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皮猴儿的骚操作
小孩儿冲过来的时候，江思明正托着腮，认真地听旁边的婶子说话。她坐在用竹子编织的背兜上，自然不敢下狠力气，只是轻轻地把屁股搭在上面。
程又灵小小一只，却有一股蛮劲儿。
她喵准人就虎头虎脑地蹦跶过来。红色的小白团子，在满大街色调沉闷的黑白灰里异常显眼。
江思明背对着她，一个没留神儿，就被怼到了地上。婶子到是反应快，十分敏捷地将自家的蛋提开给落地的两人让位。
江思明刚感觉有东西砸到背上时，她就顺手揪到了自己怀里。
嗯，罪魁祸首还是要抓到手的。
她护着程又灵，自个儿也摔倒在地上。手里拿着的爆米花散了一地，背兜空落落地歪倒在旁边。
看着就惨兮兮的。
程又砚把她拉起来的时候，江思明眼里还灌着水花儿。
这泥土地上坑坑洼洼的，她刚好砸到碎石子上，刺拉拉地疼。
程又灵被哥哥摁在怀里，悄悄地钻出脑袋来看江思明，冷不丁地对上眼神。她赶紧低下头去玩手指。
虽然小，但她也知道自己闯了祸。
程又砚安抚地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凝神看向江思明：“你没事吧？”
也就摔了下，这姑狼眼泪巴巴的，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似的。
这娇气唬人的样子可真是和那女人一模一样！
“哎呦，”那婶子放下她的鸡蛋，走过来给江思明拍衣服上的灰尘。“是不是被地上的石头磕得狠了啊？”
江思明不自在地小声道谢，被个小娃娃给扑倒在地上，可真够丢丑的。
她无语地望向那小祸首。
小孩儿一身红艳艳的打扮精致得像年画上挂着的福娃娃，看着可可爱爱的，却闹人得紧。
江思明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到这小孩的眼了，这小孩只要一看见自己就扑上来。
喜欢得紧。
程又砚愣了一下，是磕到了？
他还以为这女孩是在扮可怜。
程又砚把妹妹放在地上，指着地上的爆米花：“都捡起来，拿给你自己撞到的姐姐。”
自己做错了事就要负责，别以为年纪小就没事儿。
程又灵睁大眼睛，懵懂地看着自家哥哥。小小的人儿站在爆米花中间，无辜至极。
程又砚无奈地叹口气。
他整了整衣服，蹲在妹妹的旁边，手把手地教她：“你看，你把姐姐撞到了，还弄撒了姐姐的东西。”
“是不是应该给姐姐捡起来？”
小孩儿不好意思地悄悄看江思明，也不说话。好看的姐姐应该没有生自己的气，程又灵高兴地一颗一颗的捡爆米花。
她的手小小的，握不住几颗爆米花就放到哥哥摊开的大手里。
程又砚利索地捡起地上的布袋，打了个结隔开，把刚捡起来的爆米花放进去。他也不帮忙捡，就监督妹妹。
防着她再乱窜，也管着不让偷懒。
江思明和婶子站在旁边，新奇又好笑地看着他们那一大一小。
男人个儿高大，腰板儿挺得直直的蹲在小不点旁边。小孩儿听话地乖乖捡爆米花，时不时地偷偷瞥一眼肃着脸的哥哥。
两只小可爱。
婶子用手肘拐了拐愣神的江思明：“小姑娘你可别隔应婶子啊。刚才没先顾着你也是想着，婶子这一家人攒这几个鸡蛋也不容易不是？”
江思明自然是理解的：“婶子我怎么会怪你？要是真撞到了你的鸡蛋，那我可要掏空荷包了。”
“您可是在替我省钱勒！”
这年月谁家容易啊！这些来集市赶场的农民们，挑着担子卖的，也不过是从牙缝儿里省出来的口食罢了。
哪会真的吃不完。
掉在地上的爆米花也不算多，又有哥哥盯着，程又灵很快就捡完了。她抱着膝盖骨，讨好地同哥哥对视，伸出小胖手去够程又砚手里的小布袋子。
程又砚哪会不知道妹妹的小心思。给了她，她肯定就屁颠屁颠地去哄那女孩子。
他攥着袋子，偏不放开手。
程又砚将面前气鼓鼓的妹妹抱起来，径直向江思明走过去。
他沉声道：“给你。”
江思明点点头，接过男人递来的布袋。男人抱着孩子隔她很近，递完了东西也没走。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侵没她的鼻尖，让她有些许不自在。
她转移注意力，笑着问道：“这是你妹妹啊？”
程又砚觉得面前的女生眼睛格外的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好像盛满了星光。他微微移开视线，回道：“是我妹妹。我再买份爆米花赔给你吧。”
不等江思明拒绝，他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他腿长，几步的距离掂掂脚就到了。来钱的事情哪个不积极，老伯麻利地将爆米花打包装好，连同之前的那份一起递给他。
他长身玉立，站在人间烟火里，光芒万丈。
江思明跟过来，不好意思地说：“你不用重新给我买，也是我自己没有坐稳。”
