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药
“奈何姐,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我如是回答,这番过来看望她,也着实是有要事相问。
刚刚进来院子的时候,我已经留意了周文斌下颌上的那个伤疤。死而复生短短数日,被吸取精元的伤疤自然未曾消退。
跟临王府里那两具尸体的,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现在事情复杂了——
盗灵石的是狐妖。
破水脉的却不是狐妖。
诱人心魄的是狐妖。
吸人精元的却不是狐妖。
奈何听了我的一番叙述,皱着眉想了想:“阿黛,其实上回出事到现在,我心里也有一番疑惑。按照常理,但凡修行千年以上的妖精很少会愿意用吸取凡人精元这种行为来提升自己的灵力。首先效果甚微,其次容易引人怀疑进而被群起攻之。所以你们说,狐妖兮楉骗走了文斌,又在汶水河畔的妖洞里吸了他的精元。我当时紧张恐惧,但事后想想似乎也不大合逻辑。”
“所以现在证实了,害了周文斌和另外两个无辜人的妖怪并不是灵狐,而是一条体长约三丈的白唇鱼。”我把弯弯手里的鳞片拿过来,出示给奈何看:“灵狐与我们交过手,却对害人一事供认不讳。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兮楉与这条白唇鱼是一伙的,狐妖负责迷惑人心,把人交给白唇鱼吸元。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奈何摸了摸手里的鳞片,沉默半晌才说:“阿黛,可我觉得还是不对。你瞧这鳞片,少说是条三千年的成精白鱼,道行未必要比那狐妖浅。
如果狐妖都不吸。那白鱼又为何要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我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凡是袭击人类的妖物,要么是些本性极其邪恶丧心病狂的败类,就同坏人一样。要么就是一些,受了重伤急需补元采精助渡天劫的小妖,一般道行很浅。可是这类妖物即便下手害人也无需把人往死里整啊,但凡有点良知的,都会下手三分余地。
可是结合如今的几起惨案来看,首先是妖类莫名癫狂害人,其次是人被迷惑吸元命丧湖底。横竖看下来,怎么都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着可怕的阴谋呢?
“姐姐,”弯弯拉着我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可是好像很吓人的样子,我哥哥是不是被坏人害死了?呜呜……”
弯弯一哭,婴儿也跟着哭,于是阿宝手忙脚乱地两头哄。
我和奈何对视了一下,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可能是要凶多吉少。但都不忍在这个时候就让姑娘绝了念想。
于是我哄她:“弯弯你先别急,你哥哥并非人类,就算受到了妖怪的袭击也能反抗逃生是不是?也许他只是受了点轻伤,躲起来治疗了——”
“阿黛姑娘,你们说的那个哥哥,是不是一位穿白色长衫的公子?”说话间,周文斌端着凉好的藕粉和糯米团子进来,给奈何悉心送上床头。听到我们在谈话,便随口接了一句。
“对对!我哥哥喜欢穿白色长衫,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两个可好看的兔子牙了!”
“那就是了,他在御香坊弹琴,名叫白痕。”
“你认识他?”我和奈何都很惊讶。
“也谈不上认识,只是在一个多月前他来过咱家的绣坊。”周文斌将奈何扶起来,用小汤勺吹凉了喂她粥:“说是要定一块巾帕,绣上漂亮的花纹。雪白的兔子和一棵仙草。你也知道,咱们绣坊接的都是商铺大单子。像这样的小生意,我当是消遣,本没有理会。但他给了重金,要我们一定在初十之前赶工而成。”
“初十是我生日!”弯弯叫了起来:“哥哥说要送我礼物的!可是,可是他就是初八那天失踪的,他一定是出事了对不对?呜呜,哥哥……”
“那后来呢?”奈何急问:“那位公子,有来拿定做好的巾帕么?”
