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幽冥鬼体
当日萧勉孤身一人，直捣黄龙。
于甲子战城，萧勉曾出手救下过一名黑衣少年。
那人，乃是隶属于东海三神殿妖神殿的低阶修士。
名唤——信次郎！
此后，萧勉转战东海，一直不曾得空。
那信次郎，在萧勉的仙石空间中，也一直昏昏沉沉。
却在今日，信次郎突然苏醒，惊动了萧勉。
诸天尊秘议结束之后，萧勉回到了冰福号，于自己的密室中，将信次郎从仙石空间释放出来。
此时的信次郎，依旧是一身黑衣。
冷冷地扫视着萧勉，信次郎不声不响。
萧勉见之，剑眉微耸。
这信次郎，乃是东瀛扶桑人士，虽是妖神殿所属，但显然妖神殿上下，根本没将信次郎等人当成同胞手足。
先是残杀信次郎胞妹花子，后又想加害信次郎。
若非萧勉一时意动，信次郎，早就身死道消……
只是如今，萧勉看着信次郎，颇有些左右为难。
当日萧勉之所以多此一举，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对信次郎的遭遇感到同情，另一方面，却还有隐情。
这信次郎，虽然不过是妖神殿所属的一名低阶修士。
但信次郎本身的资质，却非同小可。
魔门有三大魔体，道门有三大道体，佛门有三大佛体——相应的，鬼道，则有十大鬼修圣体！
当初情系萧勉的拓跋灵，正是阴煞鬼体。
这信次郎的体质，比之拓跋灵，犹有过之！
若是萧勉没有看错，信次郎，乃是——幽冥鬼体！
幽冥鬼体，在十大鬼修圣体中，排名第一！
拓跋灵的阴煞鬼体，需要拓跋灵死后，才能发挥功效，她的尸体，乃是上佳的鬼修法体。
甚至其他鬼修圣体，也大多是同样的情况。
生人和死者，是泾渭分明的两重身份。
也因此，所谓的鬼修圣体，对于还活着修士本身而言，其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的。
唯有这幽冥鬼体，与众不同。
幽冥鬼体者，体内天生便带着一丝幽冥鬼气，这种幽冥鬼气，乃是出生于幽冥地府的冥界生灵，才可能拥有。
正因为有这丝幽冥鬼气的存在，身怀幽冥鬼体，形似幽冥地府生灵，还是活人时，便可以修炼鬼道功法。
换言之，对于幽冥鬼体而言，没有转修鬼道一说！
甚至因为那一丝先天幽冥之气的存在，即便幽冥鬼体修炼其他不属于鬼道的功法，也会练成鬼道法门。
幽冥鬼体修炼的，即是——鬼道！
然则天道昭昭，各有因果。
正因为这一丝先天幽冥鬼气的存在，身怀幽冥鬼体之人，绝大多数才一降生，便自归阴。
有些侥幸能存活的，也都或是夭折，或是早逝。
鬼道修行史上，绝少有幽冥鬼体，修炼大成之说。
也因此，有人戏言，幽冥鬼体，乃是本应该转生幽冥地府的生灵，错投胎到了这方修行界。
天道发现了失误，便将他们系数召回了……
如今，萧勉面前，便出现了这么一个天道的失误！
深邃的目光扫视过信次郎，萧勉表面不动声色，暗自里，却惊疑不定。
这小子！
和当日甲子战城中比，他的幽冥鬼气，又壮大不少！
难不成，是因为胞妹之死，刺激到了他？
或者说，这小子的幽冥鬼体，已经在自发觉醒了？
若真如此，于鬼道而言，这绝对是一块绝世美玉！
然则……
然则，这小子的出身，让萧勉不敢掉以轻心！
东海三神殿，本就妖魅横行。
信次郎，虽然对东海三神殿已经绝望，但也正因如此，信次郎恐怕会被仇恨吞噬，成为灭世的魔头。
若真是那样，萧勉倒宁可现在就杀了信次郎！
却在这时，信次郎，终于开口了……
“东海三神殿，可曾覆灭？”
“……”
面对信次郎的质问，萧勉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说覆灭了，连萧勉都说服不了自己。
若说没有覆灭，萧勉又有些不想承认。
便好似，数年血战东海，一朝徒劳无功！
“哼！看来是我高估你们这些中土修士了……想想也对！你们，恐怕连东海三神殿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信次郎说这话时，满满的嘲讽，又满满的自嘲。
萧勉闻言，心中一动。
