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逢场作戏！
李赟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然后，充盈他心房的被关心的温暖褪去了。
他冷静了。
再然后，他发现了洪鳞的异常。
在深夜，一个美人衣衫不整地出现意味着什么？
李赟不会不明白。
洪鳞是来勾引他的。
他恼怒。
因为洪鳞的勾引的行为将他对洪鳞的真心喜欢践踏了。
但他的恼怒只持续了一瞬。
因为他猛然察觉，在他与洪鳞的这段关系中，洪鳞这样做再正常不过。洪鳞该讨好他的，通过各种方式讨好他。
他的恼怒没有理由。从单方面讲，他只是自食其果罢了。
他凝注洪鳞，很清楚，洪鳞对他不是真心的。
洪鳞只是在尽职尽责。
他暗暗苦闷：“这乖巧的人今日竟然学会讨好了。”
他该怎么办？
他暗叹，选择顺水推舟。
他知道，洪鳞本不是会做出勾引的人。他理解洪鳞的行为，所以，他不想让洪鳞难堪。
他道：“你不用多想。你也看到了，我到现在还在工作，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
洪鳞低声道：“抱歉，李总，我胡思乱想了。”
李赟道：“不过，你说的对，身体更重要，我是该好好休息，放松，放松，洪鳞，过来，帮我捏捏肩膀。”
洪鳞道：“是。”低着头，绕到书桌后，在想绕到李赟身后的时候，被李赟一把拉住，带入怀中。
李赟勾起一边的嘴角，带上几分邪气，笑道：“我想了想，另外一种方式更能让人放松。”
清晨。
洪鳞醒来。
李赟不在床上。
看着那犹有压痕的，空荡的位置，洪鳞竟然觉得寂寞。
他低声喃喃：“我这是怎么了？”摇了摇头，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他不敢在床上耽搁，立刻起身了。
楼下的客厅里，有李赟留下的字条。
李赟已经上班去了。
洪鳞看着字条发怔，想起昨夜的“勾引”。
他是故意为之。
身为演员，表演“勾引”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他的目的是为了试一试自己对李赟的吸引力。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李赟尚未对他失去兴趣。
他想，至少在短期内，他不会失去“恩宠”。
于他，这是一件好事啊！
但他笑不出来。他的神情比哭还难看。
任人索取和想方设法任人索取是不同的啊。
他只能用卡里的数额安慰自己。
幸好，他还有安慰自己的理由，原谅和放过自己的理由，
愁眉苦脸容易让人衰老。
他不能继续下去，他必须“保鲜”。
调整好心情，他跟大伯约定了见面的位置，然后，跟大伯见了面，在三两句间，将卡给了大伯，与大伯分别，然后赶往片场，继续饰演太监总管。
被他保下来的心腹小太监席言自然是跟在他的左右的。
休息的时候，洪鳞看到席言手背上的道道红痕，皱眉道：“怎么受伤了？”
席言苦着脸，委屈道：“别提了，好人难当啊。”
洪鳞问：“跟人打架了？”
席言道：“嗨，一言难尽。”
洪鳞好笑道：“喂，你说清楚啊。又是好人难当，又是一言难尽的，以为你碰上什么麻烦了呢。”
席言道：“唉，实话实说吧，我养了只猫。”
洪鳞意外，道：“养猫！”
席言点头。
洪鳞道：“你还真是有生活情趣！”
席言道：“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你连自己都快养不起了，居然还养猫，真是开朗乐观，对人生充满了无限的热情与希望。”
洪鳞笑道：“这么理解也行。”
席言趁机倾诉自己的不容易。
他双手托着脸颊，郁卒道：“洪鳞啊，我跟你说，它可太可恶了。我救了它，送医，买药，供着好吃好喝的，碰都不让我碰。我就摸一下它爪子，好家伙，连环十八挠，瞧，结果如此。”
他撩起袖子，将红痕满布的胳膊给洪鳞看，委屈道：“小白眼狼，没良心啊，瞅瞅，下手多狠！”
洪鳞皱眉看着那红肿的抓痕，心说：“这不就是活该！唉。”叮嘱道：“你小心它挠破你的脸吧。”
席言收回手臂，重新托腮，叹口气道：“我知道，我靠脸吃饭的，特别小心，一定不会让那双爪子抓在我脸上的。没了这张脸，我连猫粮都供不起。”
说到这儿，他突然露出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笑呵呵，柔声道：“不过，毛茸茸就在眼前，实在忍不住不伸手啊。软软的，暖暖的，毛毛的，手感超级一流，我家花狸真的好棒，就算被揍，也很幸福呢！呵呵，呵呵，呵呵。”
瞧着席言的痴汉脸，洪鳞好笑道：“你家猫叫花狸啊。”
席言兴奋点头，再点头。
他美滋滋道：“花狸，好听吧。我家花狸是狸花猫，一身黑花皮，一双碧绿、清亮的大眼睛，啊，跟星星似的，可亮了。可讨人喜欢！而且，我家花狸对我可好了，一直在打我，从来不打脸。嘿嘿，嘿嘿。”
