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五十九章 烟渚（09）

天空冻雨纷纷，不过戌时，村里的人家都熄了灯上床睡觉。怀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昨天就该杀了他，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明智，还不能直接将他杀掉，必须想个办法引他来把眼睛还给邑轻尘。只是行走天下的心空神医却迟迟没有下落。

        “可是有人需要医治？”心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站在屋顶。怀沙隐隐听见声音后立马披衣起床追了出去。

        “可是心空神医？”她循声来到屋顶，与对面的人相对而立。

        “哈哈——”对面的人仰天大笑，“看来时机还未到，那就让在下助姑娘一臂之力吧！”说罢幻化成一道紫光飘然而逝。

        “儿子——李子俊，站住！”声音像从江那边传来，怀沙刚躺在床上又起来，打开门却见邑轻尘也从门里出来。

        “是从江那边传过来的。”邑轻尘笃定地说。两人赶到江边，李家阿翁扑倒在地，邑轻尘走过去扶住他，“没错，是我的儿子，是我那可怜的儿子！”阿翁双眼含泪，口吐鲜血。

        怀沙踏着江面追上去，转眼黑影闪到画家身后，眼波清澈，像是把夜空中的星星装了进去。

        邑轻尘侧耳，他放下阿翁站起来，站在对面注视着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双眼，想到此他心里轻松了许多。

        “你的眼睛比我想象中更有魅力！”只听声音却像一位老人，“可惜了！只要你活着我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它！”

        这双眼睛自己一直小心呵护，用完岛上的金石遍访各地名医也不见成效，每到夜晚依旧会痛如刀割。现在竟然到了靠吸食年轻人眼睛里的灵气缓解疼痛的地步。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了，根本就不需要如此煞费苦心，只需要解决事情的源头——杀了此刻在眼前的这人，这双眼睛真正的主人。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画家嘴角荡起冷漠的笑，他抚了抚手掌，掌中有阿翁滚烫的鲜血，心中苦闷，冻雨打在脸上也不觉得冷，为了引他出来才放出这样的谣言，不想却因此害死了阿翁。

        “你笑什么？”颜无言闪过来掐住画家的脖子，画家满脸通红，脸上全是不屑，“你凭什么这样笑？我不准你这样笑！”

        “有一双能看见世间万物的眼睛是不是很累？所以，你当初就不应该从军营逃出来，更不应该把别人的眼睛据为己有！李子俊——”

        “住嘴，我叫你住嘴，我的眼睛是我自己的，是我自己的！要不是这该死的战争，我也有一双可以看遍万里河川的眼睛，可是我的的眼睛呢？”他恨夺走了自己眼睛的人，也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他们没有想方设法留住从军的儿子？

        折扇从远处飞来，颜无言收回手，邑轻尘摸着喉咙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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