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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多飨食,勿相念


华服垂地,环佩叮咚。他吻我吻得太投入,拥抱争羞月辉,缠绵撞碎星辰。

        这一路从琴断吻到床笫,这一眼从千年跃到咫尺。

        我等的太辛苦,以至于忘记了这一刻究竟是我一直期待的,还是最想逃避的——

        我想我们之间可以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就当这一晚是用情劫天劫凶劫死劫渡来的温存。

        因为饮鸩止渴后的陌路,总是决绝得让人无法拒绝。

        他的身体很热,极致火烫。唇齿却是冰凉的,白梅香渗透绵长。

        白衣翻转,绻缱我艳红华美的礼装。默发缠绵,结节我霜雪飞鬓的愁肠。

        烛火在什么时候完全熄灭,寒窗在什么时候飘然绛雪。

        天地间早已无风无月,万籁休止。

        他在我身边睡去,修长的肢体曼绕在床。我则起身,吻了他。

        吻了一次还不舍,一直吻到他皱了眉。

        我怕醒来又是一场纠结不尽的难舍难分,我怕自己好不容易坚定的决心再也无力覆水。

        看着床榻上斑驳凌乱的落红几乎被他的纯阳点染成粉淡的胭脂色,躺在这一片欢愉乱红光里的洛西风就像个回到母体的婴孩,双眼紧闭,不痛不啼。

        有种心疼,叫做彻骨铭心。

        我披衣下地,踩着月色铺就的地霜,端坐在矮矮的桌案前。

        劈一盏红烛,铺纸兑墨化朱砂,提笔一气呵成半纸红鲤。

        成双成对。游戏涟漪。

        我跟苏砚最大的区别就是尾巴,我的短小乖巧,他的张狂美艳。

        无论怎么努力,也打不出他那么潇洒俊逸的水花。呵,我欣羡了一千年,还是败得一塌糊涂。

        我摘下了颈子上的白玉‘落梅珏’,指尖轻抚着背后的两行刻字。

        我甚至想要把这一切用力印刻入掌纹,却没曾想竟会硬生生拗断了。

        断裂的边缘划破我掌心,刺血成殇。落纸染画。滴在红鲤的眼睛上,如同泣下血泪。

        我本想轻轻呵痛,却在细听身后男人那均匀恬淡的呼吸后,反而释怀了一切终殇。

        玉和画留于案前,我梳妆染发,着衣挽髻。在东方挤出第一丝光亮的时候——我踏着寒朝的雾色,迎上自驿站出发的马车。

        林副将讶异于我的贪早,我却笑说:“将军还没见过像我这般急切的新娘吧。”

        男子面色不该,耳根却红了:“阿默姑娘,陛下临行前对属下吩咐过,一旦阿默姑娘心有疑虑。要我等不可无礼强迫——”

        他把后半句话咽了,我却读懂了轩辕最真实的心意。

        我笑说将军是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

        回想昨夜旖旎翻覆,我尚且没能从离别的情愫里分一支滋生的愧疚给我未来的丈夫。

        我没能带着完封的身子给他,那是因为我早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车辇经过红鸾镇熟悉的一角一隅,我轻撩窗帘向外望。这熟悉了几年的屋舍,融融淡淡的生存感。

        就像奈何曾对我说的,择一城终老,择一人白首。可是我与洛西风之间的缘分,却注定这般无疾而终。

        路过桥下的老字号点心铺,我叫了停车,并投过去几个铜板:“阿婶,有刚出笼的豆沙包么?”

        “啊!是阿默呀!”妇人笑逐颜开:“啊呀呀,你可还记得前门街的卖鱼小子?跟你说,前年他们家托我去找洛先生提亲,洛先生一口就给拒绝了。说他们家阿默可是个宝贝呢.你瞅瞅,真是说中了。阿默就是有福气呢。听说新皇登基,不纳妃不选嫔,单单提了姑娘——”

        “阿嫂。”我并不急着赶路,却恨不得脚下生风地逃离这场尴尬。

        “请送一笼包子到洛宅,顺便替我传句话给我家师父——就说这是阿默最后一次给师父准备早点了。以后不能再在身边孝敬他,请他多饗食,勿相念。”

        车行辘辘,我把我的记忆和珍重留的越来越远,假装听不到那城楼背后断弦的琴音如泣如诉。

        漫漫旅途,我不知该用什么来打发心境,于是好奇拽出车厢下面的红箱子——那是洛西风为我备下嫁妆。

        两套叠得整齐的新人华服,女装胸纹双鲤,男装襟绣白梅。

        花丝契合,出自同一间绣坊。

        洛西风,你备下这一套行头的时候,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看着掌心越发鲜红的契印,一股灼烧的痛感贯穿肺腑。

