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投喂的世界
“哈哈哈……小主人，你的修为才定海境，整个白驼的军魂可是召唤不来的。没事没事，只是血脉中的记忆觉醒了，小主人的心神被心绪所系，不知不觉就按照觉醒的口诀施展了君王再临。”酒两三摇晃着一身骨头架子，将少女扶了起来。
“还有希望吗？”芸菲瑶看着酒两三的骨头，伸手摸了摸，冰冷，刺骨，有雪花飘落。
“这也算长生了，多好啊，可以看尽天下的风景。”酒两三豪气万千，张开胳膊嘶吼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扶着芸菲瑶走向白驼。
《两公侯府侯》和《孤山大公府》两块牌匾悬在门眉，牌匾上满是白色的灰，风一吹，丝丝络络的落下来，惹起一片尘烟。
“我回来了，阿爹，虽然有些晚。”
莫长风的身影仿佛出现在旁边，看着她，向她笑着，他的身上穿着第一次见她时的铠甲，铁甲依然在，只是家严变旧人。
“老管家，我在其他小世界见到了很多个你呢，都是做大官，享清福哟。”芸菲瑶笑着拍了拍骨头架子，后者的下巴骨张张合合，伸出骨手比了一个Y。
“走吧，看看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来。知道吗，我感觉我要发财了。”
发财，这好像是芸菲瑶新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她打算把整个白驼城都搜刮一遍。
死寂的世界只有红和黑，而生命的意义就是在不可能的地方，发生可能。芸菲瑶第一个搜集的当然是食物，与她想象的不同，公爵府和整个白驼城没有想象中的毫无生气。
在醉月湖，她寻到了鱼。
在百花谷，她寻到了一望无际的麦田。好多的麦子，甚至不需要她播种，大自然到了季节就会馈赠她。而遍地的果树上也是挂满了水灵灵的野火，足够她解渴，补充水分。
可世界又是矛盾的，如此生机勃勃的世界，却没有小动物，连一只鸟都没有，昆虫更是奢望。
如此矛盾的世界，让芸菲瑶想不通。不过她也懒得想，有吃有喝她就知足了。
将醉月湖的木屋整理出来，躺在她曾经最喜欢的长榻上，芸菲瑶闭上了眼睛。
……
翌日清晨，赤红的天空像点着的火炉，大地被炙烤着，暖暖的。
芸菲瑶醒来后，取了醉月湖的水梳洗了一番，随便用野果子填了肚子，开始了自己的拾荒大业。办事需要人手，而她却从来都不缺人手。
来到三进院的空场，打开黑白之门，枫听雪带着飞雪飘了出来，她身后是十八个黑衣少女。
“主子，我们回家了？”听雪看着眼前的天地，眼角飘下雪花，却没有泪。旁边的十八个少女也抱在一起，空气中满是悲伤。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多么让人心痛的圣人之言。
这个世界，曾经那么有生气，而现在，人族已经在这里被淘汰。
“轰隆隆……”远方的天空一阵雷鸣，白色的闪电在红色天空上闪现，白光撑开了天空，就像打开了一只眸子。
枫听雪看像那闪电，眉头皱了起来，“主子，这里还有其他的灵，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以前的摘星楼也没记载过这样的生命。”
“是人吗？”
还有活着的？这是芸菲瑶第一个想到的，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将家乡活起来。要是能救活养父母，那就再好不过。
以前她很多不懂，可她去了一次九重天变得不一样了，她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不凡，那些在天上住的，应该也没有本事复活所有人吧？要不然，这里不可能是这样。
“不是人，有些像撼山族，不过不是岩石生命体，像是金属的，又不像。”枫听雪的手中多了一把剑，突然戒备起来，其他十八个少女也穿上了黑甲，却没有召唤坐骑。
“走，我们去瞧瞧。”芸菲瑶来了兴致，带人出了孤山白驼，一路南下。
公爵府外面的盘山道如今变了模样，大路赤红如岩浆，踩上去却不热。路边有很多参差不齐的赤红岩石，如利齿一样。
远远的，能看到下半城的全貌。到处是黑色，还有漂浮在街头巷尾的灰白灰烬。
“小主人，小主人，等等我啊。”
刚走了没几步，酒两三这个老骨头颤颤巍巍的跑了出来，芸菲瑶翻了个白眼，“你跟来作甚？万一有大凶之物，一巴掌将你拍散了怎么办？”
“不打紧，我这把老骨头啊，散了可以重组。就是碎成渣，打不了在寻一副骨头架子，附上去就行了。”酒两三终于追了上来，驮着背，手里拎了一个酒葫芦。
芸菲瑶打趣道，“看不出，你老还是这么爱酒。”
