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出征之前（3）
以沫吃着饭，忽然想起有品阶、诰命在身的大臣、内眷，大年三儿和初一的早上都要进宫朝贺的，她虽然有了官职，可是朝服、玉牒都没有下授，她问蔺相道：“爹，我这两天还用入宫么？”
蔺相笑道：“连朝服都没有，你就留在家里随你母亲准备祭祀的事情，不用入宫了。”
吃过早饭，以沫与管家带着些家仆往蔺府正面大门去迎接本族宗人，仆人们将大门、仪门、前堂、内仪门，大厅、暖阁、正堂、内厅，内三门，后堂、后院的大门一路大开，主道两侧外加游廊都是朱红的宫灯高高挂起，以沫一路走到大门，先是与仆人们一同换了门神，对联和门外挂牌，而后就开始逗自己家护院的大狗，那狗也是极通人性的，竟是耍着宝的都大伙儿乐，有仆人给以沫长棍，用来逗狗，以沫拿着轻轻打狗的尾巴一下，那狗就开始追着尾巴咬，逗得以沫站在门房外乐的花枝乱颤。
大家玩乐逗趣了一会儿，看门的小厮远远见到几个马车上挂着带“蔺”字的照灯，连忙到门房找玩的正欢的以沫，说：“小姐，有宗亲来啦！”
以沫笑着对拾年说：“快看我怎么样？”
拾年绕着以沫走了一圈，笑哈哈的说：“小姐把手里的棍子扔掉，就一切都好啦！”
以沫笑骂一句，将棍子撇给一旁的小厮，一面往大门外走，一面说：“快都别玩了，把狗牵进去别让人家看到。”
不过一会儿，就有宗人陆续前来，以沫笑着一一迎接，宗人里她认识几个为数不多的年岁大的长辈，其余来的，她大多不熟。她就是站在门口一直维持着笑容，好在刚才逗狗的时候笑意渐浓，笑也不觉是强装，否则嘴角一定会僵掉，反正这些人管家都认识，她只要听到名字后，是长辈就敛衽躬礼，同辈的就笑着相互见礼，晚辈则持着温雅的笑容说：“快起快起。”
天刚蒙蒙亮，蔺相就带着刚刚来到的带着品阶和诰命的宗人入宫朝贺去了。以沫随着蔺夫人与其他族人到正堂祭灶神，孩子们差遣仆人们一同放爆竹去了，不单是蔺府，全城的到处都有燃爆竹的声响，东面声落西面又起，以沫站在正堂外，与几位表姐堂妹笑看着孩子们的玩闹，一时间也是说说笑笑，热闹极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是蔺相等人入宫行礼辞旧岁完毕的时候，蔺夫人让管家带着未入朝的诸多子弟到暖阁迎候，然后带着妇人、小姐们率先前往宗祠。蔺相入宫回来后，直接由八人大轿抬到了暖阁，大家入了暖阁吃了些暖茶，然后也去了宗祠。
宗祠在蔺府西面最末的大院子里，院外是一排石牌栅栏，栏板雕刻精美，每块上图形各异，有的是松鹤延年，有的是牡丹富贵，还有杜鹃唱梅。地面皆是青条石铺面，斗拱挑檐，过了栅栏内有六扇大门，上面悬挂着“蔺氏祠堂”四个金漆大字，旁书“始圣旸赐宗书”，刀法古朴有力，线条遒劲豪放，一旁的两块牌匾上写着：
报国精忠，赫赫英灵展宏图。
传家至孝，绵绵世德衍蒸尝。
牌匾亦出自始皇帝赵旸之笔。入院后，两侧是白石铺路，院墙内种有古松，祠堂正门上高悬着九龙金匾，写着“恩忍堂”三字，乃是惠帝年间，蔺家当时任丞相的蔺书砚为了辅佐幼年惠帝，甘受当时妖后的百般羞辱，最终斩妖后，保帝位，蔺书砚离世后，惠帝痛哭三日，亲书“恩忍堂”三字赐给蔺氏一门。
祠堂内需迈过三道门槛，首道门槛最低，第三槛最高，堂内丹青南北对称，雕梁画栋，锦楹秀枋，鎏金高柱，竟是整个蔺府最为华美之地。
殿中高挂先祖遗像，两边还有几幅列祖遗香画轴，蔺相作为族长为主祭，蔺以沫是蔺氏世女作为陪祭，蔺相异母兄长的长子蔺子之在旁献谱牒，蔺相异母弟弟的长子蔺之行在旁献锦帛，其他旁系各家长子捧香，展拜毯，守焚炉，旁系次子跪于地，但凡妇人跪于三槛之外。
一道道程序，以沫年年经历也是轻车熟路，府外所请青衣跪在堂侧奏乐，三跪三叩首后，献谱牒，焚帛祭酒，礼毕，乐方止，众人退出，独留官爵加身之人。
以沫往年没有官爵在身，年年退于门外，今年是第一次能留下来，也难免好奇，等人都退了出去，她论官阶跪于低二排左手侧首位。
以沫本以为会是什么别样的节目，原来只是蔺相手持先祖所留《子承官训》诵读三遍，而后是焚烧百合草、松柏香等十种香草，取香火绵延，流芳百世之意，可却苦了以沫，她向来不沾香粉，此刻浓郁的香气只熏得她头晕脑胀，想掩住口鼻，可是看着其他家族男子都泰然镇定，只能强忍着浓香，心里暗叹，原来留下的人最是受苦之人。
祭祀完毕已是晌午，众人前往正堂。去正堂的路上，拾年问着以沫身上的味道，皱着眉问：“小姐您刚刚掉进香炉里了？”
以沫咬牙切齿，“以后年年都要受苦，我都得忍着，你也给我忍着！”
拾年捂着嘴窃笑，以沫更是抑郁，只是看着旁边的旁系姐妹目光中透着羡慕之意，若是自己脸上露有郁气，怕是会遭人骂吧，只能努力敛起憋闷，轻笑道：“天气寒凉，众位姐妹快快入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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