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有心刁难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兴许叶无双是真的伤了祁帝的心，这一个月里，祁帝再也未曾踏入宣仪殿一步。
至于他最近喜爱在哪宫的妃子殿中安寝，性情淡薄的她，也从曾去打听。
只是偶尔听宫人说起，皇上最近和赵贵妃的感情，颇有好转，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的恩爱时光。
前几天，二人一起出宫游玩，赵贵妃好像在回来的路上扭伤了腿，皇上还亲自抱她回贵妃殿呢。
曾经那些以为叶无双会稳坐后位的宫人们，如今纷纷把对她的殷勤，转移在了贵妃殿。近几日的宣仪殿，简直冷清得让人觉得可怕。
不过素来喜欢安静的叶无双，倒也很能适应眼前的局面。只是燕归成天忧心忡忡，皇上离开了叶昭仪，其实chong谁都没关系。偏偏是赵贵妃，这个女人若是再得圣恩，恐怕对她和叶昭仪那是大大的不利。
冬月的早晨，一阵寒流侵袭，窗外，已经下起了鹅毛般的初雪。
穿得单薄的叶无双，兀自屹立在窗畔，她秀丽的容颜略显苍白，清幽的眼神有些空洞。
窗外的景致很美，她看得入神。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却给人一种遥远而飘渺的感觉。
燕归从殿外进来，看到这样的她，莫明觉得心酸。立即取来一件千年雪狐毛做的披风，为她搭在肩上。
“叶昭仪，你瞧你穿是真单薄，要染上风寒怎么办？皇上一定会怪罪的。”
听着燕归的担忧之语，她微微缓神，清亮的水眸清浅一眯，露出一丝笑意。那笑，并不会让人觉得快乐，反而让人感到忧伤与无力。
“皇上怪罪？燕归，你没发现，皇上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这里吗？”她哀凄的说着，目光再一次受窗外的雪花吸引。外面的世界真美，白皑皑的一片，就像童话一般。
燕归垂下头来，心中充满了愧疚道：“叶昭仪，都是燕归不好。若是那天我能发现皇上不曾离开，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也不可能知道你喝那种药，从而冷落了你。”
听着燕归的自我责备，清浅的转过头来，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燕归，这不管你的事。以前他心里不知道，我反而总觉得自己背负着一重罪责。如今他都清楚了，我的心里，倒觉得舒坦了。”
“可是皇上动了怒，现在如此对你……”
“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想过，他会chong我一辈子。”
“可是叶昭仪，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就算这阵子他没有过来，但对宣仪殿的一切吃穿用度，还是送的最好的。只要叶昭仪肯主动向皇上示好，想必皇上会原谅你的。”
她苦涩一笑，秀颜划过一抹无奈：“不用了，现在这样冷冷清清的过没有什么不好的。”
“叶昭仪……”
“好了燕归，陪我出去走走吧，昨晚下了一宿的雪，外面的雪景应该很美吧。”
燕归默然的点点头，跟了叶无双这么久，她始终猜不透这个女子心中的想法。她明明倾国倾城，深受皇恩，可以让天下女子羡慕嫉妒，可她却从不珍惜她所有拥有，仿佛这个帝王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人。说她性子凉薄，看似事事都不关心，但却在皇上面前，她时时袒护自己，宁可独自背负罪责，也要让她全身而退。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冰雪聪明且足智多谋，从不算计旁人。只是对于赵贵妃和贞妃等人，她却可以做到毫不手软。
……
惜日姹紫嫣红的御花园内，如今唯有点点寒梅绽放，在雪中傲骨盛开，成为这美丽冬日的最后一抹点缀。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她淡淡吟讼着王安石的这首赞梅诗，心中也钦佩着这寒梅的气骨，犹如此时的自己，在这凛冽的寒冬里，是否能如这梅花一样，坚持盛放，秉着自己独有的芬芳？
她摇摇头，蹙眉苦笑，却听得前面的石亭里，陡然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皇上，您看，前面的梅花开得真好，还记得我初入宫时，你亲自摘了一朵最好的梅花插在臣妾的鬓发中，还夸赞臣妾人比花娇呢。想想，转眼就这么多年了。”
赵贵妃站在祁帝的身侧，一边怀念的说着，一边幽幽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五年前，他对自己呵如珍宝，五年后……他已经彻底变了。她想不通，明明说带自己出来赏梅，为何还要手持奏折，批阅政务？
