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家乡之约
聂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在把安晶送回家后,又和徐自聊了很长时间。
临睡前接到罗武的电话,兴致勃勃得告诉聂卫:他和王晴婷买了一只哈士奇,取名坦克。
打起精神和罗武聊了一会儿,聂卫显得有点意兴阑珊,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似乎是困意被传染了,罗武也在电话那边开始哈欠连天,带着倦音最后给聂卫说了一下提前两天回到学校,童浩邀请全宿舍的兄弟到他家给他庆祝生日之后便互道再见挂断了电话。
聂卫已经困得不行了,放下电话便将头拱到了枕头里进入了梦乡。
今年的春节,爸爸早已和聂卫打过招呼,要回老家过年,毕竟在聂卫的高中三年,为了迁就照顾他繁重的学习任务和学校拟定的高考计划,三年从未回到老家去看望过爷爷。
老家的爷爷一直都是爸爸的弟弟弟媳,也就是聂卫的亲小叔和小婶子在照顾,在一个地理位置偏僻、环境恶劣的小山村。
聂卫爸爸在老家排行老三,除了小叔,聂卫还有一个大伯和姑姑。
小的时候曾经跟着父母去过那儿,因为都是在过年期间的冬季,漫山遍野没有绿绿的青草,没有盛开的鲜花,也没有清澈见底的小河和叽叽喳喳的鸟鸣,整个漫长冬季就连喝的水,都是一大早小叔要赶着毛驴去山脚下的一处结着厚厚冰层的小泉眼,用力砸开一个冰窟窿,然后用铁皮水桶吊上来,先喂两头毛驴喝得饱饱的,再接着灌满毛驴背上两个大大的木制水桶,这才赶回家,一来一回的山路,通常要花两个多小时,这些水,要维持一天的用度。尤其是聂卫他们一家子到了老家后,用水更是显得捉襟见肘,通常小婶子一家加上爷爷奶奶共用一盆书洗漱。
小婶子心疼聂卫,每晚都会烧一大锅热水给聂卫泡脚,聂卫洗完后,那盆水又会被小婶子再加热水给自己的孩子泡。
那时候聂卫的奶奶还健在,每到大年三十糊对联的时候,奶奶都会抖抖索索得撩开身上一层又一层的小褂,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一把沾满了岁月的小钥匙,再指挥小叔搬开大堂层层堆垛的被褥和箱子,从最底下抱出一个比聂卫爸爸年龄还大的花漆小箱恭恭敬敬得递给奶奶。奶奶的眼睛就贴着小箱子,用那把小钥匙打开挂在上面的小锁,然后从里面摸出一把硬水果糖和一大堆毛票,数三颗水果糖给聂卫,再数五毛钱递给聂卫,然后才发给小婶子的孩子两颗水果糖和两毛钱。
此时,奶奶那犹如风干的橘子皮,满是皱纹的脸上才会绽放出和蔼慈祥的笑容,连连催促聂卫赶紧吃好吃的“甜甜”。
接过奶奶递过来的水果硬糖,犹犹豫豫得剥掉上面沾满尘土的糖果纸,再拿起早已变形的糖果放到嘴巴后,七岁的聂卫脸色一苦,“呸”一声吐得好远。
这个举动惊呆了现场所有的长辈。
从三岁开始,聂卫就在幼儿园有大白兔奶糖吃,尽管每天只有一颗,但那是实实在在的奶糖,比水果硬糖的味道不知道要好多少。
在小城,七岁的聂卫已经能够偶尔吃上一回老家小孩子们连见都没有见过的金丝猴巧克力和卜卜星。
他实在受不了那陈年水果硬糖带来的怪味和上面咯牙的尘土。
的确,那个时候的聂卫不懂事,这个举动伤透了奶奶的心。
在农村,七岁的小孩子已经可以在田地里给自己的父母打下手,或者带自己的小弟弟小妹妹了,而聂卫,似乎缺乏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礼貌和对老人的尊敬。