不然的话，这么小的孩子再厉害，也不至于将她撞倒。到底还是有她自己的原因。
程又砚认认真真地说：“不是给你买。是赔给你。”
他执拗地将爆米花推过去，压根不听其他的。
大街上，也没几毛钱的东西，江思明就没再和他推。只暗下里打算以后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江思明伸手去接，哪想到男人怀里的小孩儿也歪着身子倒了过来。江思明下意识地接住孩子，却不想，那小孩儿直接勾住她，把头埋进自己的怀里。
程又砚难得想骂脏话，没想到妹妹会来这么个骚操作，委实将他给为难住了。
程又灵上半身赖在人家身上，下半身还在自己手里。凭一己之力将三个人紧紧地牵连在一起。程又灵上身跑了过去，他怕拉伤她，不由得也凑近了去。
女孩子身上独有的馨香，霸道地钻进他的鼻尖。他红着耳尖，气呼呼地板着脸：“程又灵你给我滚过来！”
程又灵充耳不闻，赖在江思明的怀里挨挨蹭蹭。
她还小，两岁大点的孩子横冲直撞地表示着自己。不知道人们的恶意揣度，能让清白的两个人百口莫辩。
程又砚眼看周边的人群，开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对着他们几个人指指点点。他无奈地对着江思明苦笑，妹妹趴在人女孩胸口，他想动手把妹妹扯过来都不行。
江思明着实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喜欢她。
三番两次的。
她轻描淡写地看了眼交头接耳的人群，浑不在意，说：“你把孩子给我吧。我来抱。”
小孩儿这么直白的感情让她有些动容。何况这孩子灵动可爱又漂亮，本就让人看着就心喜。
闻言，程又砚小心地将妹妹的脚松开，等江思明抱好了才放开手。
他退了几步，耳根微红：“麻烦你了。”
江思明看着身前的男人，觉得有些好玩。
明明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却总是为了妹妹折腰低眉。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到处跑，也不怕被别人觉得娘气。亏是气质冷硬，皮肤不白，不然这么好看的男人肯定要被人说是小白脸。
她笑靥如花：“你要有什么事儿的话就去做，我也在红山村的。而且我在这里等人，暂时也不会走。”
“我没有其他的事情。”
程又砚自然知道她是红山村新来的知青。
不过他本来也没什么事，这次出来就是带程又灵玩。
江思明带着程又灵坐着背兜上，一会儿捏捏她胖呼呼的小肉脸，一会儿玩玩她藕节似的手指。而平时乖张野性儿的程又灵，此时却乖巧得像个人间小天使，笑眯眯的，任由江思明揉捏。
她们在那边岁月静好，像是一家人。
而程又砚靠在墙边，默默无语。
他简直拿程又灵毫无办法，舍不得打骂偏偏又管不住自己心软。
他看似在瞧着街边人来人往，其实一直在悄悄望向那边。程又灵喜欢江思明他是知道的。无非是因为江思明给人的感觉像她的妈妈。
都漂亮又柔柔弱弱的。
可是他到底没有想到，这小孩会这么喜欢。一直黏糊糊的腻着人家。见此情景，他不禁原谅了一点那个不安分的女人。
起码，能让又灵这么恋恋不忘。应该在叔叔还活着的时候，对他们父女是好的吧？
程又砚沉下眼帘，有些难过。
叔叔一个人带着他长大，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又不介意带着他一起生活的人，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被骗了。
他认真地想道：“这些柔柔弱弱的女生都假得很。我一定不会上她们的套！”
……
有了程又灵在手，江思明一下就多了一个苦力。
他们这一趟出来，是打算将被单被套还有棉花这些全部一起买了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本来还担心，东西多可能要花钱请人帮忙运回去。
没想到缠上来的程又灵还附带着一个身强体重的程又砚。都不用开口，他就自发地帮忙搬东西扛家伙。那结实的肌肉线条是遮也遮不住的男人气概。
江思明牵着程又灵，和徐雅洁一起，慢慢地走在他们两个男生身后。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远远的像镀了一层光，温润柔和。
她把程又灵抱起来，亲呢地蹭蹭她，小声呢喃：“又又啊，我可不可以喜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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