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欲望都市

“那你们是？”这位创意部部长开始发挥想象力了。“那种关系？你是他的/情/人？”天呢，我太佩服他了。
  “这是你给我上的第一堂创意课？”我反问。“毛部长，您想象力真丰富，佩服。”
  他看我的目光稍微有点改变，可以说，他有点意外。“试用期，也就是实习期，三个月，你通不过照样走人，我不管你是谁的亲戚。总经理的亲戚也不行。”
  “好的，谢谢。”我说。
  他按了一下桌上的铃铛，助理从门外进来，“毛部长，什么事？”
  “把第三组组长叫过来。”毛部长交代。
  一会儿，第三组组长敲门进来，高跟皮鞋在地上踩出优美的节奏。
  “毛部长，您找我吗？有什么吩咐？”
  我转身，与第三组组长几乎是脸对脸。
  “李佩珊？”
  “钱珍妮？”
  好吧，命运的手，是最诡异的手，我就这样被它捉弄来捉弄去。我有点后悔选择这家广告公司了，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怎么？你们两个认识？”毛部长惊讶的看看我和钱珍妮。
  “是的，钱组长是我前夫的老婆。”事实是这样，可是我没这么说。倒是钱珍妮先开口，“以前是同学，不过我跟她一点都不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对。”我点点头。
  “好，李佩珊，你实习期间就去第三组工作吧，跟着钱组长。钱组长很厉害，进公司半年就成绩突出，被提了组长。你跟着钱组长好好学啊。”
  走出毛部长室，经过一段楼道，钱珍妮一把把我推进安全出口楼梯间，怒目圆睁的瞪着我，像要把我吃掉，嚼碎，骨头渣都不剩。
  钱珍妮恨我，怨我，又这样不打招呼的闯进了她的生活中。
  “李佩珊，你怎么回事啊？你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钱珍妮简直咬牙切齿。
  我冷淡的看着她，“不至于。”
  “你是知道我在这家公司，故意应聘进来，打算狠狠报复我一场是不是？”
  “不至于。”我又冷不丁的说。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去问问命运吧，为什么这么安排。我也想知道答案。”
  “你混蛋！”她越来越激动，紧绷的西服扣子，快要崩开了。她丰/满的乳/房激烈的起伏着。气急败坏的人，总是看起来异常的难看。五官跟巫婆一样丑陋不堪。“我不许你再回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想让我打扰我也没兴趣打扰。”
  “我们一家四口，现在过得非常幸福。生了孩子以后，婆婆对我也还不错，张开也不用再吃那些治疗心理疾病的药了，自己开了一家火锅店。我们的日子刚刚平静一点，你又回来了，你就非要让我们不得安宁吗？啊？”
  “你们过你们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我们互不干扰。”
  “怎么可能互不干扰？”钱珍妮又急了。
  “怎么不可能？”我反问。“难道你希望我们再发生点什么？你才满意？”
  钱珍妮叹一口气，“这城市，真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想见到的人，总是见到。你离开这家公司吧！”
  我非常坚决的摇摇头，“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就是你现在不体体面面的走，过几天，你也会更狼狈更灰溜溜的走。还不如就现在体体面面的走。”
  “不，不到最后一步我是绝对不会走的，工作就是工作，你何必搞得这么敏感。我希望在公司，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你太天真了，李佩珊！我们两个那么多恩恩怨怨，怎么可能屏蔽掉那些经历？”
  “都过去了，你又何必纠着不放呢？我非常珍惜这次的工作机会，希望以后跟着你多多学习。别的，以后别再提了，我不会打扰任何人的生活，我只想踏踏实实过好我和我妈的日子。”
  后来，我才知道，确实是我太天真了。
  第一天下班，米晖来接我下班，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微微笑着站在单位门口，车擦得亮闪闪的。
  “恭喜你第一天上班，我来接你下班。”我接过他的玫瑰，在同事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上了他的车。这同事们，也包括钱珍妮在内。
  我倒不是故意做给谁看，经过这两年相处，我是真的想要尝试一段全新的感情。米晖对我呵护有加，我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被他捂热了。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他一边扭动方向盘，一边问我。
  “还好吧。”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上司不友善吗？还是工作环境太恶劣？和你想象的距离太远？”
  “钱珍妮也在这家广告公司，还跟我都在创意部，她现在是我上司，我得在她手底下实习三个月。”
  “啊？天底下的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你是担心她会给你穿小鞋？”
  “总之她不喜欢看到我，还让我现在就辞职。”对于钱珍妮激烈的反应，我认为是过火了。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我的出现，早就已经不能对她的家庭造成任何影响。曾经，张开一心想有个自己的孩子，现在钱珍妮帮他实现了这个愿望，张开还不知道多感激她。