尽管他嘴上爷爷奶奶叫得甜,但这个举动,却是显得极为缺乏教养。
到现在为止,聂卫都清楚得记得奶奶那一刻僵在脸上的笑容,就像定格在黑白照片上的素描,显得格外宁静又夹杂透露出一种浓浓的失落感,就连一向提倡说服教育的爸爸,脸上也布满了怒气。
聂卫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发那么大的火,连爷爷奶奶都劝不住,喝令聂卫把糖果捡起来吃掉,并站在墙角面壁反思两个小时。
那一年的春节,就在那个荒凉的小山村,聂卫在大年三十的中午,面壁思过了爸爸定好的时间,向奶奶道过歉后,才眼泪汪汪得被准许吃饭。
这个记忆尤为深刻,以至于到了下一个春节,是聂卫死活闹着不肯再去老家过节的一个重要原因。
无奈之下的爸妈,只好在过年期间把聂卫放到他姥姥那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聂卫快要小学毕业,才放下当初的心结,愿意跟着爸妈再去小山村过春节,到聂卫上了高中,为了他的学业,全家都放弃了去小山村过节的计划,每次都是爸爸汇去一笔钱给聂卫的小叔。
记忆中的小山村离小城很远很远,从凌晨天还没亮就要提着大包小包去车站坐车,然后在另外一个小县城转车,坐到下午快要吃饭的时候才会在一个荒凉的路口看到披着破军大衣的小叔,然后下车,爬上小叔开来的拖拉机,在“突”“突”“突”的吼叫声和凛冽刺骨的寒风中再奔行近三个小时候的山路,才会看到爷爷家门口亮起的昏暗灯泡。
通常,爷爷奶奶和小婶子一家在听到拖拉机的吼叫声后都会出来迎接他们。
搬完东西后,勤快的小婶子都会赶紧从屉笼里拿出热气腾腾的包子和准备好的饭菜,在大人们洗漱完毕之前就搬上了饭桌。
这一顿饭,聂卫的爸爸都会陪着爷爷和小叔小酌几杯,一直唠嗑直到很晚。
而孩子们,都会吃到小婶子早就弄好的糖包和各种油炸面食。
小山村穷啊,小婶子弄的糖包,有聂卫拳头那么大,制作非常精致好看,但里面只有指甲盖儿那么大的一块红糖和两粒葡萄干,每个都是如此,聂卫需要咬好几口才能看到里面冒出来的一点星星糖,再咬一口,馅儿没了。
就这,都还是小婶子他们平时舍不得吃的红糖积攒下来的。
贫穷、落后、物资极度匮乏、没有好吃的、没有电视、没有一起玩耍的小朋友……,构成了聂卫记事起对老家的全部描述。
都快要四年没有回去过小山村了,奶奶在聂卫上初三的时候去世了,聂卫已经都快忘记爷爷的容颜了。
小山村在开春后就要整体搬迁到山脚下的镇子里,这一次,是最后一次去小山村过春节了。
安晶嘟着小嘴,颇有点不悦,聂卫想去捏捏安晶的鼻子,却被安晶偏头躲过了。
事情的起源在于聂卫在临出发的前一天才告诉安晶,他要去老家过春节,安晶只是恼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让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其实他也挺能理解安晶,毕竟她的学习任务那么紧张,好不容易有个春节十天乐的假期,能和聂卫在一起有多一点的时间,为此,安晶还准备了一系列的计划:和聂卫一起放烟花,和聂卫一起牵着手去走遍小城看风景,还可以和他一起去小城的河面滑冰,让聂卫做一个小冰车,拉着她到处疯跑……。
枉自我想了那么久,想了那么多,如今你却要告诉我要去老家过节,你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白白计划激动了许久?
