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拍乳癌广告

一个月后的一天，乳癌协会的主席突然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乳癌协会？
  我说愿意。
  这天，在医院楼道，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这个背影不是别人，正是钱珍妮。陪着钱珍妮的男人，正是张开。钱珍妮最终还是回到了张开的身边。
  他们两个从妇产科出来，钱珍妮小心翼翼的挽着张开的胳膊，张开眼睛盯在手里的化验单上，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哦，钱珍妮回到张家，回到张开身边，原来是因为钱珍妮又怀孕了。
  钱珍妮一不留神脚下滑了一跤，张开赶快扶住她的腰。
  就在这时，钱珍妮和张开同时看到了我。
  张开先离开了，钱珍妮想和我在公园的小广场里走走。有些话想和我说。正好我妈在病房睡着，我便和钱珍妮一起去了小广场。发生了这么多事，时至今日，我们两个都已经平静了许多。
  “他已经快两个月了。”钱珍妮幸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医生说，这一胎能保住的几率比前两胎大。我就是拼出我这条命，我也要保住他，把他平安生下来。”
  “你想听我恭喜你吗？”我说。
  钱珍妮笑笑，甩甩肩上的头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恭喜，我只是想请求你，帮帮我。我这个孩子一出生，就需要许多钱养孩子。你能不能让你的律师手下留情，放过我们。我们两个毕竟闺蜜一场。”却不是哀求的口气。她理直气壮。
  “对不起，我不能。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而且，我现在也特别需要钱。”我不松口。
  “这孩子也是张开的，你们俩好歹夫妻一场。现在我们两个因为你和你妈闹的，暂时连工作也找不到，没有经济收入。花的都是他爸他妈的退休金，吃的都是老本，确实也没多少积蓄了。我们两个真的挺困难的。”
  说到情分，这情分早已覆水难收。何必再提？
  “我也很困难，该了结的就了结，我们之间早该有一个了结了。”我说。
  “你非要这样逼我们吗？”钱珍妮问。“沛珊，何必这样呢？我们现在有我们的生活，你现在有你的生活。放我们一马不行吗？”
  “不是放谁一马的问题，是我想得到我该得到的。我现在不想像从前那样懦弱的活着，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做任何的让步和妥协。”
  我知道张家并没有那么困难。钱珍妮和张开谁不是穿得光鲜亮丽，那都是某个牌子的衣服，价钱在中高档。
  一听这话，钱珍妮的脸色立马暗沉下来，狠狠的说：“反正这钱我们是绝对不会给你的，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就别想了。”
  “那就上法庭吧，不用再私下调解了，谁是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过错方，谁心知肚明。法律规定，过错方净身出户。我证据确凿。你们就等着净身出户吧。”
  钱珍妮气呼呼的转身就要走，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朝我走过来。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个好朋友，帮你请律师，帮你找工作，帮你找房子的好朋友，苏夏。她其实不叫苏夏，她叫习敏熏。她其实是卫辰的老婆。她为什么帮你这个她老公的初恋/情/人，你自己想想吧。”
  “什么？你说什么？”我看一眼钱珍妮。
  钱珍妮冷笑一声，继续说：“哦，还有，当初肿瘤医院那个什么援助基金，也是她用她老爸的资金创立的。后来，她老爸知道了，就把所有的资金都撤走了。是她，帮你做了第一次手术，帮你进了那个疗养院。”
  “苏夏就是习敏熏？”我看着钱珍妮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破了一个大洞。我低声的自言自语，“苏夏怎么会是习敏熏？她既然知道我就是卫辰的初恋，为什么还要帮我做这么多事？”张律师是她帮忙请的，工作是她帮我找的，房子也是她帮我找的。她这么大费周章的帮我，打底是为什么？
