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成为待宰的羔羊！
风吹得树木发出一阵阵幽幽的嗦嗦声，犹如召唤黎明的号角。
清晨稀薄的空气，让楚枫立在寂静的操场中央时，只感觉眼前阴影重重。
他明明看到秦战就站在他前方，可追了很久却还是停在原地。
秦战转回身向他走来，楚枫浅浅地笑笑伸出手臂，他从没有如此强烈地渴求过，能被秦战牵住手。
可秦战走近身前，楚枫嘴角的笑意忽然缓缓消散，他的指尖微微攒动，慢慢放下了手臂。
“你不是秦战。”
……
这是楚枫进入西南大陆总部的第三天。
天刚微亮，兵队已经集结完毕，离出发还有十分钟。
楚枫悄悄躲在操场一角吸着烟，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那把银色打火机，打开火，再熄灭。
他有些头痛，觉得有太多的怪异充斥心头。
比如梦里那个明明和秦战长着一样的脸，他却总觉得不是秦战的人。
再比如，和秦战勾肩搭背的伍清如。
楚枫并不知道秦战昨晚和伍清如怎么解释的，但从结果上来看，昨晚那个似乎下了百万赌注，赌秦战私通敌军的伍教官，今天一早，俨然和秦战成了哥们儿。
尽管秦战不耐烦地一再将伍清如的手臂，从肩膀上甩下去。
楚枫又按了一下打火机，注视着那簇小小的火苗。
他忽然间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虚虚假假，而他急需一点真实。
可曾经把没有灵魂的他，拉回到真实世界里的那个教官，如今也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楚枫陡然升起一点毫无征兆的心慌和厌烦，他听到好像有人喊了他。
他愣怔地抬起头，看见伍清如在冲他勾手，秦战也双手插在军裤兜里望着他。
蓦地，楚枫觉得眼眶一阵酸涩，他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曾经熟悉的秦战，他确信那一刻秦战的双眼是温柔的，他在叫自己。
“秦战……”
楚枫愣愣地呢喃一声，他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要去抱住秦战，不然他就永远看不到他了。
但还没来得及往前跑出去一步，手里的打火机不受控地脱离掌心，赫然响起“嘭”得一声！
楚枫眼前蹿升起一片浓烈的火焰，使得他猛然顿住脚，向后退了一步。
他稳住身形，懵怔地盯着急速散去火焰后，冒着烟、被烧的焦黑的打火机。
好好的，怎么就炸了。
“小枫，你没事吧。”
楚枫抬头，看见伍司长惊诧地望着他，稍显一点急迫。
“有没有伤到，我叫队医给你检查一下。”
“不，”楚枫缓解了一下让他十分不舒服的心慌，摇摇头，“伍司长，我没事。”
伍明齐没再坚持，只点点头，示意楚枫归队。
五分钟后，楚枫和伍清如带领队伍，直奔已被费斯少攻占的拉尔宫西侧作战区。
昨天费斯少派人偷袭的，正是拉尔宫东侧作战区，幸好被秦战带队成功反击，东侧一旦再失陷，拉尔宫就彻底成为费斯少的囊中之物。
出发前，楚枫想跟秦战说声“抱歉，”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不觉得秦战有一丁点像是在意那只打火机的样子。
秦教官的道具空间里，又怎么会只有一把打火机。
楚枫不想让自己的思绪再被秦战影响，这是战争之前，他明白绝不能掉以轻心。
这些作战兵的命，他是要负责的。
楚枫敞开了一点车窗，把头扭出去平淡地望着荒野，问身侧的伍清如：“能说说秦教官怎么和你解释的吗。”
直到此刻楚枫依旧觉得伍清如有些奇怪。
他平时总是咋咋唬唬的，可这一路他竟然紧闭着嘴，不发一语。
听到楚枫问后，伍清如也明显一怔，不过他又很痛快回答了楚枫：“秦教官并没有解释，是你父亲给我父亲传了简讯，他为秦教官开的证明。”
“我父亲？”楚枫诧异得毫不掩饰，这显然太出乎意料。
他二话不说打开了和邓宪成的通讯。