  三年过去，那个家庭那个男人，离我越来越远，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做过的一场噩梦。
  反倒是身边这个男人，让我感觉到生活的温度，让我有盼头。
  “那你怎么想？”米晖问。“她现在成了你的上司，你们俩又有过去那一段恩怨纠葛，你要是觉得心里憋屈，咱们就再换个工作。不管做什么，也别委屈了自己，人就活个心情畅快。你更得心情畅快。”
  “不辞职，她干她的，我干我的。我干嘛躲着她？”
  米晖双眼目视前方，在一个路口徐徐停下等绿灯。他扭脸看着我，“佩珊，别意气用事啊，别置气，理智点。”
  “绿灯到了，走。”我提醒他。“如果是置气，我就拔脚走人了。”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太自信了。
  这两年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每晚睡前，躺床上，打开扣扣浏览一会儿空间。
  今晚刚上，就发现扣扣里有一个叫“薯条”的人加我好友。附加消息里写米晖。
  “佩珊，还没睡？”他把消息发过来。
  “正准备睡呢。你呢？”
  “我睡不着。”
  “怎么了？”
  “咱们结婚吧！佩珊！”
  “……”
  “你不愿意嫁给我吗？还是……”
  “现在刚找着工作，再等一段时间吧。”
  “你顾虑什么呢？”
  “我就是现在还不想结婚，想再等一等。”
  许久之后，米晖回过来，“那我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我什么时候娶你。”
  面对米晖突如其来的求婚，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不是不想结婚，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米晖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总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缺少一点什么东西。
  这晚，我不知道为什么迟迟睡不实。我从一个只有自己可见的私密相册里，翻出我和卫辰的照片，从小时候到中学到前几年。我一张张翻看着，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
  人生总会留遗憾的，没办法。
  公司里其他人并不知道我和钱珍妮的关系。
  三组里有个很温柔的广州小妹，娇滴滴的，很会发嗲。长相甜美，一张口不是姐就是哥，扎着一个歪辫。她男朋友在消防队上班，她原先在广州一家化妆品公司做推销员，后来，她男朋友军校毕业被分配到这边，她也跟着男朋友来到这边工作。
  她叫彭燕。
  我们都叫她小燕子。
  在八个组员里面，她是对我最友好的，其他的组员也还好，点头、微笑、问好。分配给我复印啊、搜集资料啊、整理文件啊、统计数据啊、记录会议记录啊、收发传真啊，这些琐碎的事情。哦，还有，取寄快递、买午餐和下午茶。最普遍的职场新人“待遇”，这次我享受的更彻底。
  “李佩珊，下楼取个快递，快点啊！”
  “佩珊姐，这些资料全部复印一份。”
  “马上去搜集一些关于这类食品的资料。”
  “这些数据是三年以来的，快去统计一下，做个PPT出来。快点啊，下午三点开会要用。”而这时已经上午九点多。我一屁/股坐下，直到下午两点一动没动，米水未进，连厕所也没去一趟。就只埋头在一沓数据里。
  “李佩珊，PPT做好了吗？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用了。”组长让过来问你。
  “快了，快了。”
  “抓紧时间啊。”
  我点点头，在整理PPT里的图片。
  小燕子轻轻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到桌旁，低声说:“佩珊姐，喝杯咖啡吧，我看你这坐下就没动过，也没吃没喝。”
  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对她笑笑，“谢谢你啊小燕子。”马上，手里又忙活起来，一秒钟都不能停。
  没一会儿，钱珍妮又派人来催，“李佩珊，怎么样？最迟两点四十分得弄好，组长得熟悉一下，马上三点就用了。”
  “快了快了。”我手忙眼乱，心里慌了起来。
  “让你做个PPT怎么就那么费劲呢？我等一下过来拿，你快点啊。”来催我的这个女孩，叫马英，是个研究生。长着一双很精明的眼睛，和一张十分伶俐的嘴巴，略微鹰勾的鼻子。“年龄那么大了来创意部，真是搞笑，手脚那么笨。”她转身的时候小声嘟囔。
  好吧，对这样的话语，我已经不足为奇。只是觉得这姑娘的嘴巴有些刻薄。
  又十分钟过去了，钱珍妮抱着一个翠绿色的夹子朝我走过来，敲敲我的桌子，“两点半了，该做好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还得一会儿，因为这数据实在是太多了，时间太紧张了，我……”
  “什么办事效率啊，你能不能行，不能行别待在三组。”说着，她晃了晃优盘和夹子，扭的像麻花一样的离开，“幸好我自己做了两手准备，否则靠你，今天非被领导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马英拿着笔记本和夹子跟着钱珍妮离开，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临走，敲敲我的桌子，“不用忙活了，老女人，你呀，可别拖咱们三组的后腿。否则，大家年底的奖金可就全都泡汤了。”

  其他组员们在格子里伸伸脖子，又把头埋下去，敲键盘的敲键盘，翻资料的翻资料，打电话的打电话，各种声音混响起来。
  这个时候，小燕子给我塞过来一块蛋糕，我一抬头就迎上她笑盈盈的鹅蛋脸，星星一样的眼睛，略微有些发黄的牙齿。
  她下巴指指钱珍妮她们的方向，“佩珊姐，你别见怪啊，她们一向是那副德行，一丘之貉。咱们做好咱们自己的事就行了。”
  “谢谢你啊小燕子。”我说。
  “不要跟我客气，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慢慢就跟上节奏了。不过我觉得啊，组长这次是故意整你的，她自己早就做好了PPT。”
  这个我也猜到了。
  “以后下午茶茶点还是我准备吧，佩珊姐，你就不用管了。午餐，我陪你一起去拿。”十分热心的小燕子，心地善良的小燕子。
  “那就谢谢你了小燕子。”
  “哎呀，不用谢，谢啥。佩珊姐，以后别跟我说谢啊，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下了班咱们一块去吃晚饭吧，你有什么事吗？”
  “好的，我没事。”
  说到吃饭，我这肚子还真是饿了。
  钱珍妮开完会出来，把一个花茶的广告文案交给我来做。她说，这个案子将决定我的试用期能不能通过。让我用一周的时间做出来。
  快下班的时候，米晖给我来了一通“汇报”电话，他今天值班，让我下班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米晖到底是一个很暖心的男人。
  小燕子带我来到一个叫做“萍聚”的米线店。这个米线店在五一广场旁边闹市区，旁边挨着一家十元自选店。
  等米线的功夫，我们到旁边去随便逛了逛，我买了一顶橘红色的线帽。小燕子买了一个耳机和一双袜子，要送给她男朋友。
  “这种店里啊，就是要挑一些这样的小玩意儿，特别实惠。”小燕子开心的笑成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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