周文斌摇头,说已经过了二十几天了。他只好把成品留在仓库里,一般像这样的情况,会为客人保留三个月左右。
“姐夫,要不,就把那个帕子取来送给弯弯吧。”我叹了口气,请求道。
周文斌连连说好:“等天亮了我就叫绣坊的伙计去取来,送到——”
我说送到临王府吧,我们现在都住在那里。后来阿宝带着弯弯先出去了,姑娘一直哭,会吵到孩子。
“阿黛,上回洛先生为了救我们文斌,受了不少苦吧。”奈何看着已经在哭累入睡的孩子,轻轻给他掖了一下被角:“几天前,我们听说临王带着人把东城门给凿开了,街坊都在传说是为了捉狐妖。后来又听说临王带了两个受伤的男女回府,我一猜就是你们,吓得觉也睡不好。还好找到阿宝问了情况,才知道你没事。阿黛,替我谢谢洛先生的救命之恩,我们实在无以为报,这个拿去——”
奈何送了我一个小瓷瓶,我惊奇地看着她,问这是什么?
“蛇桐香,有助内伤恢复,修元精进。”奈何说:“不过药性太烈,还是要等他身子康复些,加在一些调养生息的药汤里调和服用比较好。”
我刚要说谢谢,就见周文斌的脸色有点不对,然后匆匆红着脸出去了。
这时奈何才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附耳过来:“这药不可滥用哦。恩,稍微有点……”
我一下子明白了,脸上顿时提起火来:“奈何姐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以,可以给他吃这种h——”
“哎呦,都千年的妖精了还矜持什么啊。你要是打心里就跟定他了,就应该再勇敢一点嘛!”
“那我也不能下春药给他啊!”
奈何怒其不争地白了我一眼:“这是我内丹修炼出来的增元良药,怎么说春药那么难听?只是附带有些催情的功效而已。那,你不要算了,我下回自己送给他。”
“不不不!还是我来拿着吧。”我脸一黑,心想你要是把这个拿去给洛西风,万一他收了怎么办!多丢人?!
收了药。我带着阿宝和弯弯回了临王府。
一个盹儿打到了太阳落西山,我起来的时候阿宝正在院子里给弯弯洗澡。跟管家借了个刷马的刷子,把个小胡萝卜从里到外弄的干干净净,就差下锅了。
我去找轩辕野把昨天的事说了个大概,现在基本上要锁定的嫌疑人一个是灵狐兮楉,另一个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唇鱼。
“只要能找到这两个其中的一个,也许谜题就能有所解答。”我表示说,灵狐身负重伤,多半应该在昆仑山休养。而白唇鱼。十有**应该还在汶水河道内。
“这么说,如果捉不到那妖孽,即便修好了河道也无法长久。”轩辕野想了想,说他心中已有数,接下来就会带人从长计议。
“我师父受伤难以动手,所以有什么需要出力的地方,王爷找我就是了。”
“捉妖这么危险的事,你一个姑娘家……”轩辕野犹豫了一下,我却莞尔轻叹。
姑娘家又怎么?没有人疼爱的女子,还不是要当自己是男子一样坚强?
“王爷放心,阿黛可没有那么弱。”我说。
“就算别人不心疼你,也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狠。否则在男人的眼里,你就像黎疏一样愚蠢了。”轩辕野随口这么一说,我却哑然失了阵脚。
“你——”
“你用心照料洛先生就是了,除妖的事,我会安排他人去做。”
轩辕野走了以后,我发了一会儿呆才往伙房去。正好遇上了唐芷,她看了我一眼。把药包丢给我。
“还以为你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了,跑了一整天也不见人影。这是他今天的药,煎了。”
其实我是有点尴尬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与唐芷并没有什么竞争的关系。他不要她,也一样不要我。谁也不比谁得意多少嘛。
“师父说这药太苦,能不能加几味甘草糖渍花之类的?”我主动跟唐芷搭话,总觉得既然还在一个屋檐下也别一直闹得抹不开面子才好。
“我已经调柔了配方,你不用多管。熬好了告诉我,我还要趁热再添一味药。”
“什么药,我来弄就是了。”我有点奇怪。
唐芷脸色沉了沉,说你别管。
热脸贴了贴冷屁股,我也懒得多话了。反正她是大夫,她说什么都有道理。
唉,一天没去见洛西风了,要么……还是不要去见了?免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弄得一身的骄傲都跟泥巴里滚过似的。
我以为千算万算,还是开宝开早了。但如果昨天不说,今天说呢?今年不说。明年说呢?