  我给公司写了一封辞职邮件。辞掉了她帮我找的那份工作。至于张律师那里，我会付给他应该的律师费。至于其他，我得找苏夏，哦，不，是习敏熏，我得找她谈谈。
  习敏熏的电话始终在暂时不在服务区状况，我联系不到她。我给她发了短信，让她见到短信回个电话给我。
  我妈出院这天，是卫辰开车来接的我们。
  卫辰没有和我商量，直接把车子开进了离医院比较近的一个高档小区里，停在一栋楼下。“这个小区我一个朋友开发的，这套房子是他留给我的，我暂时不住。阿姨，沛珊，这里离医院近，你们又暂时没有住的地方，你们就先住在这里吧。”
  “卫辰，这样不太好吧……”我妈说。
  “对啊，卫辰，你还是先把我和我妈送回单身公寓吧。”我也说。
  “你单身公寓那边，离医院比较远，阿姨这病情又没有完全稳定下来，阿姨还得经常去医院复诊，你们就先住这里呗，这里方便。反正我也不会在这里住。”卫辰坚持。
  “珊珊，你还当我是你哥不？”听了卫辰这句话，我心里的防线瞬间崩塌了。

  “阿姨，我小时候是跟佩珊一起长大的，我们就跟亲兄妹一样。我也经常去您家里吃您做的饭，您还给我做过儿童节的表演服。就算我跟佩珊没有成为夫妻，我们也是一家人是不是？您把我当做您自己的亲儿子看待好不好？以后，让我和佩珊一起照顾您。”
  “卫辰，阿姨是怕……”
  “阿姨，您要是不愿意，那您就是看不上我这个儿子。”
  “你跟佩珊结拜成干兄妹吧卫辰，你看，你现在也成家了，佩珊离婚了，也单身着，你俩走得太近容易造成误会。你觉得呢？这样对你们俩都好。”我妈向卫辰提议。
  卫辰点点头，“好，阿姨，我答应您。”他把我妈背进楼，轻轻放在沙发上。
  当着我妈的面，在午饭饭桌上，我和卫辰就结拜成了干兄妹。我的心里怪怪的。自此，我多了一个干哥哥，正式结拜的干哥哥。我妈多了一个干儿子。
  午饭结束，送卫辰出来，走到车旁边。我才对他说：“哥，麻烦你转告嫂子，谢谢她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我不想欠她的，我欠她的，我会还的。”
  一只脚已经迈进车里的卫辰听到这话，突然愣了一下，转身问我，“佩珊，你已经全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我现在才知道，凭她的身份，那时候为什么要到肿瘤医院做义工。”
  卫辰沉默。
  这是苏夏，哦，不对，这是习敏薰的攻心策略。她隐姓埋名，帮助她丈夫的初恋女友度过一次次难关，去赢得她丈夫的心。
  多么心机深重的女人，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忽然感觉到一丝寒意。
  接了通电话，卫辰便急匆匆驱车离开了。
  习敏薰的电话是一个礼拜后打来的，她说她得知了我辞职的消息。她问我为什么辞职，问我妈的病怎么样了，问我们现在住在哪里，缺不缺钱？我说，谢谢她，我和我妈一切都好。
  听习敏薰的口气，卫辰并没把我的话带到。习敏薰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就是苏夏，卫辰的妻子。习敏薰约我到君豪购物中心逛街，我说那地方太高档了不是我去的地方。习敏薰又说，是她怀孕了，想让我陪她去逛逛母婴店。
  ……卫辰要当爸爸了。
  我对习敏薰说，我要照顾我妈。
  习敏薰不是个笨女人，她太聪明了，聪明过头，她应该能察觉出我的异样。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有来电话，很安静。
  反倒是乳癌协会的主席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参加一个公益广告的拍摄？
  不露脸的，脸上会戴面具，但需要露手术刀口。
  她又和我说了许多拍这个公益广告的意义，还给我讲了许多国际国内的患乳癌女性的数据。最后她说，当然，愿不愿意拍这个公益广告，完全看我的意愿。
  我说我考虑考虑。
  这次复诊结束，我发现我妈的精神气恢复了许多，能独自下地走路了，食欲也不错。偶尔半边身子还是会发麻。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公益广告的事情，思来想去，还是不要去了。