“东海三神殿，自然是在东海！不错，现阶段我们确实还没找到东海三神殿的老巢。但我中土修行界，既然发兵远征，就势要将东海三神殿连根拔起！就算将整个东海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东海三神殿的老巢，一网打尽！”
“谁跟你说：东海三神殿，就一定是在东海的？就像谁跟你说：东海三神殿，就一定是神殿的？”
东海三神殿，自然不是神殿，不光如此，东海三神殿，还是比世上所有妖魔鬼怪更邪恶的存在！
既如此，东海三神殿不在东海，又有什么奇怪的？
虽然通过之前的蛛丝马迹，萧勉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但信次郎的话，还是让萧勉很是不爽。
深吸口气，萧勉紧盯着信次郎。
“咱们也不用绕弯子了！不错！我确实很想知道：东海三神殿的老巢，在什么地方！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如今，你掌握着东海三神殿的信息，我拥有毁灭东海三神殿的力量，你我合作，才是消灭东海三神殿的契机！”
“……”
“别告诉我：你还对东海三神殿，抱有希望？”
“闭嘴！”
陡然怒吼一声，信次郎怒视着消灭，虎视眈眈。
那一瞬间，萧勉瞳孔一缩。
窥灵法眼无声运转，萧勉从信次郎身上，捕捉到了一股异常神秘的诡异能量——幽冥之气！
经过在仙石空间的长时间闭关，信次郎，竟然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单凭情感波动，控制了幽冥之气！
难怪！
难怪这小子身怀幽冥之气，却又大难不死。
便在萧勉沉默间，信次郎，同样沉默以待。
良久之后，信次郎终于有了决断……
“他们不该对花子下手！就算要死——也该让花子死的有尊严！可是……可是……他们都该死！”咬牙切齿的，信次郎喃喃自语：“他们为了自己的所谓梦想，摧毁了我的梦想；我要摧毁他们的梦想，来祭奠我的梦想！”
“你，真的决定了？”
“哼！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斜视着萧勉，信次郎嘲讽似的一笑：“当初救我，该不会就为此事吧？”
“小子！你要明白：这方修行界，搜魂夺魄之秘术，虽然偏门，但并非没有，我就恰好掌握了这么一门搜魂夺魄术。对付高阶修士，或许力有不逮；但要对付你……”
话到一半，萧勉闭口不言。
萧勉所言，并非虚妄。
以萧勉在《分魂离魄大@法》上的造诣和搜魂夺魄术的威能，要对付一个信次郎，还不是手到擒来？
眼见信次郎哑口无言，萧勉索性坦然相告。
“你小子，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吗？”
“……”
“这方修行界，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特殊体质。其中鬼道十大圣体中，排名第一的，名为——幽冥鬼体！”
信次郎若有所思间，萧勉将幽冥鬼体解释一遍。
“你……你是说：我乃幽冥鬼体？”
“应该错不了的！当日甲子战城中，我虽同情你们兄妹的遭遇，但也是出于爱才之心，才多事救下了你！如今你若肯说出东海三神殿所在，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肯，我也不逼你！不过，就算你是幽冥鬼体，就算修炼个百年千载，能否消灭东海三神殿，还是未知！好好想想吧！”
萧勉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信次郎再度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信次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着萧勉。
有些事情，无法选择；有些事情，可以改变！
接受无法选择的事情，决定可以改变的事情。
此后，信次郎将关于他知道的所有关于东海三神殿的情报，和盘托出，都告诉给了萧勉。
将信次郎提供的情报再三梳理，萧勉发现真正有用的寥寥无几——信次郎在妖神殿内部，不过是一个杂役。
关于东海三神殿的真正秘密，信次郎并不知情。
不过有一点，信次郎很确定：东海三神殿，不在东海！