疼爱归疼爱,爱归爱。洛西风的心里从没把我定位成应该定位的角色,坚持多久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小心掉了颗眼泪到药里,跟着心情一起煎了。可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再次响起了不安分的尖叫。
一听这个高八度的声音就是弯弯,唉,摊上这么个神经质的女朋友,咱家小萝卜以后的日子多半是不怎么太平了!
我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就看到阿宝抱着弯弯,手里抓着一条白手绢。而手绢的另一端,是那只非常讨厌的白兔子,咬着死死不放!
“阿宝!怎么回事?”
“这死兔子抽风一样,天天盯着弯弯!”阿宝把哭哭啼啼的胡萝卜扔给我,撸起袖子就要跟兔子肉搏:“松口!这帕子是弯弯哥哥送她的,你咬坏了我把你炖汤!”
原来是周文斌派了绣坊的小工来送巾帕,弯弯看着哥哥给她定的生日礼物,正在院子里伤神流泪呢。没想到那不知死活的兔子又来了,不由分说就咬住帕子。这会儿正跟阿宝拉锯战呢!
弯弯哭得越来越大声。阿宝一急,刺啦一声,帕子撕掉了一个角!
兔子松口了,弯弯扑上去就抢帕子。只看到好端端的刺绣画上一直白兔少了半个耳朵,一堆嫩草上都是口水!
“哇啊!帕子……呜呜……”
我一个头两个大,横竖也想不明白这黎疏养的白兔到底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的,总是过来找麻烦!
“好了弯弯,弯弯不哭了。咱们不跟这不懂事的小畜生一般见识。”
胡萝卜哭着哭着就现了人形,抱着帕子不撒手。
白兔却耸拉着耳朵。在地上啃了啃草皮。
阿宝气得还想上去踹它,却被弯弯给拦住了。
“算了,阿宝哥哥。它想要就送它吧。我哥哥常跟我说,多多大度些,不跟人家计较。都是积德祈福,有助修为的。”弯弯走到白兔身边,蹲下来。先抹干净了哭花的脸蛋,然后摸了摸兔子的背。
“这个帕子就给你好了。你以后,就不要再欺负我了。”弯弯把帕子系在白兔的脖子上,就像一块小丝巾一样。
白兔一动不动,眼睛红红的。
“我可不是胡萝卜,变成妖怪的时候也可厉害了。知道了么?”弯弯皱着眉,冲白兔做了个鬼脸。然后那兔子掉头就跑,三下五除二就蹦进了草丛。
弯弯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一头钻进了阿宝怀里。我知道她还是心里疼,可是刚刚故作坚强的小模样也真是越发惹人怜了。
“好了弯弯,就算找不到你哥哥,我也会一直陪你。保护你的。”
阿宝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让我赶紧闪开。我识趣,哪敢留在原地继续受虐?
于是灰溜溜地滚回伙房,迎面却又撞了唐芷。
“你跑哪去了?差点煎糊了。”唐芷端着药碗正要往外走。
“啊,我……”我一拍脑袋:“刚才外面有点意外,还好吧?要重新煎么?”
“不用了,还好我顺便看一眼。拿去端给他吧。”她就这么往我怀里一塞,吓我一跳。
我说你去送好了,我不去了。
“怎么?”唐芷冷笑一声:“不是要跟我一争高下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我摇头。说我从没想过要跟你争,也没想过要放弃。
“只是爱情这档子事,总归要讨个两情相悦是不是?你是人,还能坚守个日久生情。我是妖,起点上就输。你可以觉得我可悲,但我也一样可以觉得你自私。不被接受和确认的感情,付出了太多,反而让对方为难。”我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但很多时候,道理人人都懂,能不能坚持住心,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我也学聪明了。惹人厌的事,你去做吧。”唐芷坚持把药碗往我怀里推:“我还要回房捣药。黄芪兑白胆,过了这黄昏的光亮,入夜沾露可就不好了。”
女人的战争可真是奇怪。之前还狗咬狗的一嘴毛,如今却谁也不想多走一步了。
洛西风……呵呵,你活该!