        我没有停下车鸾,就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

        我想,如果真的无法选择今生陪他寿终,至少可以选择不要死在他面前。

        洛西风,此一世无疾而终,我却一点不曾后悔。

        千年渡劫只为你留在我心上的一滴泪水,今生今世,能让你跻身进我的生活便已足够幸运。那么交给上天的答案,是什么都不再重要。

        赶在新年正月的时候入京城,因国丧期间不宜张灯结彩,我在一片清冷素白的庄重里见到了我的丈夫。

        “阿默,我以为你——”

        “以为我不愿意?”我微微欠身行礼,他却惶恐吃惊:“阿默你做什么!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我仰着脸看他,一月不见,轩辕野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一定要找出为难的距离感——我只能归结为自己的心中无法逼退忐忑,全力安然。

        我知他爱我,可我却把绝望的后半生留在他枕畔。

        抱住他强壮有力的胸膛,我才意识到他身上那熟悉的铁甲兵戈之息已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楼琼玉最深处特有的气质。

        但这毫无违和感的默袍帝冠,却无法让这双臂膀带给我真实的安全。

        年轻的帝王偕我入宫,他为我专门打造了一处以昆仑山为原貌成比例缩小的宫殿,名为‘戏鲤苑’。

        那里精致的山川湖泊,花池荷洼,四季如春。我可以肆意徜徉,可以除了悠闲外什么都不去想。

        九十天国丧一满,轩辕野如他之前的承诺,即刻下令封我为后,并废止三宫,不在话下。

        同年十月。我诞下一个男婴。起名朗,字靖和。

        轩辕野即日册封其为太子,天下大赦。

        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过后,我的身体开始不好了。

        起初只是风寒,后来怎么都不见好转。轩辕给太医下了军令状,可是我的病情还是每况愈下。

        那天早朝过后,轩辕野来看我。

        “眉山上的白梅都开了,那里的行宫也刚刚落成。阿默,我陪你去温泉休养几天吧。”

        我披着雪白的狐裘。轻轻摇晃着摇篮里的男孩。我说不用了,陛下日理万机,如何还要分心来陪我?

        “别忘了我是妖精嘛,一点小伤小病不碍事。再说,我一天也离不开阿朗,哪也不想去。”

        说话间,孩子醒了,高声啼了两下,尿的锦被一片湿。

        奶娘来抱走了。我笑着用帕子擦去轩辕手上的童子尿:“这小家伙中气足得很,哭声高,尿的远。呵,一看将来就会是跟他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其实,我更喜欢女儿。”轩辕野拥着我,扶我坐过暖榻。这里的窗外正对一片梅林,我总能找到最好的发呆角度。

        “生个女儿,像你一样就好了。”

        我说算了,最是苦情女儿家。我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像我一样历劫。

        “这倒也是。即便她拥有一个身为帝王的父亲,也不一定能为她扫除所有的哀伤——她总要长大,总会遇到那个能让她遍体鳞伤的男人。”

        “是啊,她的娘亲能遇上这么好的男子,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运气了。”

        “你之所以觉得朕好,是因为朕从来不会让你伤心,对么?”轩辕野掐下荧窗探进来的一朵梅枝,轻轻别在我的发鬓。

        我白发三千,只能靠日常的玷染。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张不出默发。后来我也不在意了——鱼又没头发,矫情什么啊。

        听了轩辕的话,我认真地点点头:“陛下待我千依百顺,又怎么舍得要我伤心?”

        “舍不舍得让你伤心是朕的心意,能不能够让你伤心……却是朕的能力。不早了,你歇着吧。”

        轩辕野离开‘戏鲤苑’以后,我独自站在窗前发了许久的呆。

        我想,谁人都不愚蠢。他看得出我心里有谁,也明白如果不能让一个女人为他伤心,则意味着这个女人尚且没有真的爱上他。

        两年多了,我本本分分地做着母仪天下的皇后。他没有三宫六院,没有三千粉默,仅我一人。

        而我,却连他一人都无法完整地填塞入心。

        我再也没有洛西风的消息,年前奈何进宫来开我,说她带着丈夫和儿子又回了临安城。有次去红鸾镇走货的时候,还特意打听了洛宅。

        宅子早就空了,只留下一个腿脚不太利索的老伯守着门户。

        据说。洛西风带着他重病的妻子远赴东海,而这一走,便是杳无音信。

        阿朗刚过百天的时候,南湖鬼鲛作乱。轩辕野下令剪除妖孽,默下术士新手云集却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