聂卫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个有点纠结的场面,气氛有点沉默了起来。
安晶一直绷着小脸不做声,聂卫小心翼翼得瞅了瞅安晶,没有发现任何多云转晴的迹象。
聂卫也很想告诉安晶,自己已经有快四年没有去看望过家乡的老人了,虽然那个小山村路途很远,来回一次也很辛苦,但他的亲人都在那里,他很想他在家乡的亲人们。爷爷在电话里也念叨着聂卫怎么不来看他。
但这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安晶也有自己的理由,想和聂卫有一个短暂的、欢乐的春节时间守候。
不知道中午吃了什么东西,聂卫的肚子一直叽里咕噜在响,有一大股气一直徘徊在聂卫的丹田之中,似乎有一种洪荒之力要迫不及待得喷涌而出。
聂卫憋得脸通红,安晶还在气头上,低着头,并没有发现聂卫的异样。
越来越按捺不住了,聂卫开始默念乘法口诀,借以此来分散自己在屁股上的注意力,好让自己的排气口不至于那么难受。
还别说,这个办法至少在短时间还是有效果的,那种强烈的爆发感似乎正在慢慢减弱。
聂卫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括约肌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子了。
“我……”聂卫借着这份轻松的感觉,聂卫想赶紧哄哄安晶,刚一开口,体内的洪荒之力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约束,在一刹那之间噼里啪啦、叽里咕噜的全部响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那声音,犹如一台沉闷的拖拉机在刚被发动时的嘶吼,起初,有点悠然自得的顿挫感,在几秒后就变成了“哒、哒、哒”有节奏的运转,最后,还拐了还几个弯,像是拐进了一个幽深的小胡同,最终消失不见。
安晶瞪大了漂亮的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聂卫,眼神随着聂卫的节奏,由疑惑、惊愕、惊讶、不可置信,最终俏脸通红得向后蹦开了至少三米远。
仿佛这一大串的“朗读声”是从她体内爆发出来的一样。
聂卫咧了咧嘴,神情有点尴尬,满脸苦笑着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子。
刚刚还惹她生气,现在又拿屁崩她,形象尽毁不说,估计还能在安晶心里留下永不磨灭的番号。
聂卫讪讪得看着安晶,更说不出话来了。
安晶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得看着聂卫,期期艾艾得开了口:“这个……,还能这样?”
这个显然不是安晶想问的问题,话一说完,安晶仿佛认清了刚才不是自己的杰作,而是眼前这个大坏蛋的,她蹲在地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一会儿笑得只喊肚子疼,要聂卫过来拉她一把。
聂卫挂着小郁闷的表情,带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上前搀住了安晶的胳膊。
没想到,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在一接触到聂卫后,安晶又开始狂笑不止,一边笑,一边有气无力得□□肚子快要笑破了。
聂卫无语,只好扶着安晶坐在小花园的台子上,看着旁边这个因为一连串的屁乐得找不到北的女朋友。
但好在,安晶笑了,不是吗?
没有什么比这个漂亮的精灵开心更重要的事情了吧。
聂卫在心里如此想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安晶上次剪短的头发。
终于,身边的安晶在断断续续的笑声中稳定了下来,大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上弦月:“哥哥,你让我重新认识了你的……嗯……特长,屁特长!”
聂卫再一次伸手去捏安晶的鼻子,这一次,安晶并没有躲,而是闭着眼睛任凭聂卫。
赶紧抓住机会,聂卫开了口:“宝贝,如果没有爷爷,就没有我爸爸,没有爸爸,就不会有我,那么我就不能看到你,我最爱最爱的女孩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看望爷爷了,我很想他,我保证,看望完爷爷后,我第一时间就来陪你好不好?”
安晶忽闪了两下眼睛:“你说的啊,要早点回来陪我!”
一说这话,聂卫就知道安晶的气消了,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刮了一下安晶的鼻头,看着安晶那一瞬间的蹙眉,聂卫含笑:“丫头,我告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一听聂卫要说事,安晶的神情有点紧张。
“放松放松,我刚才没忍住,嗯……来了一连串的……气,原本赌它只是个气,没想到却夹杂着便便,我赌错了!”
……
……
“啊……”安晶突然惊叫一声,像坐到了仙人球上一样从聂卫旁边迅速跳开:“哥哥,你不会吧……”
“哈哈哈……,逗你的呢,来,让我亲一个!”
