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要你分手
这是第几次见面?
他记不太清,却是遇见以来认知最颠覆的一次,以至于怀疑是不是记错人了。
“洙赫!”
在郊外草地。
李洙赫爬着草坡,他远远看见好友刘秀敏牵着一头半人高的獒犬出现,那獒犬体型威猛,巨大的头骨和关节,正吐着舌头嘶哈热气,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卡斯罗?”
世界各地禁止在城市里驯养的大型猛犬。
他没敢动,那黑犬站起来快与人一般高,四肢肌肉健壮,眼神机警凶狠,看见生人来,情绪明显激动,正不受控制的往前扑。
狂吠、嚎叫,声音震耳欲聋。
“你为什么带着狗?等等……你快牵住!”
他佯装镇定,不停往后退,卡斯罗的咬合力,能连皮带骨咬下一条腿来,而且非常明显,这狗不听使唤!
“坐下!坐下!秀秀坐下!”
刘秀敏拽着狗绳也是一头汗,本想拉出来跑跑,可眼下这狗太凶,一想起两个月前还咬伤过人,自己也心底打怵,生怕再次闹出好歹。
反正李洙赫不肯上前了,就算那狗暂时稳定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愿走过去。
俩人隔空对话,一前一后向着营地帐篷走去。
“你知道最近网络超火的美女,叫choochoo的那个?”
“嗯。”
“她也来了,啧,我以为只是ps技术很好的insider……没想到……反正你看了就知道,她在那里!”
刘秀敏指着前面眼睛一亮,欲要再讲一番屁话,没想狗绳一松,手里就再也拉不住自家狗。
“秀秀!”
只见那黑色獒犬挣脱后,一道猛冲,以捕猎者之势,扑向背对自己的猎物。
周遭零散站着几人,只有一个半蹲,头戴一顶遮阳帽。
似乎在系鞋带,没有察觉身后的危险。
李洙赫认出她来,心头一刹赫恐,连忙喝斥朋友:“快拉住你的狗!”
来不及了。
帐篷外的几人尖叫着跳开,惊惧不已,又看还有一个人傻傻蹲着,简直快被吓死,男男女女纷纷拼命喊叫。
“狗!狗!小心!”
话音落,大獒犬已经将半蹲的女人扑倒,大家一震,有人已经捂住眼,不忍心看见接下来的血腥画面。
大美人可惜了。
场面有一瞬的岑寂。
可想不到,一秒后,情况大逆转。
“呜!”
黑色卡斯罗一声惨嚎,狗嘴里像是被塞进一根打气管,足有61kg的大体格烈犬,竟被一个人硬生生摁倒,以绞杀之技用肘部顶住猛犬咽喉。
那人帽子落地,一头蓬松卷曲的漂亮白发随风飞动。
她反应之快,超出常人,肘部重击,膝关节死死压在狗的肚皮,另外一只手还用打气管卡住尖牙,一整套动作流畅利落。
大家都看傻了。
卡斯罗,来源意大利的獒犬种,标准的古罗马大型猛犬,此犬祖先曾与狮子老虎一起战斗厮杀。
就是这样曾咬伤人的凶狗,居然被制服了。
她一动不动,盯着狗的眼睛,目光一直逼视,这是动物法则里的较量,叫做‘驯’。
这对漂亮魅眼,眼神说不上多么凶狠,只有静谧的震慑,冷血锐利,令任何一种生物都能感到来自基因里的畏惧。
深深地,深深地灵魂凝视。
要它心服口服。
大概不到两分钟。
刚刚还试图挣扎嚎叫的卡斯罗安静下来,眼睛都清醒湿润不少,非常灵性的用舌头顶卡在嘴里的打气管。
见她不动,也不敢动。
又过了一分钟。
黑獒犬开始回避她的目光,退缩了,屈服了,仿佛被那眼睛威慑到非常害怕,开始小声呜呜叫,委屈可怜。
直到这时。
她才缓缓起身,高瘦窈窕的背影具有野性,一种天然的飘逸大气,迷死人的领袖范儿。
卡斯罗呢,终于像一条狗,乖乖坐在地上。
还没完。
她的脸庞依然如雪美艳,静静伸出一只手,黑獒犬心存侥幸,鼻子嗤着热气转过头去。
然后挨了一巴掌。
“呜呜。”獒犬呜咽着垂下头,摇晃尾巴,尝试抬起前肢搭在她手里。
等到完成一道简单指令后,獒犬终于获得抚摸狗头的奖励,这才敢大胆的吐着舌头站在她腿旁。
完全脱胎换骨,有了狗样。
大美人眸子淡淡的向狗主人看过来,伸手勾勾,示意递来狗绳,动作说不出的帅气。
钦佩、震惊、崇拜、敬仰。
一帮人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仿佛观看一场极其出色的驯兽表演,脑子都被迷糊涂了。
更别提狗主人,完全像小粉丝围着她转。
“秀秀,它叫秀秀。”
“是,是没有经过训练……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一定牵好绳。”
“对对对,还有护具,我拿了嘴套,马上戴马上戴。”
“嗯嗯,您还有什么吩咐。”
天外飞仙,天外飞仙嘛。
刘秀敏觉得秀秀温顺的那一刻,自己也被制服了,瞧这张精致尖脸,眼儿媚唇儿红,多么柔美性感的人儿啊。
但她驯服了猛犬,她的手段,完美野性,激发人类憧憬。
那么磅礴,那么勾人。
“我能请您帮我驯驯秀秀吗?它长这么大只听您的话。”
“可以吗?”
