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长夜漫漫
灵秀宫宫主钟灵秀，早已经消声灭迹。
如今，萧勉面前的顾倾城，竟然说她就是钟灵秀！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不过看顾倾城的样子，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啊！
这妖女，不知道又在搞什么把戏！
“萧道友！你若想救这女修，便随我来！”
这么说着，顾倾城以乐灵柔为人质，阻挡着萧勉的同时，施展一门精妙遁法，直朝着望仙城东飞射而去。
萧勉展开大五行神光遁，奋起直追。
乐灵柔，固然要救！
顾倾城，必须要杀！
虽然萧勉心知以顾倾城的老奸巨猾，此行恐怕异常凶险，但不走这一趟，萧勉于心不安。
就这样，两道遁光一前一后，飞出了望仙城。
离了望仙城，两人更加肆无忌惮，遁速陡增。
萧勉，不是没想过奋起直追，逼停顾倾城，他并不知道顾倾城还有什么后手在等着自己。
然则顾倾城的遁法，异常精妙，兼且顾倾城的一身修为，比之萧勉，还高出一筹，萧勉一时竟追赶不上。
若用地磁星光梭，追上对方，轻而易举。
怎奈地磁星光梭乃是萧勉压箱底的逃命绝招，轻易不敢动用——除非是生死关头，另当别论。
眼看着前方遁光璀璨，自己却始终差一线，萧勉心头郁闷，更是无比怀念当初那灵界佛修的心光遁法。
心之所念，光之所及！
佛门第一遁法，看来有机会，倒要请教小和尚了。
萧勉才这么想着，前方飞遁的顾倾城突然降下遁光。
等萧勉赶上前去，哪里还有顾倾城的影子？
现场唯有一方传送阵，遗留在那里！
果然是——狡兔三窟啊！
进，还是退？
进，凶险莫名，顾倾城显然是有备而来。
退，明哲保身，但乐灵柔可就凶多吉少了。
心念一定，萧勉深吸口气，走上了传送阵。
经过黑布一番探查，传送阵一切正常！
显然，顾倾城巴不得萧勉顺利通过传送阵。
哼！
且让我看看，你有何——通天手段！
此前，是萧勉思虑不周，棋差一招，这才被顾倾城调虎离山，掳走了乐灵柔，致使落入后手。
如今萧勉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打算扳回一城！
至不济，也要救回乐灵柔，给祥福商会一个交代。
下一刻，传送阵光华一闪而逝，萧勉消失不见。
再度出现时，已经是在茫茫东海……
惊涛拍浪，狂风裂空。
初七的月华，半遮半掩，犹如含羞的少女。
萧勉出现在一座小岛上，顾倾城，正带着乐灵柔，等在传送阵一侧，她似乎很笃定：萧勉一定会跟来！
“长夜漫漫！顾仙子盛情相邀，萧某三生有幸！”
“萧勉！你我也不用打嘴皮子了！今夜这灵秀岛上，注定要死一个人——不是你，就是我！”
这么说着，也不见顾倾城有什么动作，那座传送阵，轰然爆裂，显然是不能再用了。
萧勉浑不在意，只在意顾倾城的言辞。
“灵秀岛？灵秀岛不是陆沉了吗？”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你和钟灵秀，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勉！咱们还是先打一场吧！”望着萧勉，顾倾城神色平静，淡然言道：“若你赢了我，我会告诉你一切；若我赢了你，在杀你之前，我也会让你做个明白鬼！”
“好！”萧勉满口答应，却追问道：“你我之间的恩怨，没必要连累这位乐道友！可否先放她一条生路？”
能救一个是一个，只要没有了乐灵柔，就算战局不利，以萧勉的诸般手段，也可以从容逃逸。
只怕，顾倾城没这么痛快！
果然，顾倾城看了乐灵柔一眼。
“她？她的命本就是我的！”
“……”
萧勉闻言，默不作声。
两人相对，四目交错。
下一刻，两人同时出手。
萧勉这边，五灵剑强势出击。
顾倾城那边，也放出了一剑一刀。
剑名千灵，刀名万秀。
只是这千灵剑和万秀刀，通体魔气纵横，好端端的一对顶阶法宝，愣是被魔化成了无上魔兵。
这等手段，怕也只有魔帝魏长天之流，也有可能。
顾倾城只放出了千灵万秀，面对萧勉的五灵剑，自然不够看，眼见如此，萧勉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凝重。
若顾倾城只有这点本事，挑衅自己，岂非自寻死路？
顾倾城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趁此机会，萧勉暗中观察整座小岛，发现岛上一切正常，并无任何陷阱或埋伏。
这顾倾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再说这千灵剑和万秀刀，正是当年钟灵秀的成名法宝，萧勉虽然没有见过，却早就听说过这一对法宝。
不曾想事到如今，竟是被顾倾城魔化了！