依照信次郎所言，东海三神殿，在一个神秘的地域！
那里有水有山、有海有天，地方虽然不大，却俨然是一处世外桃源——周围，则是一重神秘的混沌！
“你可知道：灵秀岛？”
“灵秀岛？没听说过！”
信次郎的断然否认，让萧勉神色凝重。
若信次郎没有骗他，东海三神殿所处的那个神秘地域，和灵秀岛海域迥然不同。
难不成，自己之前的推断，又错了？
可是，经过光音天女逆向推算，当日若是没有萧勉插手，那陈家家主空间置换的地点，便是灵秀岛海域无疑。
是信次郎错了？
还是自己错了？
又或者光音天女错了？
等等！
或许，三个人都没有错！
照这个思路推敲下去，萧勉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灵秀宫，确实和东海三神殿有所勾结，但东海三神殿的本部，并不在灵秀宫，而是在信次郎提及的那处神秘地域！
若是这样，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包括此前一直困扰着萧勉的——钟灵秀的动机！
萧勉一直想不通，钟灵秀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今看来，钟灵秀，是将灵秀宫，当成了弃子！
如此一来，中土修行界乃至是东海修行界，会纷纷回防，扫荡灵秀岛。
但是，东海三神殿，并不在灵秀岛！
想到这里，萧勉将此番东海战事逐一回顾。
打从中土联军进入东海，似乎就一直在被东海三神殿牵着鼻子走——每一个决议，都是被动而消极。
中土联军，便好似一头进入陷阱的巨兽，有力无处使。
如今，东海三神殿，意图将天下的目光转移到灵秀岛——那就说明：真正的关键，绝不在灵秀岛！
灵秀岛，在东海之西，中土之东。
换个立场，逆向思维，萧勉将目光投注在东海之东！
既不属于东海，又在东海之东，岂非就是——灵墟！
得出这个结论，萧勉耸然一惊。
当日东海龙宫中，萧勉曾经就东海三神殿所在问过白龙姬，白龙姬的回答，萧勉记忆犹新。
万古之前，东海三神殿的地址，已经是一片灵墟！
难不成，东海三神殿，一直没有移动过地方？
虽然按照白龙姬的说法，所谓灵墟，乃是灵之废墟，灵墟中，一切有灵气的存在，都会被吞噬殆尽！
但是！
万一东海三神殿，掌握了在灵墟中生存的法门呢？
以东海三神殿层出不穷的鬼蜮伎俩，若说有什么技术可以让他们在灵墟中生存，萧勉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若真如此，那所谓的东海之战，还真是个笑话了……
中土修行界，集结五州之力，远渡重洋，到东海来剿灭东海三神殿，期间颇多艰辛，不小损耗。
谁曾想，根本连东海三神殿的屁都没摸到！
灵墟！
灵墟……
正是对灵墟的恐惧，让世人忽视了东海三神殿最可能的藏身之处！
东海三神殿，就这么一直在灵墟中，安然无恙！
当然，这些，还都只是萧勉的猜测。
事关重大，萧勉必须谨小慎微。
“阿信！”
“什么？”
“信次郎，你若是愿意继续背负这个名字，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想，往事已矣，不必执着！”
“你想让我忘记过去？”
“我只是想让你走出仇恨！”
说这话的萧勉，没来由的，多出几分感同身受。
当年萧勉身上发在的变故，未尝不比信次郎的惨绝人寰，萧勉报仇雪恨之后，之所以依旧以“萧勉”为名，为的便是牢记仇恨，借此鞭策自己，勇猛精进，不落于人。
然则后来很多事情证明：仇恨，并不能帮助自己！
仇恨，只会扭曲人的性格，消磨人的意志，阻碍人的进步——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当然，如今的萧勉，早已经看淡了一切。
萧勉或是萧青云，不过是一个符号罢了……
再说信次郎，从萧勉的神情间，看出些许真挚。
“阿信？也好……”
就这样，后世邪绝天下的萧氏三邪之一——计都星君黑服阿信的名字，自今日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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