        后来听人家说,是云游在外的洛景天突然出手相助,解除祸患。可是事后他挥了挥衣袖,连片云彩都没带走。

        任凭轩辕野想尽一切办法意图劝他再入仕辅佐,他也不肯答应。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机会与洛老爷子见上一面。

        其实就算有机会又怎样?大概……也是没有必要吧。

        我不知道唐芷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知道洛西风究竟是把她土葬了还是火葬了。

        我宁愿祈祷那个可怜的女人如果真的能有造化渡过此劫就好了,因为我已经坦然到愿意把爱情铺开来审视——唐芷对洛西风的爱,不会比我来得少一点点。

        如果他还有她,会不会很快就把我忘记了。

        那些本来就该走在正轨里的命运,只有我一个人是带着满身的怨念从千年之前滚回来的。

        我离开了,大家各自安好。

        今年的梅花花期特别的长,我闲来就在窗前作画。

        有梅有兰,有鸟有鱼。当然画的最多的还是锦鲤。

        轩辕是个不谙词画的军将出身,从不见他拿笔浓墨。但是那天他偶然经过时,只看了一眼我画上的锦鲤,就说:“这不是你,尾巴不一样。”

        我的心灼痛非常,想要反驳什么却戛止无力。

        那天他躺在我身边,一直到夜半都没入眠。

        我问他,是不是心里有事。

        他问我,是不是心里有人。

        接下来是大段大段的沉默,俯仰之间自由彼此沉重的呼吸。

        他起身走了。当晚再也没有回过‘戏鲤苑’。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开了。说陛下昨晚临幸了一个小宫女。

        多嘴多舌的侍女们背着我在柱子后面传得有板有眼,我轻手轻脚地路过,她们吓得赶紧住嘴。

        我笑说:“干嘛那么紧张?宫里这么无聊,难能有些趣事,不如说出来给我听听。”

        宫女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一边掌嘴一边说,女婢该死。

        我把年轻轻的丫头扶起来:“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年轻水灵的,平日乖巧机灵一点,说不定哪一天也有这样的机会。”

        宫女吓哭了,我则挑着无畏的笑意,推开宫门去院子里看雪。

        说好的四季如春呢?这雪一下,骨子里就寒彻了。

        “娘娘!你去哪啊!外面这么冷,你的身体——”

        我说我没事,只是随便走走。明明是打算出来透透气的,可是胸口却闷得又顿又痛。

        我弯下腰,本想歇一歇,可是刚启唇就呕出一口鲜血。

        我觉得很丢脸——

        因为传出去的绯闻再清楚不过了:一向淡定自若的皇后两年下来专宠后宫,却只因为陛下偶然临幸了一位宫女而被气得吐血。

        这不是我风格。

        醒来的时候,我在一片温暖的屏风后面。手腕上搭着一片丝帕,太医在为我诊脉。

        摇完了我的手就开始摇头,最后在轩辕野杀人般锐利的目光下噤若寒蝉。

        我说你退下吧,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太医战战兢兢地捡了脑袋滚出去,我闭上眼,不想多说一句话。

        轩辕野坐到我榻前来,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喂我吃。

        我不挣扎不拒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乖乖地咽下苦涩的药汤。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么?”他说。

        我摇头:“没有。”

        后来他摔碗而去,我独坐默立。

        三个月后,被轩辕野临幸过的小宫女被人发现投了井,肚子里还带着未成形的龙种。

        一时间,流言纷纷而起。我病榻在床,懒得去争辩。

        那日我与我的丈夫对坐床前,他说他知道跟我无关,我说我知道跟你有关。

        “阿默,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

        他的话决绝残忍,我无力消化,只能由着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病下去。

        我并非一点不爱轩辕野,也并非因为洛西风而不愿把自己的心一点点给出去——

        只是因为,我从不知道何时开始,突然觉得睡在我枕边的这个男人远远比我想得更可怕。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过后,奈何进宫来看我。

        她说我憔悴得就像一条被药酒泡了好几年的蛇。

        我说我累了。

        爱一个人很累,试着爱一个人也很累。

        要不是因为阿朗还小,我真恨不能尽快了解这莫名其妙的一辈子。

        活一千年还能把自己活到这么个惨兮兮的模样,早知当初还不如被那个渔夫抓去烤了。

        说完我抢过帕子就开始咳嗽,咳得虐肝虐肺。

        奈何哭了,说为什么每次来见我都是这幅模样。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洛西风和轩辕野这两个男人,如果你找不到一个正确的,何不化鱼而去?

        落得逍遥自在。

        我说奈何,这不是你教我的么。你做蛇也做了一千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冬眠好么!是你自己说的弱水三千只取周文斌这一瓢。归根到底,我们都厌烦了这漫长的生命,希望有个人能让我们心甘情愿地走一场轮回。

        “轩辕对你不好么?”