难不成，顾倾城和钟灵秀，真的是同一个人？
哼！
就算真是钟灵秀亲临，本少也要会一会你！
并非萧勉狂妄，今日的萧勉，有狂妄的资本。
直面天尊，萧勉或许不敌，但也能自保。
心念一动，萧勉加强了五灵剑的攻势。
千灵剑和万秀刀，虽然被顾倾城魔化了，威能增加了不少，但是五灵剑中任何一把，都比它们优秀得多。
五剑合一，千灵剑和万秀刀，就只剩挨打的份了。
时间一长，即便是顶阶魔兵，也有折损的危险。
却在这时，顾倾城有了新的动作。
顾倾城舒展身姿，曼妙婀娜，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起初，萧勉还浑不在意。
但是渐渐的，萧勉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心都一颤，悚然惊醒。
好高明的——天魔妙舞！
萧勉才自心惊，顾倾城曼舞之余，缓缓清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舞是天魔妙舞，歌是天魔妙音。
歌舞相合，刚刚清醒过来的萧勉，险些再度沉迷。
一曲歌罢，舞亦稍停。
歌舞既歇，萧勉回过神来。
就见此时的顾倾城，端庄淑婉，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宛如飞天，哪里有一丝一毫的魔气？
一个恍惚间，顾倾城摇身一变，化成了傅青琼。
“……，你——就是萧勉？”——此乃两人初见。
“我来引开它，你快走！”——此乃生死关头。
“哎！先跟着我吧！离开坊市再说……”——此乃萧勉遭人嫉恨，傅青琼以宗门之势，护其周全。
“你，可是要离开五行门了？”——此乃诀别的深谈。
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
烟雨一重重，山水一重重。
萧勉熬过了之前的天魔妙舞和天魔妙音，却没能熬过这最后一关——魔门无上媚术——天魔妙相！
当萧勉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不能自拔时，化成傅青琼的顾倾城，一步一步，走向萧勉……
来到萧勉面前三尺开外，顾倾城嫣然一笑。
萧勉见之，浑身一颤。
不等顾倾城动手，萧勉已然一拳轰出。
一道魔影从顾倾城身上飞窜出来，化成一尊魔神，替顾倾城挡下了这必杀一拳。
即便如此，顾倾城也被拳风扫中，脸色煞白。
“你！”
“多谢顾仙子——让我回忆起久违的记忆！”正视着顾倾城，萧勉一本正经：“我那师姐，可不会媚笑！”
“从一开始，你就没被迷惑？”
“一开始没有，不过你的天魔妙相，确实厉害！”
“可还是搞不定你！”
说这话时，顾倾城绝美的容颜，神情狰狞。
越是美好的事物，一旦心态坏了，便会越丑。
冷哼一声，顾倾城身上，分离出两尊神魔——一阳一阴，一男一女，男身做欧卿檀相，女身顾倾城相。
两尊魔神赤身裸体，就这么攻向了萧勉。
萧勉放出日月双剑，化成黑白双龙，激斗阴阳魔神。
这阴阳魔神，全称阴阳合欢神魔，乃是魔门秘传。
眼看着阴阳合欢魔神的样貌，萧勉若有所思。
“顾倾城！你和欧卿檀，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譬如手心手背，只不过是手的两个表面，他和我一样，一样恨你！”
“这么说，你就是欧卿檀？”
“废话真多！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杀了你！”
顾倾城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萧勉已经了然。
顾倾城，就是欧卿檀！
当日祖龙居中，魔印送给欧卿檀一册《天魔妙相》。
欧卿檀也算身怀魔根，竟是被他自学成才，练成了魔门秘传的无上媚术——《天魔妙相》。
不光如此，欧卿檀的性别也因为《天魔妙相》而变。
这才有了后来闻名楚郡修行界的——倾城仙子！
此后种种，皆是欧卿檀的执念在作祟。
解开了心头这个死结，萧勉松一口气。
今夜杀了顾倾城，便也杀了欧卿檀。
买一送一，岂不划算？
千灵剑和万秀刀，和五灵剑彻底压制。
阴阳合欢神魔，被日月双剑死死纠缠。
天魔妙相，一击不中，已经无法迷惑萧勉。
萧勉倒要看看：顾倾城，还有什么手段！
便在萧勉戴齐八叶玉令时，顾倾城嫣然一笑。
“萧勉！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呢？”
“所以：我给你找了一个对手！”
这么说着，不等萧勉动念，顾倾城已经猛咬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精血出口，化为乌黑。
乌黑的魔血，在顾倾城面前变化成一个神秘的符号。