谁知。
这位令人移不开眼的大美人,却看向了洙赫,没由来的,似乎在征得对方同意。
“你,你们认识?”
李洙赫还有余惊,忽然发现一帮朋友全都在看自己,还透着艳羡,怪不自在。
“我,我们是认识……”
他不知说什么好,与她对视,好像第一次发现这剔透的蓝眼睛如此好看,不自然的撇下眼睫。
“洙赫,帮帮忙吧。”
秀敏在拜托自己。
【可以吗?】
一抬眼,她也在询问自己,似乎自己才是真正决定结局的boss,说什么是什么。
很莫名其妙。
又令人无端暗爽。
是虚荣,没法抗拒送上门的极大面子。
“你,你想驯,就驯吧。”
他一出口,朋友欢呼,她也露出笑颜,霜花融化般,俯身摸一把狗头,不过直起身时晃了晃。
“啧。”
李洙赫一把拄到她的手,摸到掌心潮热,再看她重重喘气后的放松,不由揶一句。
“现在知道怕了?”
她拍拍胸口,开始迟钝反应刚才的受惊,腿软得走不动,翻着白眼的一命呜呼样实在搞笑。
“你养过狗?”
【我养过马】
她比划着,脸蛋泛起红晕,是热得,挪了挪自己软面条似的两腿,颔首赧然的吐吐舌。
“你有手汗,还是扶着椅子吧。”
他不知是真心话还是逗弄,刚要甩开,手背一紧,这人死抓着不放,还理直气壮的瞪着自己哼哼。
【就抓就抓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他也哼一声,任由她抓,握着小手,瞥一眼后,眺望远处风景,唇边不自觉带着笑。
这白毛狐狸还怪可爱的。
这一天。
李洙赫明白了一个道理。
狗,最终都会变成舔狗。
“秀秀!秀秀!”不管主人怎么呼唤,那卡斯罗獒犬根本不搭理他。
反而变成白毛狐狸的舔狗,跟在她屁股后面,装乖蹭腿,不仅舔手心,还在短短时间里学会翻肚皮讨好她!
瞧那舔狗模样,忠心耿耿,判若两狗啊。
至于白毛狐狸。
她可是左右逢源,只有狗才是舔狗吗,那些男的比舔狗还舔狗,又是撑伞服务又是冰饮服务,就差摇尾巴。
她呢,笑得和花儿一样。
看谁都像抛媚眼,轻轻一飞,搞得男的小鹿乱跳;或在他人说话时,专注倾听的凝视,那清澈的蓝,更是迷得人晕头转向。
光是男性生物也就罢了。
女的更甚,舔狗獒犬成为她的招牌利器,让打滚就打滚,让握手就握手,女孩们都想摸一摸狗狗,全都要她陪着才安心,接着大呼小叫的笑起来,特别亲近似的挨着她。
不管男女,都很喜欢她。
这是人吗。
分明狐狸精啊。
狐狸精,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李洙赫郁闷的白一眼,实在搞不懂狐狸精哪里招人喜爱,独自无聊的待着,不一会儿,闻到了香味。
扭头一看,狐狸精端着烤盘朝自己走来,不客气的坐在旁边。
又耍什么花招?