邓宪成说，秦战这两年，每年都会在十一月二十八日这一天跟他请假，并会如实对他报告称，他是要去找费斯少，为了一些私事。
邓宪成第一年就问过他是什么私事，可各方面都优秀无比的秦教官，唯独对此事显得不太配合，他不惜立下军令状也不说出缘由，只道，如果自己做出任何违背军/规之事，任邓司长处罚。
两年来，秦战作为高级教官护卫东南大陆、护卫人民的决心和行动，没有任何地方值得怀疑，反而他有勇有谋，不惧危险，战功赫赫。
昨晚邓宪成又收到了秦战的请示：晚间约了费斯少，处理完私事，即刻回宿舍。
邓宪成隐隐觉得这不是在自己的陆区，怕有什么误会，便通知了伍明齐。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楚枫明白后，忽感一阵轻松。
即使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一直挥不去，他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看着掌心上那条深深的伤痕，想着，等这场战役结束，他必须要和秦战好好谈谈，两人之间忽然砌起的这堵墙，到底因何而来。
果真是因为他满身的伤疤，还是因为秦战不能公之于众的，和费斯少有关的私事？
“到了。”
伍清如提醒了楚枫一句，急速下了车。
楚枫猛从思绪中回过神，下车后拿着望远镜观看了一下。
作战区那里虽然被费斯少的队伍重兵把守，但并没有多少紧张氛围。
毕竟此刻快日上三竿，一般被偷袭打个回马枪什么的，按理都该是在晚上。
楚枫很快又沉着冷静地重复了一下作战计划。
半晌，天空上方赫然响起枪炮无情的轰炸之声。
费斯少的人如惊弓之鸟，虽手持重型兵器却掩盖不了脸上的惊恐和慌乱。
“报告楚顾问，嘿嘿你说费斯少能派多少人来支援？他不是做梦都想搬进拉尔宫住吗？”
楚枫身旁的护卫兵一直没换，还是昨天那个，他俨然被一边倒的战情给整激动了。
但楚枫浅浅地笑笑没说话，不过他希望来人越多越好。
这样费斯少的基地中心那里，把守的人减弱后，秦战带队击毁费斯少的巨大重型装备库的概率，也会更大一些———这也是伍明齐制定这次调虎离山追击战的真正意图！
战火还在继续燃烧，楚枫放下望远镜，余光里似乎瞟到了一点异常。
“你那儿，什么时候伤的？”他指了一下护卫兵的手指，很明显，那上面贴的是创可贴。
“哦，”护卫兵随便看了两眼显然没在意，“报告楚顾问，我也不知道，昨天的战区那片儿山石多，划到了手指了吧。”
“你说，你是昨天伤到了手指？”楚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护卫兵，他自己，还有秦战，为什么在同一天，都伤到了手指……
一直萦绕在楚枫心间的那股不安，随着又一阵激烈的枪声，猛然不受控地放大了一下。
他甚至忽觉眼前瞬间一片黑暗，身体直打晃，是护卫兵及时扶住了他。
他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便举起望远镜往战场上望过去。
正好，枪声渐渐变小，火光似乎也只剩缕缕黑烟。
楚枫看到远处遍地横尸，敌方活着的人似乎都不再抵抗，纷纷缴械投降。
胜负很明显，由他和伍清如带领的队伍，以绝对的优势夺回了这片重要的战区！
可楚枫没有丝毫的喜悦，望远镜在他手里猛然脱落，摔碎在地！
费斯少竟没有派一兵一卒前来支援。
以他想在拉尔宫称王的野心，这片他牺牲了多少同僚才攻占成功的最重要的战区，在知道被楚枫的队伍偷袭后，会甘心拱手相让？
不！费斯少绝对不会，他没派兵来支援只有一个解释：这次调虎离山的作战计划，已经被他知晓！
那么，秦战带领的所有人，才是真正进了狼窝。
费斯少一定部署了巨大的战力，等着秦战的队伍进入装备库区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楚、枫！”
伍清如猛地狰狞着双眼冲过来，要将楚枫压下。
