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妓馆？酒楼？蒙恬？扶苏？
大街上人来人往，可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没有半点熟悉的气息，该何去何从？虽然不记得他是谁，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可她知道他就是昨天梦里那个捧着雪花的男子。
何必这般茫然，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真的很饿很饿，先去吃饱再去想办法吧。总有能化解忘情水的东西，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子澈师兄说过真正的有情人缘分总是很深，子卿师兄也说过月老最喜欢捉弄有情人，不管是良缘还是孽缘总要让他们纠缠几生几世。所以我们肯定会再遇见他的，也许他会记得我。
想开之后的风芷蓉开始畅快呼吸，在闻到一股酒香味之后风芷蓉一个得意的微笑，循着香味往一家名叫天香馆的‘酒馆’去了。
风芷蓉走进天香馆就直接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伙计，把你们馆子里好吃的都端上来，再来一壶上好的酒。”
一位穿着妖娆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望着风芷蓉眼睛放光，堆起笑容，柔声道：“姑娘，怕是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是酒馆，没有什么好酒好菜，姑娘家来这总归不好，还请离开。”
“为什么不卖给我酒菜，”风芷蓉指了指一位正端着酒菜匆匆上楼去的伙计，“天香馆不是有酒菜么。”
女子愕然，眼前这位天仙般的美人是装傻还是真傻，竟然把妓馆当酒馆。看她这身装扮应该是贵族世族的小姐，莫不是心上人是天香馆的常客，故意来这找碴的，故意这样说，无论如何先让她离开才是。
“姑娘，这是妓馆，不是酒馆。姑娘若是要吃饭喝酒请去对面的酒楼。”
妓馆？难道就是子卿的师兄说的人间最逍遥快活的地方，风花雪月之地，不仅有许多的娇俏美人，还有许多的美酒佳肴，和许多好玩的游戏，这么好玩的地方当然要见识下。不过子卿师兄还说妓馆是个销金窟，进了妓馆的可人往往都会一掷千金。
“本姑娘不去客栈不去酒楼，就在你这天香馆。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都献上来吧。”风芷蓉拿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海明珠放在桌上，“这颗东海明珠算是给见面礼。”
妇人望着明珠眼睛发光，这姑娘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怎么能白白放过这个财主。妇人赶紧招呼起来，
“小可，招呼姑娘去雅轩，让蕊儿去给姑娘弹琴唱曲，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记得把我珍藏的陈酿也拿上。”
风芷蓉随着那个叫小可的瘦小姑娘去了二楼的一个清雅素净的房间。风芷蓉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很诧异，更不明白一开始那个妇人不是坚决劝她离开么，拿出明珠之后又热情招待。“小可姑娘，妓馆真的没有女客么？我刚来咸阳，对很多事情都有不熟悉的地方，我是不是不该来这。”
小可低着头，小心回道：“回姑娘，小可不知道，我下去给姑娘拿酒来。”
待小可再上来的时候领了一位抱着古琴的美貌女子进来，虽算不得惊艳，那气韵倒是极佳的，风姿绰约，笑意盈盈，温柔如水，又如风中拂柳般纤细优雅，杏眼淡眉，可惜清澈碧波的瞳孔里却藏着深不见底的仇恨。风芷蓉在心里直道可惜，这样好的一位姑娘被仇恨控制着，要知道仇恨是一把无形的利刃--指向自己。
那美貌女子虽已被告知要给一位女客抚琴，却没料到是一位比自己貌美的女子的，看见风芷蓉的那一刻，竟望着风芷蓉愣了片刻。不过毕竟是天香馆的花魁，很迅速的就反应过来。把琴放好之后，便对着风芷蓉躬身行礼道：“敢问蕊儿该怎么称呼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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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芷蓉就好了，你会弹什么曲子呢？”