他要警惕这只狐狸精,不过烤串实在太香了,吃吧吃吧,不用看脸色,就在啃一口肉的同时,面前桌上推来一只手机。
【你知道爷爷喜欢的钱是什么吗?】
哈,什么意思,有奖竞猜?
狐狸精的眼眸亮亮,对着自己一个劲的笑,拜托,他才不吃这一套,想勾引自己,门都没有!
“不知道。”
他推开手机,嚼着烤肉,要做一名矜持的男人,不过眼睛还是好奇的偷偷瞄。
写什么呢。
等手机再次出现眼皮子底下时,没忍住探头一看,这一看,不得了。
【halmeoni(money)】
爷爷最喜欢的钱是halmeoni(奶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经病啊!
他意识到不可以,连忙收声,抿住强忍的嘴角,可是一抬眼看见狐狸精自己笑的快从椅子上滑下去,实在让人扛不住。
“疯了吗?”哈哈哈哈什么鬼笑话。
还有一波,那手机颤颤巍巍的举在自己眼前,上面写着又一个问题。
【印度现在几点了?】
停下,快停下,拜托快停下!
【indonexi(4点)a印度尼西亚】
“哈……”
他痛苦的捂住嘴,哀怨紧盯快要笑晕过去的狐狸精,狐狸精笑着笑着,一个朝天后仰,突然从椅子上翻过去,摔个屁股墩儿。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再也忍不住,狂拍桌子,看着地上已经笑神经的疯子,眼泪都快出来,哎西,疯女人……
须臾。
狐狸精爬起来,眸里盈盈闪动,望着自己,目光愉悦动人道——
【开心吗】
他笑累得大喘气,左手虎口挨着灿烂上扬的嘴唇,有些陷入那蓝莹莹的眼睛里,轻轻点着头。
此时,她的脸蛋更光彩照人,眸光似有魔力,探入自己心底——
【我还能让你更开心】
不知如何形容。
但这一天着实疯狂。
斗牛、赛马、亲自接生小驹子;泡酒、制茶、品尝了一轮1000美元的帕玛森芝士,也吃了最臭的蓝纹奶酪。
从生命的起源到食物的美妙,还有她嘴里那些千奇百怪的见闻。
她说。
英国国歌《godsavethequeen》因为法国路易十四屁股的脓疮所作,当路易十四治好了脓疮,便有人来作一首《上帝保佑国王》的诗来称赞,最后作为曲子传入英国沿用至今。
她说。
世界上最古老的国旗来自丹麦的十字旗,乃罗马教宗赐予,象征耶稣基督。
而最早使用三色旗的是荷兰,将三色旗影响到世界各地的则是拿破仑,在征战欧洲的时候一并带入各国。
因此如今欧洲各国国旗大同小异,有荷兰法国意大利德国一派的三色旗,还有丹麦瑞典挪威芬兰北欧国的十字旗。
她还说。
令物理学家费曼都困扰的问题是【意大利面不能折出两段】,直到2005年《物理评论快报》的一篇文章才解释了背后原理。
【你试试】
他捏着一根意大利面的两端,使力弯曲,面条噼啪断裂,还真不是两段,这是自己从未发现过的。
在她的嘴里,就连一只小蚂蚁都充满奇异的趣味,一叶一花都暗藏宇宙无穷的秘密。
甚至。
这一刻,他第一次开始关心以前不曾在乎的小细节。
有那么一会儿,感到活着实在太有意思,有太多未知需要探索。
但她把【有那么一会儿】蜿蜒出了永恒,拉着他在日暮时分,来到了20米高的蹦极台上。
‘请感受来自魔鬼的力量。’
一杯薄荷果汁。
他在她鼓励的注视下全部喝掉,在刻意的等待后,缓慢站于最高处。
二人蹦极。
一切准备就绪,没有预告,没有同时,她在狡黠一笑后,毫无预兆地潇洒一跳。
刹那间,他从高坠落。
明白了,魔鬼的力量。
天边是地狱岩浆的赤红颜色,整个大地都在强力吸着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掉落,以最极速的状态。
啊——
当张嘴呐喊的时候,舌尖是甜的,胸肺是凉的,眼睛是晕眩的,心跳是高速的。
而人。
是濒临失禁的,在巨大的刺激与快感之下,狠狠打着哆嗦,强用理智控制身体机能的滋味是做梦都不会梦到的赞妙滋味。
疯狂,多么疯狂。