“他化自在天之主，欲界之尊，众魔之本，六梵天主，第六天魔王——波旬！听从您仆人的召唤，降临！”
顾倾城每说出一个名号，萧勉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不等顾倾城说完这话，萧勉已然飞扑上前，试图以自己的拳头，轰断顾倾城的说辞。
然则，为时已晚！
乌黑的魔印，血光大作。
任凭萧勉发力，也无法冲破这重魔印，攻击顾倾城。
眼睁睁的，萧勉只能看到顾倾城邪魅的笑……
该死！
将目光从顾倾城身上转移开去，萧勉看向乐灵柔。
乐道友！
非是萧某不来救你，实在是——自身难保！
对不住了……
此念一生，萧勉取出了棋盘方块。
大敌当前，萧勉不敢有任何耽搁，只想逃回独尊府。
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拍……
手中的棋盘方块，冰寒刺骨，不见动静。
双目一眯，双眉紧蹙，萧勉心思电转。
便在这时，血印破碎，一名女修，凭空显现。
“小子！难为本王处心积虑，降临本界来看你，你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想脚底抹油，也太不给本王面子了！”
“魔王说的哪里话！小子只是突然想起来：家里的衣服还没收！要不，等小子回去收完衣服再来见您？
“咯咯咯！本王就喜欢听你说话！”正对着萧勉，那女修巧笑盼兮：“知道吗？自从认识了你，本王笑的次数，比没认识你之前数十万年的时光加起来，还要多！”
萧勉闻言，只差没哭出来了……
他奶奶的！
老子自从认识了你，就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这青衣女修，容颜普通，身姿平凡，却自有一股颠倒众生的魔力，只因为，她乃是——魔王波旬！
这次的魔王波旬，和此前萧勉所见，尽皆不同。
时空乱流和心魔劫中见到的魔王波旬，不过是投影。
如今站在萧勉面前的青衣女修，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当然，即便是魔王波旬，修为也被压制在了天尊境界。
此乃天地法则，便是魔王波旬，也无法更改。
换言之，今天这个魔王波旬，是可以正面灭杀萧勉！
“看来，明年的今天，就是萧某的祭日了？”自嘲似得，萧勉不去看魔王波旬，反而看着顾倾城，问道：“今日之战，是我萧勉技不如人，你可否让我做个明白鬼？”
“这……主上圣驾当面，小的岂敢多嘴！”
“顾倾城！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咱可是说好的！若我胜你，你告诉我真相；若你胜我，你让我做个明白鬼！”
“我……”
“是啊！本王也想听听：顾卿，你所谓的真相！”
“主上！不过一些俗事，岂敢污染圣听！”
“魔王！这就是你在我拒绝你之后，找到的代言人？太没样子了！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萧勉！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好！你要做个明白鬼是吧？我这叫你死得——明明白白！”
乍见萧勉开始挑拨自己和魔王波旬的关系，顾倾城心惊之下，开始将她这些年来的经历和盘托出。
顾倾城，就是欧卿檀！
通过《天魔妙相》变成女儿身之后，顾倾城充分利用这种便利，在楚郡修行界混得风生水起。
此后转战殷商境，入雷鹏妖府，顾倾城却一无所获。
也就是在这时，顾倾城接收到了魔王波旬的密旨。
顾倾城化名妙真，北上圣后宫，蛰伏三年。
三年之后，顾倾城远赴东海，拜入了灵秀宫。
通过万冬瑶的关系，顾倾城还搭上了东海三神殿。
东海之战快要结束时，就是顾倾城，在东海三神殿、圣后宫和灵秀宫之间穿针引线，一手造就了紫月谷之变。
此后灵秀宫石沉大海，钟灵秀人间蒸发。
却是顾倾城出手，将钟灵秀以魔门大法生吞活剥。
可怜钟灵秀一代天尊，被顾倾城吃得骨头都不剩！
也正因此，顾倾城才能在十数年间，进军大修士。
此番天香楼之变，顾倾城专门找灵秀宫旧部下手，乃是因为钟灵秀在这些灵秀宫女修身上下过一番功夫。
便是乐灵柔这等元婴中阶修士，面对钟灵秀提前种在体内的禁制，也会毫无反抗之力。
尤其是乐灵柔，身怀水阴柔体，至阴至柔。
若顾倾城能得到乐灵柔一身元阴，必将修为大进，便是一举突破至元婴顶阶，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便是顾倾城或者说欧卿檀罪恶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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