  我这人思想挺传统的。在摄像机面前和几万万观众面前，露出我这丑陋吓人的手术刀口，我还是做不到。哪怕戴面具，我也实在没那个勇气。
  乳癌协会的主席说，这个公益广告有一定的酬劳的，可以帮助我解决一点经济危机。
  乳癌协会要成立一笔粉红爱心基金。这个公益广告，除了宣传女性要警惕乳癌疾病，主要是宣传这笔粉红爱心基金的成立。
  这位主席鼓励我接拍这个广告，也是为了帮助我面对乳腺癌，重塑自信，面对人生。
  大话不必说，我现在的困境就是钱，我不是个境界很高的人。为了这笔不少的广告酬劳，我决定去拍摄广告。
  拍摄广告的当天，我在片场见到了习敏薰。广告是由他们广告公司策划的。习敏薰也看到了我，朝我走过来，拉住我问，“佩珊，怎么回事啊，我都找不到你？出什么事了这是？我怎么感觉你在故意躲着我呢？”她有点明知故问。演得真好。
  “这个广告？”
  “哦，这是我们公司策划的。”
  “那我？”她知道我在问什么。
  “是协会主席看到你在网上那个视频啊照片啊，她想用你的。这次，我可没帮你。是你自己帮了自己。”她说。还在装傻充愣。
  “习姐，脚本出了点问题，你快过来看看。”那边有个女生喊。想必是习敏薰之前没有做功课，让她叫苏姐。习敏薰胸前带着的工作证，是扣下去的。她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我。
  “习敏薰……”我念出她的名字。
  “你知道了？”她脸上的表情冷却下来。僵在一处。
  “为什么骗我？把我像傻子一样骗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她摇摇头，“我只是想认识你，了解你，看看他的初恋女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后来，我就是单纯的想帮帮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真的佩珊，你别误会。”

  “可是你完全没必要骗我啊。”我说。
  “我怕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不会接受我对你的帮助，不会和我做朋友。”堂而皇之的借口。
  “那我谢谢你。”
  “别跟我这么客气好不好，咱俩这么好的朋友。往后咱俩还是好朋友好不好？”
  看乳癌协会的主席对习敏薰那么客气，我就知道，请我来拍这个广告的，肯定和习敏薰有脱不开的关系。
  习敏薰她这是想干嘛，想羞辱我吗？用钱羞辱我？有钱人惯用的伎俩。
  “谢谢你阔太太，我欠你的，我会一分不差的全都还给你。”我对习敏薰说。我扯下头上的羽毛装饰，扔在地上。觉得心里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再见。”我转身就走。
  习敏薰追到棚子外，拦住我，把手里的羽毛装饰递给我，“佩珊，不要这样意气用事，就算是为了那笔酬劳，你也把广告拍完吧，我知道你现在挺缺钱的。”
  “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拿钱侮辱任何人？我告诉你，你这破广告我不会回去拍的。”我一把将羽毛装饰扔到很远。
  “别这样，你想想你妈，再想想你自己，你跟阿姨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多。你看，还有那么多和你一样的乳腺癌患者在拍广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谁跟钱过不去呢？再说，我又没有恶意，又没有针对谁。”
  可是我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儿。
  冷静下来又一想，我确实是太需要这笔钱了。
  唉……钱钱钱，为钱所困的人，还提什么尊严？我嗤笑我自己，最终不得不为钱妥协，出卖自己残缺的身/体。
  “好，我回去拍广告。”我说。
  习敏薰把羽毛头饰捡回来，塞回我手里，“这就对了，咱们都不要和钱过不去，这个世上啊，只有傻子才会和钱过不去，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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