能瘦?”
沈昱珩的大手扶着她的腰,轻轻摩挲,用气音问道:“腰怎么又细了?”
唐婵乖巧地靠在他怀里,回答道:“没有。”
大手上移,落在她右肩附近,沈昱珩低声说道:“婵婵,你骗我。”
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唐婵抬头,问道:“什么?”
沈昱珩盯着她清凌凌的眼睛,“上回是谁说受伤后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唐婵反应过来,他在说脑震荡那次。
她确实没打算把受伤的事情告诉妈妈和沈昱珩,一来这种程度的摔伤在他们运动员眼里都不算伤,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好了。二来她和其他队员一样,一般往家里报喜不报忧,这项运动本来就危险,每个人的家长都提心吊胆,要是连这种小伤都汇报,家里人一听每天受伤,估计要急死了。”
沈昱珩的唇缝拉直,灯光折射下,唐婵仿佛看到他眼睛里水光粼粼的。
唐婵一下子就慌了,他不会要哭了吧。
她第一时间低头说道:“我错了,你别——“
到底是没说出口那个哭字,唐婵从来没见过一个快三十的大男人哭。
轻按着她的后脑勺,沈昱珩又把她搂进来,下巴搁在她的左肩上,“好伤心。”
连起来就是:你骗我,好伤心。
他的语气姿态给唐婵营造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她做了一万件对不起他的事情。
也不知道怎么哄他,唐婵只能回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沈昱珩侧脸,下巴碰到她的额头,“给我看看伤,嗯?”
虽然伤的不严重,只是皮外伤,但看着吓人,唐婵怕吓到他,也怕他看过之后更担心了,说道:“就是小伤。”
沈昱珩沉默,浅眸和她对视。
无声胜有声,唐婵妥协了,里面还穿着一件可以外穿的黑色小背心,她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露出右肩。
肩膀上乌青一片,上面还有一道像是早年留下的疤痕。
沈昱珩盯着她的肩膀,眸色沉沉。
看都看过了,也没必要遮掩,唐婵递给他一个小瓶子,“你顺便帮我涂一下红花油吧。”
唐婵枕着枕头趴在床上,眯起眼睛享受按摩,他就好像专业的一样,舒服得她差点睡着。
感受到肩头的大手停止动作,唐婵艰难地掀起眼皮,含糊地说道:“好了吗?”
“嗯。”沈昱珩拾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揉一下她的头,“睡去吧。”
唐婵左胳膊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清醒一些,“你去哪儿?晚上不和我一起睡吗?”
说完她才发觉这句话歧义大,解释道:“今天晚上不想吃褪黑素了……”
动作一顿,沈昱珩又放下外套,“不走了。”
关灯躺下,唐婵突然又不困了,黑暗环境下看不见,耳边细微的呼吸声却听得格外清楚。
唐婵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摸到他的袖口,轻轻扯了一下,“你能再给我唱一次晚安歌吗?”
沈昱珩侧过身子,够到她的后背,伴着曲调的旋律边拍边唱。
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他怀里了。
胸膛前柔软的触感让沈昱珩又产生熟悉的反应,他身子一僵,往后撤了一点,又伸手从旁边取了一个抱枕搁在两人中间。
像是睡热了,唐婵眉头微颦,把抱枕抽出来扔到一旁,又凑进来。
小姑娘实在发育得好,沈昱珩受不了,喉结滚了一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晚上。
翌日凌晨五点半,唐婵的闹钟响起来。
“老婆。”
“老婆。”
“老婆。”
作者有话说:
小别胜新婚!或许是个社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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