天地在旋转,魔鬼的一双无形手将他高高捧起,又狠狠摔下,视线里全是滚烫的霞云,奔腾着硫磺火。
作为人的一面,刹那间消失不见。
当肉体死去,灵魂飘荡在空中大概是这般,忘却过往,任由上帝与魔鬼在拉扯。
哈。
他忽然大笑,以一片落叶的姿态,原来人还可以这样,原来心情失控是这样令人着迷。
不要。
他以后再也不要白活了。
以后。
他从今以后要时时刻刻都如此畅快。
【开心吗】
“嗯。”
仿佛前几十年都毫无意义,人生就要大起大落,生活就要大动大静。
如果蹦极是魔鬼的力量。
那么画画就是上帝的凝视。
他这个门外汉在最佳新人画家的指导下,将自己一天的感受画下来,居然有模有样。
赤金与紫红,逢魔时刻的傍晚。
已到深夜24点。
李洙赫不愿回家,他回避时间,想安静的待在画室,沉浸在油彩的世界里。
他打开了自己,坐在画板前,目光抬起,面前坐着一女人,是生命的意外,诸多不可思议。
这种情感不受调控。
他会无端盯着她看,他会莫名发笑,像小孩子的快乐,心情依旧荡漾,胸口没有停止发麻,难以平静的滋味。
狐狸精。
果然是狐狸精。
他想,就连自己都落败,根本没人能抵挡与她一起度时间的诱惑。
狐狸精看过来,大大方方的笑,不加掩饰的欢畅,她眼眸里,是自己都愿承认的真心实意。
【你现在还开心吗】
“嗯。”
这一次,他也没有掩饰,第一次推心置腹的笑,眼神里晃着光,稠密的胶着在她可爱的脸庞。
大成功。
莎朗总算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极而泣,她知道,要求什么,要向谁求,首先要将那人哄得高高兴兴。
这样,交易才能顺利使双方都满意。
【那我可以和你换一件东西吗】
她前倾身子,目光热切,迫不及待的要取回遗物,将事情原委说清楚后,却没察觉对方跌入冰点的表情。
又是这样。
怎么还是这样。
李洙赫的笑意如熄灭的火苗,漆于黑暗,暖而热的眼神也逐渐冷寂,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像落入旧日贫地。
我以为,你只是单纯想与我开心的玩。
他想愤怒的质问她,但没有。
目的,利用。
到头来,他怎么还是一个工具,那些快乐与开心,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她怎么可能懂人类内心的一片纯粹。
可是。
她那么恳求,她那么诚挚,她紧握自己双手,那柔软热度就像他们一同度过一天的狂热有力。
如果,没有这一天就好了。
如果,她胆小柔弱,不会驯狗,不够英姿飒爽;如果,她不懂骑马斗牛,见识浅薄,不善于发现生活,是不喜爱美食的无趣女人就好了。
要是,她的灵魂平庸到可悲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狐狸精,她就算不够貌美,就算五官平凡,她也闪闪发光。
狐狸精,让人喜欢。
而今天,是他感到最有意思的一天,充实、丰满、新奇、惊喜、完整了他精神的一次难忘体验。
他不想再回到乏善可陈的生活。
【洙赫】
【我恋爱是为了情绪像过山车那么跌宕起伏,每一秒都有声有色的丰富】
【洙赫】
【我宁愿天天情绪化像个疯子,也不愿意每天的心情如一潭死水】
他想起了朋友的这番话,更想起,自己曾在大桥,目睹一场男人与雪白藤蔓的拥抱和亲吻。
是啊。
人类一旦尝到某种甜头。
他不会甘于平淡。
“可以。”
李洙赫欣然同意,他要留住这种甜头,于是眼里的笑是深沉的,锋利的,黑洞一般,紧紧笼罩她。
“不过不是拿钱来换。”
他反手抓紧这细腕,凝视她星空似的眼睛,微微一笑,要留住甜头,也要留住极速坠落的疯狂,愿望是凶狠膨胀。
“我要。”
他重重道。
“你和郑帝元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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