“坚决不!”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腊月二十八,聂卫和爸爸把所用的年货都搬上了车,满满当当,装了整整一皮卡车厢,用绳子将它们牢牢得固定在车厢内,再盖上一层厚厚的帆布,远远望去,仿若一个鼓起的绿色小山包。
爷爷和小叔一家喜欢吃的水果,各式各样,爸爸和聂卫都是整箱整箱得买了后搬上车,还有各类糖果、烟酒和给亲戚们带的礼物。
车是爸爸在一个星期以前就跟一个铁哥们借好的,姓熊,是一个面相极为和善的叔叔。
皮卡车由爸爸亲自驾驶,副驾驶的座位理所当然是属于妈妈的,这似乎成了国人家庭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聂卫坐在后座和妈妈感慨了一下以前回老家的不易,伸了伸懒腰,看着爸爸熟练得将车驶出家属院的大门。
刚出大门口,聂卫猛得绷大了眼睛,怔怔得看着立在拐角处的安晶。
安晶从今天开始放假了,这也是昨晚她一听说聂卫要回老家过年就很不高兴的一个重要原因。
爸妈的记性很好,尽管在聂卫结束高考后只见过穿着小白裙的安晶一次,但这个姑娘一站在那里,爸爸什么也没说就将车拐到路边停下,带着笑意朝聂卫努了努嘴:“好姑娘啊!去和她说一声吧,我们初五的时候回来。”
聂卫应了一声,打开车门,向安晶的方向跑去。
安晶怀里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裹着淡蓝色的包装纸,是聂卫喜欢的颜色,上面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聂卫在安晶眼前站定,伸出双手,想去捉住安晶柔软的小手。
“别,你爸爸妈妈肯定在车上看着呢,别闹!”安晶躲闪了一下,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
聂卫转头看了看汽车的方向,没再坚持。
“新年不能和你一起过啦,我老早就准备给你的新年礼物,只能提前给你了。”安晶咬着嘴唇,小声说着,同时把手中的礼物盒子递了过来。
聂卫心里暖暖的,接过盒子:“你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吗?”
“嗯……,还有,就是舍不得你这个大坏蛋,跑过来瞧瞧你,路上注意安全。”轻声回答着聂卫的提问,安晶脸上透出一丝扭捏,因为在白天,而且还有聂卫的爸妈在不远处,尽管过往的行人并不多,但安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用手拢了拢被风吹到额前的短发,安晶笑吟吟得开口:“你爸妈还在等你呢,你上车吧。”
“嗯,那我上车了,我保证,我回来的时候一定第一时间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安晶露出一丝调皮的神色。
“因为……我爱着你啊,我会想你的!”
“嗯……,你这么说,我很欢喜的,我也会想着你,你快去吧!”
“那我上车啦?”
“嗯,去吧,我要看着你离开我的视线。”
要不是在白天的大街上,聂卫真的好想把安晶拉到自己的怀里去吻她,每次和安晶在一起,她的细腻和柔情,对会激起聂卫心底最柔弱的情感,这份感情有柔情似水、也有坚强如刚。
柔情似水是爱着安晶的那一份情意,坚强如刚是永远爱着安晶的那一份决心。
聂卫走开几步,朝安晶挥了挥手,安晶也抬起手回应他。
突然之间,安晶红了眼圈,但她还是强忍着,努力保持一个微笑的表情给聂卫。
汽车已经开出去很远了,在远方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消失在安晶的视线里,她才慢慢转身。
一个身影,怀里抱着一束鲜花,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褐色的硬质面上印着金色的烫金logo,是dior。
这个身影在安晶面前站定,脸上的笑容极其温和,像要溶化万载寒冰:“安晶,你好!”
聂卫满心欢喜得就在车内打开了安晶给他的新年礼物,那迫不及待的神情,像极了一个小孩子遇见了一个他最喜欢的玩具。
盒子内有两件礼物:一条米色的围巾和一条淡蓝色的针织领带。
安晶一直记得聂卫最喜欢的颜色是淡蓝色,而她最喜欢的就是米色,暖暖的纯洁色调。
这两件礼物的寓意在以前和安晶闲聊的时候就知道。
围巾表示我永远爱你,领带则表示把对方一直套牢在自己身边,永远不离开。
盒子内还有一张小卡片,聂卫拿起来仔细打量着上面清秀的字体。
“占占,围巾是我自己织的,不许嫌弃!领带是我买的,在有你、有我的重要场合,你都要老老实实得戴这个!”
安晶只有在很正式的时候才会叫自己占占这个小名,其余大多数的称呼都是以聂卫哥哥和亲爱的居多。
聂卫歪着头想了一下,安晶所说的重要场合,应该指的就是自己和她的婚礼吧?
安晶有着无与伦比的决心要在大学毕业之后嫁给自己,自己也深爱着这个精致得犹如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子,人生的幸运和幸福,大抵就如此了吧。
聂卫取出围巾和领带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好一阵子,又小心翼翼得把包装纸叠好放在礼盒内,才满心欢喜得抱着盒子在宽敞的后座上眯起了眼睛。
昨晚很晚才回家,一直和安晶在一起,今天早上又和爸爸忙着搬东西,聂卫着实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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