“蕊儿愚笨，勤学苦练五六载，学会的曲子却不过十几首。”
子卿师兄常缠着子澈师兄弹的那首好像是凤求凰还是高山流水，“哦，是么，我看蕊儿姑娘倒是聪慧的模样。来一曲高山流水可好？”
蕊儿在琴前坐下，那芊芊玉手弹拨舞弄起来，音色优美，乐曲动听，彷如置身在高山深处听潺潺溪流。风芷蓉不懂乐理，也不大会欣赏乐曲，但是她很肯定这位蕊儿姑娘弹的不比子澈师兄差。
风芷蓉埋头吃菜喝酒，虽然心里一直念道好听，也想看看美人抚琴时的姿态，可实在抵不过美酒佳肴。这一切被蕊儿看在眼里只觉得是风芷蓉瞧不上她的琴艺，心里越发的不痛快，心一乱，琴声的意境也就乱了。
“梁麽麽，快让蕊儿出来招呼本公子带来的贵客。”蒙恬指着身旁的扶苏和穿着男装的和煦公主笑嘻嘻地对着天香馆的主事说道。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刚才来了位出手大方的姑娘，不，贵客，现在蒙少主又带来两位贵客，麽麽不敢怠慢，可是蕊儿正在雅轩招呼刚才那位贵客，麽麽让别的姑娘过来伺候可好，柳儿，馨儿，除了琴艺比蕊儿差些外，样貌身段那都在蕊儿之上。”
出手大方的姑娘这话让三人一惊，怎么会有女子来妓馆，虽然和煦也来了，可好歹女扮男装，又是跟着夫婿来的。这咸阳城能出手大方的姑娘不多，难不成是哪家的小姐，真的看看是哪位。
最措手不及的还是蒙毅，原本是和煦嚷着带扶苏殿下出来散散心，被麽麽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经常来妓馆而且不单单为了听琴。“咳咳，麽麽，我看没有那位姑娘比公主殿下样貌身段好。我们今儿就想听蕊儿姑娘弹几曲，蒙毅不会麻烦梁麽麽，我会亲自去雅轩请那位贵客今晚让蕊儿与我们弹几曲。”
蒙毅这么一说，梁麽麽也无可奈何，让婢女领着三人去雅轩了。虽然不知道那位姑娘什么来历，不过这咸阳城怕是除了皇帝没人敢得罪蒙家的人。再说了蒙家这位少主一向安分守己，从未乱来，礼数又周到，应该不会得罪那位姑娘，至多是今晚少赚些金银珠宝。
三人还未到雅轩就听到从屋内传来的琴声，和煦和扶苏都觉得这琴声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神乎其神，只有听过多次的蒙毅知道抚琴之人没有全心全意在抚琴，“看来雅轩那位客人似乎不简单，竟能让蕊儿连抚琴都不专心。”
和煦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对着蒙毅挤出笑容道：“蕊儿，叫起来还蛮亲密顺溜的，看来蒙毅少主没有少来这里。”
蒙毅尴尬地回头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扶苏，扶苏却只是摇摇头。“只来过数次，而且之前都是王贲拽着我来的。”
和煦笑了笑，这回笑得比刚才灿烂些，“王贲他一年到头也没几日在咸阳的，拿他当挡箭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再说王贲回来不在家陪着锦绣姐姐和小阿音，就不怕锦绣姐姐打他么。”
扶苏默默地在心里摇头，一向会说好听话的的蒙毅怎么和和煦成亲之后变得若此这般嘴笨，要知道就算真的都是王贲带着他来的，和煦也不会信。或许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比平时愚钝些，想想在云琼姑娘面前自己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害得她误会一次又一次。
事实上是蒙毅听闻蕊儿姑娘的琴艺高超想见识一番，便借了给王贲接风的由头来了天香馆的。蒙毅也就只是对蕊儿的琴声喜欢不已，不过五音不识的王贲倒是对蕊儿姑娘一见钟情，所以之后王贲只要回咸阳城便拽着蒙毅来天香馆，蒙毅也没想到，王贲会对锦绣之外的女子如此执着，他说他想要娶她，可蕊儿一直不肯答应，带着蒙毅来不过是为了让他当说客。蕊儿不过一名妓女，虽说是卖艺不卖身，王贲若是想要得到她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一介武夫的他并没有使用武力，也没有利用自己的权势，因为她已然成了他心上的人，他明白真心只有靠真情真意才能撼动。蒙毅对于带王贲结识了蕊儿之事，是十分愧疚的，总觉得对不起王贲的夫人锦绣。可又一想若是王贲对锦绣一心一意，也不会娶那么多妾氏，当初锦绣姐姐怎么就选了王贲这个三心二意的家伙。
风芷蓉没有听出琴声的变化，倒是看见蕊儿脸色有点不大对，“蕊儿姑娘弹累了吧，要不要喝杯酒，再吃点东西。”