楚枫迅速闪身反而将伍清如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伍教官。”楚枫用膝盖抵着伍清如的胸膛。
即便他心里如此慌乱，可他淡静的双眼里迸射出的视线，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镇静冷冽，似乎容不得任何人造次。
他是兵队的指挥员，没有军/威，怎么指挥。
伍清如尝试反抗没成功，便躺在地上指着楚枫咬牙道：“我就说秦战有问题，一定是他把作战计划泄露给了费斯少！”
楚枫闻言压的他更狠了，甚至揪起了他的衣领厉声道：“别忘了在路上，是你亲口告诉我，秦战昨夜如何洗清了嫌疑！”
楚枫第一时间想得是秦战和那些战友的性命，而伍清如第一时间跑来跟他质疑是秦战泄露了计划，这让楚枫如何不愤怒！
伍清如大喘着气沉默几秒，似乎反驳不出便把头撇了过去。
楚枫感觉到身下反抗的力气小了下来，终于放开了伍清如，站起身。l
伍明齐早下过命令，伍清如虽是教官，但级别只有中级，这次作战须全程听从楚枫的指挥。
楚枫没有给地上的伍清如一个眼神，直接下令：“起来！集结所有人，即刻支援秦战！”
对于秦战的信任，楚枫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动摇。
如果不信任，他怎会一开始就接受了秦战的赌约，让他成了自己的心理医师呢？
楚枫已经“无情无义”像台机器般活了二十八年，除了秦战，又有谁曾走进过他的心间，占据了他整颗心脏呢！
一行队伍越来越靠近费斯少的装备库区了，车子猛然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了起来，紧跟着，是一阵激烈的枪炮之声。
楚枫下了越野兵车，顺着声音望过去，意识到装备库区就在前方。
他急迫地挥了下手，所有作战兵便跟着他往战区跑了过去。
战场本该是硝烟浓烈，遍地横尸才对。
可是当楚枫带领着队伍气喘吁吁闯进去时，却猛然顿住脚。
刚刚的爆破之声仿佛是为了欢迎他们，终于和自己的战友同僚汇合之后而放的礼炮！
费斯少的队伍，正手持重型枪炮围成一层又一层严密的包围圈儿，将这次出动的近乎一半的西南陆区正规/军，围堵在了中心地带。
楚枫抬头便望见费斯少直立在远处的一个高台上，正漫不经心地注视着自己。
仿若一头懒倦的狮子，在思考着这顿送上门的大餐要怎么吃。
扩音器里传来费斯少不紧不慢的声音，带着戏虐的笑意：“楚顾问，我们等你很久了。”
一圈圈枪支炮弹，随着费斯少的话落，像是接受到命令般，蓦地指向了中心区里待宰的羔羊。
楚枫周身的所有同僚和战友瞬间崩紧了神经，即便知道这场自投罗网的战役早就胜负已分，也毅然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枪。
“没用的。”费斯少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像是起了什么兴趣，他道，“楚顾问，我允许你，为你的战友选个死法怎么样？”
楚枫并没有理会费斯少。
他的视线从闯入战区的那一刻起，就没离开过高台上，站在费斯少身边，摆弄着匕首冷眼看过来的那个人。
楚枫的左手背上青筋暴起，掌心又被他攥得流出了新鲜的血迹。
他不顾突然擦过眼前的一颗警告性意味的子弹，没有停下脚步毅然往那人身前走去。
他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窟，只觉得浑身冰冷。那些用血液冻成的刺眼冰锥，正一根接一根狠狠地戳着他的心脏！
“我以鲜血立下的誓言算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真得站在了费斯少身边？”
“秦教官？”
“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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