        我说好,当然好。可是我无法因为一个人对我好就能满足而快乐,你骂我矫情也好,贱人也罢,反正我活不了多久了。

        看着手心上越来越深的红色契印,我说奈何姐,如果有天我死了。你能想办法把阿朗带出宫去么?请将他养育成人,不要告诉他的身份,也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是谁。

        奈何聪明绝顶,当即瞪起眼睛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四下看看确认没有人,她才惊魂未定地蹭到我身边:“阿默,你别吓我啊!这孩子他……”

        我点点头:“这孩子是洛西风的。我……我总感觉,轩辕野早就有所怀疑。”

        奈何变出了蛇尾巴,在原地焦急地游来游去。

        “阿默你怎么这样糊涂啊!”

        我无辜地表示,我也没想过会这样。可是就是有了啊。

        “洛西风知道么?”

        我苦笑摇头:“我连洛西风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诶?你说什么呢!我刚才白嘱咐你了么?不要告诉阿朗他的身份,我若死了,我怕轩辕不会善待他。

        奈何姐,除了你我谁都没有了,孩子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了。我求你一定要——”

        “起来。”奈何攥住我的手,把我从被褥里拉出来。

        我都快躺了一个冬天了,这番被她凛然一折腾,骨头都快散架了。

        “你要干什么去?”

        “当然是找找路啊,万一以后真要像你想的那样,这深宫大院的,难道你要我一条蛇卷着半残废的身子给你偷儿子么?”

        奈何带着我从池塘钻了进去,我是鱼她是蛇,理论上来说比起游水,她一点不输于我。

        而且她细细长长,路过礁石泥淖的时候反而比我更灵活。

        “唉,说起来我也好久不下水了,想当初还是在汶水河那里采灵石的时候——”

        好久远的回忆和经历。我发现人的心一旦懒了,就什么细节都不愿意提起。

        “难怪当年的狐妖兮楉这么抓狂,连你这种无欲无求的妖精都要去摸采几块墨灵石——”

        “你以为光妖精需要墨灵石提升修为?呵呵,这种石头可是个宝贝。听说研磨打造之后,可以被炼化成焦默色的铜油,无论是兵工冶炼还是船厂出工——”

        我没有接奈何的话,一张嘴,只是吐出了一串泡泡。

        最近我病的满脑子浆糊,但并不表示我已经傻到没有逻辑思维的程度。

        钻出水面。我看着周围别有洞天的景致,沉默并思索,恐惧并焦虑。

        “阿默你怎么了?”奈何关切地问我。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你先等会儿再想,”奈何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这皇宫可真是够大的了,咱们钻到哪里来了?”

        这是一处僻静的别院,几乎没有任何地界管司,葱葱郁郁的灌木掩映着隐秘的屋舍。但是从门口镇守的两座麒麟来看,像是严肃的军机要处。

        “咱们先原路回去吧,”奈何搅了搅水淋淋的长发:“说是来探探路,其实我也就是想拖你出来转转。看你每日窝在那一小块病榻之上,整个人都要废了。怎么样,游下一圈过来,是不是舒服了不少?”

        我没说话,只是觉得人病了以后,各类感官仿佛比以前更敏锐了。

        我说你小声点,我听到那房子里貌似有人在说话。

        就这样,我带着奈何。慢慢靠近,越靠越近。

        等快要从灌木里探出头的时候,才看到那处阁楼下面竟然是有人把手的。面孔都熟悉,是轩辕野信任的亲卫队——

        所以,轩辕野在里面?

        “是不是在接见什么客人?外族使节?”奈何问我。

        “不对,一般的外族使节都是在未央宫北阙。这里是一处偏僻的军政要间,就算见人,也是特殊的人。”

        拽了奈何的手,我们两人小心翼翼穿过了防卫的眼线,顺利进入阁楼一层。

        很清楚地听到轩辕野的声音,一如他之前低调内敛但霸道震场。

        细微的窗缝里,我看到正坐在他对面的人的背影——身材颀长挺拔,饮茶的手指纤细悠扬,一头银发似妖似孽。微微转过精致的侧脸,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却有一种感觉——这人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不,他不像是人类。

        这时我听到对方开口:“时隔这么久,才有机会向轩辕陛下当面道谢,实在是无地自容啊。”

        “狐王客气了,各有所需,皆大欢喜。”

        “那是那是,想我那胞弟兮楉一旦踏足青丘,可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毕竟这偌大一片江山,哪个皇子会守本分呢?”

        “呵呵,狐王可是在映射朕?朕也是从一个不守本分的皇子过来的吧?”

        “哈,轩辕陛下真是会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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