洪鳞干笑道：“你开心就好！”
这是非常幸福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
席言道：“是啊，是啊，我好开心的。要不是因为它腿上的伤，不方便，我一定天天抱着它。啊，好幸福！想想就让人受不了，呵呵，呵呵。”
洪鳞笑着看进入幻想的席言，心中生出羡慕之情。
席言能因为一只猫如此喜悦。
他是做不到的了。
这种简单的快乐已经离他远去多时。
他早已不懂得什么叫无忧无虑。
洪鳞沉默了。目中有淡淡的忧郁。其实，他的内心中的忧郁是浓如黑墨的，但好的演技让他不至于流露过分的情感。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朋友担心。
席言结束幻想，说道：“等我家花狸跟我熟了，还不知要过多少日子呢，我也就是白日做梦。”转头看沉默的洪鳞，注意到洪鳞的低落，关心道：“洪鳞，怎么了？”
洪鳞淡笑道：“没事，只是饿了。”
席言感慨道：“那没办法啊！”
饥饿让人忧郁。席言是能理解的，也感受过的。
洪鳞为了角色瘦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因为演员要敬业的。
除非洪鳞不愿意为了角色坚持下去，否则的话，席言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成为洪鳞的阻碍。
他不能说阻止的话。
如果一个男二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也会为了这个机会心甘情愿挨饿的。
毕竟，演员太多了。
演戏的机会相对太少了。
稍纵即逝的机会太珍贵，也太难得了。
他不怀疑洪鳞的话，也不怀疑洪鳞的状态。
然而，他不知道，他所担心的事情只不过是洪鳞的一个谎言罢了。
如今的“瘦身”只不过是洪鳞为了掩盖背后交易的幌子。
因为洪鳞太明白，在诱惑面前，走投无路的人会变得多么不坚定。
他不希望席言受自己的影响而跟自己一样选择堕落。
那个男二的角色是不存在的。
但角色变更对演员来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同时，无法开拍，无法上映的作品太多、太多。
石沉大海，无影无踪。
没有人会去过分追究一个角色的存在和消失。
况且，到那时，等待他的角色只会是更好的角色。
谁不愿择优呢！
洪鳞相信，自己的谎言不会被戳破。
至于他为何选择“瘦身”的方式，是因为他要自我惩罚，减轻心灵的负担。
他道：“我还笑得出来，就证明问题不大，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你的戏份就到今天，之后呢？还有工作吗？”
席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话是没有的意思了。
然而，这也是龙套演员的常态。他们早已习惯，也就不再继续谈下去。
席言突然握拳道：“再苦不能苦孩子。只要用心找，一定有工开，我不会让我家花狸跟我遭罪的！”
洪鳞听到席言突然的宣言，看到他突然的精神大振，不禁莞尔。
他道：“自从认识你，从来没看见过你干劲儿这么足过。”
席言道：“以前为自己，得过且过，如今为了毛孩子，不能得过且过了。养它，就得负责到底，总不能让它跟着我挨饿吃苦。”
洪鳞道：“真有当爹的样子！”
席言好笑挠头。
他道：“平时一个人住，还是太寂寞了。好不容易来了个伴儿，我不能不珍惜。我要给它最好的生活。”
洪鳞道：“你回去之后，最好把这些话说给你的花狸听，它若知道你这么爱它，一定会感动的，说不定，会主动给你个拥抱。”
席言笑道：“我也这么想。”
不远处，场工开始吆喝了。
洪鳞道：“走，开工了！”
席言道：“是，郭公公！”
与此同时，备受宠爱的花狸，也就是花黎贸，正趴在窗台上，舒舒服服地沐浴阳光。
它不寂寞。
因为有一只纯黑色的猫儿陪在它的身旁。
黑猫不安分，伸出爪子勾花狸后腿上的绷带。
花黎贸发出“斯哈”一声警告。
黑猫跳跃后撤，匍匐在床铺上。冰蓝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好看的猫唇都是笑意。
花黎贸打个哈欠，懒洋洋道：“不要找揍！”
黑猫打滚，表示听话，但又翻身匍匐，一点点向花狸前进。它的摇动的尾巴尖儿泄露它仍是不想安分的。
它又回到了花黎贸身旁，再次向花黎贸伸出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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