祁帝听罢，阴沉的丢开了手中的奏折，要是多年前听到她这样的撒娇，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满足她一切愿望。可如今，他只觉得，这样的她，让他陡增厌烦。正想找个借口，将她支开。不料锐利的眼眸，却发现了身处花苑角落侧畔的叶无双。
但见她身着素裙，披着雪狐毛发的披风，整个人除了一头墨色青丝，简直快要与白雪融为一体。一个月不见，她的身形削减了许多，连面色，也不复以往红润。她就站在那里痴然的盯着自己，眼神清灵而悲伤。
那一刻，对她凝聚的所有恨意，瞬间消融。
祁帝疾行云在心底发过誓言，这个女人一天不向他低头认错，他就不会再多看她一眼。她既然有她的孤高冷漠，那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帝王之尊。但只有此时他才明白，所有的誓言，在与她相见的那一刹那，都化为云烟。
雪中的她，看着如此瘦小娇柔，雪涮涮落下，就像要将她淹没一般。一张秀丽的容颜，被雪景映得明媚生辉，幽亮的水眸，仿佛是世界最美的风景。
他压抑着想冲过去将她搂入怀中的冲动，硬咬着唇冲身畔明艳而美丽的赵贵妃道：“雪燕，朕现在依然可以替你摘梅插发。”
“真的吗？”对于这个始料未及的回答，赵雪燕显然有些受chong若惊，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她深知，皇上很难再像以往那样疼爱她，纵容她了。所以这次，她也只是说说，没有想过，祁帝为会她做什么。
祁帝点点头，轻挥明黄色的衣袍，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却带着一抹诡异与不甘。
不错，他不甘的是，自己对叶无双那么好，为何她会做出如此伤他的事来。眼下，他只是想用行动告诉那个女人，除她之外，多少女人渴求着他的圣恩。
“皇上，臣妾喜欢那一朵。”
赵雪燕娇羞的指着边上枝头伸出的一朵粉色寒梅，眼里盛开出甜蜜而快乐的笑意。
祁帝静静的看着，这笑，多么单纯而美好，如同五年前一模一样，可惜却再也无法打动他了。他的脑海里，莫明浮起那抹苍白而又淡漠的素颜，她的眼神始终淡淡，却总在不经意间勾起他内心的燥动。
他走到她的跟前，朗声回应：“好，朕就替你摘下这朵。”
说罢，他伸出手来，将花摘下，随即郎情妾意的为她插于发间。
在她认为的亲密与美好，不过只是他的一次利用罢了。他所做这一切，不过是想让他心中的那个女子嫉妒，或是吃醋。那怕，只是微微的蹙一蹙眉，对他来说，也是高兴的。
可惜……
一切都错了。
她默默将一切收于眼底，仿佛生来就没有太多表情。轻轻的牵起薄唇，冲身后的燕归道：“明天再来看吧。”
燕归难受的咬咬唇，点头道：“嗯！”
就这样，主仆二人就好比此时下的雪花，悄无声息的出现，又将息无声息的融化。
他终是没有忍住自己的性子，怒然的将赵雪燕松开，冲着离去的身影大喝道：“叶昭仪，你给朕站住。”
叶无双怎么也想到，这个风liu帝王正与佳人你侬我侬之际，还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当下怔愕的停下脚步，微微转身。
看到一身明黄缎袍的疾行云，正气冲冲的朝这边走来，那冷峻的面容在冰雪的覆盖下，越发阴骇难看。
“皇上……”
她倾身行了一礼，低垂着下巴，不想与与他对视。
而这边的赵雪燕，觉得自己难得有一丝机会可以与祁帝如此亲密的缅怀曾经的美好，正想着如何让皇帝对自己旧情复燃，可没想到，叶无双这个贱人却出现了。那瞬间，简直恨不得立马杀了她。可是碍于祁帝在此，她只能强颜欢笑的走了过去。
“叶昭仪，谁给了你天大的胆子，见了朕在此，也不上前行礼？”
他满是愠色的瞪着她，生气的并不是她忽略了对自己的君臣之礼，而是看到她默然的离开，完全无视自己与赵贵妃之间的亲密戏码。难道，看到自己对别的女人好，这个女人连一丁点的嫉妒都没有吗？
“皇上，臣妾看你与赵贵妃在一起，甚是恩爱欢喜。怕扰了你们的兴致，所以才……”
“好一个恩爱欢喜！”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来，挑起的俊眉，带着扑面的寒气道：“难道，这样你就可以无视朕的权威，无视朕的存在吗？”
“皇上，叶昭仪不是故意的，叶昭仪只是不想打破你与贵妃娘娘的美好，所以……”
“你给朕闭嘴！”
燕归的求情之语还未说完，就遭他冷冷打断。黑眸一凛，燕归立马哆嗦的往地上一跪。
冰天雪地的，跪在地上是何等难受。
叶无双知道他是有心为难，索性也不再解释，只是跟着跪下道：“是臣妾失礼，请皇上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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