三人已到了雅轩外，恰巧听到风芷蓉那句话，和煦讶异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屋里女子的声音听着很熟悉？”
扶苏心里咯噔一下，那轻灵而清甜的声音。“云琼？”
“诶，真要是云琼妹妹的话，我定要好好骂她，害我们担心死了，不过要进去才知道是不是她。”蒙毅敲了敲门道：“蕊儿姑娘，蒙毅求见，还请开门。”
这门一打开，三人便喜出望外，那位正在埋头喝酒的女子就是失踪了好几天的云琼。开门的蕊儿一脸不明所以，行了礼便又回到琴旁坐下了。
蒙毅只管走到风芷蓉面前，十分生气的责骂道：“云琼妹妹，你这几天都去哪了？你知道我和大哥有多担心。”
一脸茫然的蕊儿倒是很懂事，知趣的退了下去。和煦在心里默默赞许，是个有分寸的人。
风芷蓉看着蒙毅全然想不起来他是谁，她清楚她忘了所有在人间发生的事，虽然觉得这番责骂莫名其妙，但一想到这人或许真的认识自己，也就释然了。只不过云琼不是姑姑的名字么，他为什么会叫自己云琼，还说什么担心我？只记得下山前师傅嘱咐自己在人间一定不可以用风这个姓，难道自己在人间的时候用了姑姑的名字，大概是这样的。毕竟他们没见过姑姑也不会知道姑姑的名字，而且人间也不会有和我长得十分像的人，所以误认这种事是不可能的。他叫我云琼妹妹？还说什么他和大哥都担心我，而且紧随在他右侧的那位穿着男装的女子似乎和他是十分亲密的关系，那么说他不是我心上人。难道是他身后那位身着玄衣长得比师父还好看的男子，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满含深情怜爱，风芷蓉轻轻敲了敲角玉链子，在心底默问灵蛊他是不是梦里那个捧着雪花的男子，片刻后角玉链子竟颤动了一下，好像在回答自己他就是那个男子。
“云琼这几天去见了一位很久不见的故人，今日回到咸阳之后，我才发觉我犯了旧疾，忘了这一段时间在咸阳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我根本不记得你们是谁。”
蒙毅真的觉得云琼是在开玩笑，她一向精灵古怪，怕被责骂编个荒谬的谎也实在是她的行事作风，带点讽刺的语气说道：“云琼，你是怕我责怪你，故意捉弄我们么？从未听说过你有什么旧疾，这世上有那样奇怪的病么，只忘掉一段时间的记忆。就算真的有那么奇怪的病，以你那般高明的医术何不给自己诊治一番，好记起我们。
和煦推了推蒙毅，示意他不要再说，云琼离开的那晚，她看见她在屋顶望着蒙恬落寞又无奈的的样子，也许她离开就是想忘记这一切。可是偏偏这次又遇着我们，扶苏哥哥看着云琼的眼神满是心疼满是深情执着，只怕他不会轻易放她走。
扶苏径直走到云琼面前，握起她的手，“是因为不想嫁给扶苏才逃了么？扶苏过离开之后蒙恬去求父皇取消对你的赐婚，父皇答应了，你没必要再逃了。扶苏过几日就要娶那个李阿然了。”
云琼毕竟是真的忘了那些事，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她肯定这个叫扶苏的男子是喜欢自己的，刚才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他话里的意思都是证据。
和煦和蒙毅倒很是讶异，他们没想到扶苏会就此放手。毕竟云琼离开的这几日，扶苏伤心欲绝、失望悔恨的模样实在让他们印象深刻。他们很佩服扶苏，对云琼竟爱的如此极致，为了不让云琼自欺欺人，便自己承受。扪心自问，他们做不到。
和煦打心底心疼她温柔的扶苏哥哥，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握住蒙毅的手，庆幸身边有他。蒙毅感知和煦心底的叹息，搂过她的肩膀，轻声道：“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云琼真的忘了之前发生的所有，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很累，不想再找来找去了，我来这繁华的咸阳本就是为了嫁个好夫君，云琼看得出来扶苏你真心喜欢我，如果现在我决定嫁给你，你会娶我么？”
三人被云琼这番话彻底震惊到，她是真的忘了还是她根本不是云琼。一番沉默之后，扶苏开口道：“如果你是真的忘记了，我就更不该娶你，哪天你想起来了定会后悔的，蒙恬他今日若在也许你就不会说这番话。”
蒙恬？他是谁？蒙毅的哥哥？很担心我的那个人？扶苏这话的意思是我喜欢蒙恬？可是他喜欢我么？总之我现在谁也不记得。之前的所有就算是没有发生过吧，我风芷蓉就应该像子卿师兄说的那样要活得潇潇洒洒地绝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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