“那是，啥都不要，酒可不能丢。不过人老了，喝不了了，只能装装样子，回忆一下年轻时的潇洒。”骨头架子做了个喝酒的动作。
一老一少笑了起来，笑的毛骨悚然。
红色的世界多了一群人，让这毫无生气的红，添了一丝灵动。这灵动只属于两个实体，其他人化成了风，伴随左右。
“轰隆隆……”远方的天际又响起一通雷声，有什么从天空掉了下来。
一瞬间，芸菲瑶的脑子里有一种明悟，她眼中的赤红世界，越看越像一个巢穴，一个等着投喂的卵。
“这里，在孕育什么。”芸菲瑶紧走了两步，站到路边的一块巨石上看向下面，下半城的格局被人改动了，细看之下，竟是一个大阵。
“噗通……”赤红天空中又掉了一团黑影下来，隐隐的，有嘶吼声响起，那黑影不等落地就飞了起来，徘徊一圈儿后，飞向了公爵府。
“主人，我们需要离开，我感觉到了杀机。”听雪的声音响起，芸菲瑶下了巨石，用云崖剑在巨石侧门削了一个洞，拉着骨头架子躲了近去。而其他少女们，依然保持着无形的状态。
很快，有东西飞过来了，是一个少年，他的脸很完美，但除了脸，完全不是人形。四肢上长了长长的白色节肢，巨大鼓起的眼珠子遍布全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搜查的。
这个勉强成为少年的生命体，全身上下都是带着金属光泽，趴在巨大的岩石上，身体又变得和岩石一样。他若不动，谁都不会发现他，也许会把他当作巨石的一部分。
‘很有心机的家伙。’芸菲瑶控制自己的心跳便慢，生命体征越来越若。
“玲珑，玲珑你在哪儿？”少年一开口，让芸菲瑶差点应声。可知道玲珑这个名字的，在这世界太多了，她不敢赌，连忙止住了冲出去的冲动。
等了许久，这怪异的少年啐了一口，不屑的道，“格老子的，天天让我来巡逻。巡个棒槌啊，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上面竟然怕一个死人，真是见妖灵了。”
怪异的少年抱怨了一声，飞走了，赤红的天空上，白色的闪电慢慢消失，连着那巨大的白色也不见了。
“原来那真是洞口吗？”走出巨石的凹陷，芸菲瑶看向天空，嘀咕了一句。
……
紫色的大殿内，黑龙疯狂的啃着苹果，一边啃，一边咆哮，“该死的，这该死的诅咒。老子不想啃苹果，老子想吃肉，吃人，吃妖灵，随便什么都可以，骨头架子老子也不嫌弃啦。呜呜……为什么是苹果，这么好看的苹果为什么要伤害它，它又没有坏心眼儿。”
黑龙旁边，一个美人捂着小嘴，笑的已经弯了腰，“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大王，这可是三界最好的果子啦。就连我们这里，都寻不到第二个。”
“闭嘴，泡泡……你这个丑陋的女人，赶紧给我想办法，老子受够了，老子不想啃苹果，这该死的，诅咒……”黑龙的嘴不停，“咔嚓咔嚓”的啃着，啃过的地方很快有长了起来，好像怎么都啃不完。
“我的大王，要不我们再去找一个上面的？或许一个不够用呢。”
“暂时不要，上次的事儿被上面察觉了，我们的眼睛都损失了一个。这几天母亲那里状态不太好，生的眼睛越来越少，大嘴巴却特别多。该死的，我手底下都快成大嘴巴军团了。”
“好吧，不过嘴巴多也挺好的，可以咬死人。”
……
芸菲瑶并不知道，现在正有一条黑龙和她一样愤怒。她站在下半城的入口，身后就是上山的盘山道。从刚才的山路上还看不出来，到了这里，她终于看清了下半城的真实样子。
下半城被改建的城墙只有三条，气愤的不是它们改变了下半城的格局，也不是因为改变破坏了原来的大阵。而是因为这些墙。墙的建造者手段了得，从上面看，与普通的城墙没有任何区别。而站在城墙下，却能看到满墙的人头骨。
芸菲瑶的耳边有连绵不绝的哀嚎徘徊，这哀嚎刚刚出现，差一点儿让她疯掉。但这哀嚎不影响她身边的灵，因为它们只出现在她的心里。
芸菲瑶选择了离开，而不是毁掉。她身边的酒两三变得沉默，走路也不摇摇晃晃了，只是偶尔回头看一眼那墙。
队伍很快穿过下半城，出现在十字路口。
“丫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人。你不要再走了，没用的。”酒两三沉寂了很久，终于开口了。芸菲瑶没有想到，他再次张嘴，却是劝她放弃的。
“不，我不会放弃。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芸菲瑶一如既往的倔强。她很不甘，她不像被人操控，却一直都不能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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