走到男人的房门口,我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慵懒的一声‘进来’。
男人披了件外衣,竟然已经起身了。
此刻背对着我,端坐在屏风后面的。衣袖半挽,长发及腰。
我放下药碗,凑过去一瞧——
原来他正在提笔作画!
我见过洛西风作画,大抵都是梅兰菊竹一类。我也问过他,怎么不画鱼呢?
他当时冲我翻了个白眼,说鱼是用来吃的,没有美感。
妈的。贱人!
这会儿墨刚刚研好,他提笔落点,也不知心中可有成竹。
我起身过去关窗,因为风来的时候,听他咳嗽得依然厉害。
“今天怎么不见你?”洛西风头也不抬地问我。
其实进门之前我就在猜想,他一定不会主动提起昨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随意翻页。
反正他最擅长的,不就是不要脸么?
于是我回答:“我去找奈何了,问了些线索。”
将事情的大概叙述给洛西风,他倒是半点也不惊讶:“跟狐妖交手的时候,我就猜到吸取周文斌精元的并不是他。”
“啊?!”我把药碗推过去,看着他喝下。这一次,他没叫苦。
我问洛西风,那昨天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伤势未愈,发现什么也不能有所行动。告诉你又有何用?总不见得让你自己去找妖怪拼命吧。”
我垂了下头,小声说:“你就是担心我,还不承认。”
“我是很担心你啊,从来都没有不承认。”洛西风伸手拉住我的袖子。将不情不愿的我拽了过来:“来看看,为师画的,像不像你?”
我:“!!!”
皱了皱额头上的青筋,我真是压抑着心头一口老血才没一掌劈死他!
我说:“师父,我是鲤鱼,不是带鱼……”
这长长的一条,跟蛇似的直不隆冬,什么鬼!
“哦?我记错了?”洛西风揉了下脑袋:“大概是昏迷太久,伤脑子了。”
我磨了磨牙:“师父,你不用故意做这么幼稚的事来让我讨厌你。你放心,昨天的话我一个字都没记住。以后等我找到了真正适合我的人,我会走到干干净净连钱都不付。你就是把我画成乌龟王八我都不在意!”
“我是真的不会画鱼。要么,你画个试试?”洛西风拉起我的手,把笔往里一塞。饱满的墨汁溅了几滴,甩出浓厚的香晕。
“累了,我去躺着。今晚给你的功课,就是自画像。”他轻轻伸了个懒腰,放下外套又转回到了榻上。
我走过去帮他垫高枕头。调亮了烛火,带到屏风后。
“我来画就我来画,你好好看着!”
坐回到桌案前,我铺了一张新纸。纸镇是玉麒麟状的,莹莹翠绿在淡淡的灯光下散发出祥和的悠然。让我几乎快要忘记了,我有多久没作画呢?
依稀记得千年之前的那个平静的清晨,苏砚躺在我身边,睡得像个婴儿。大红的华服从床底一直拖到门口,堪比新婚夜的色泽。
他的脸像洛西风一样白,头发也像他这般墨黑。
那时我先起身梳妆,临窗作了最后一幅画。火红色的锦鲤跃然如真,清淡的水草缭绕如结。就像以前无数的画作一样用心,用力。惟独不同的,是我用的纸——是昨夜落红的白帕子。
我爱苏砚热情火红的颜色,也爱他冰凉滑润的体温。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就像今天这样挽袖提笔,而他则一身慵懒地靠在临窗的软榻上。
有时我画鱼,有时我画人。可每次接过画。他却总要先嘲笑一番。
但我知道,他的每一寸眼神,都如获至宝。
我不想流泪,却还是不争气地圆润暗淡了第一滴墨痕。
我画了一条鲤鱼,比自己美。因为我脑中只有苏砚,早已没有自己。
洛西风靠在床榻上,一句话也不说。哑剧一样的沉默里,只有他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我的笔微微颤抖,想来想去不知该作何落款。
最后摸了摸胸口的‘落梅珏’,我写下了——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
苏窗远为黛,砚里墨荷香。】
“画完了没?我都要睡了。”洛西风冲我笑:“要不要弄面镜子?”
我咬牙切齐:“不用!我记得我自己长什么样!”
气呼呼地把画甩给洛西风,我一撇嘴:“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才是鲤鱼!”
“哦,果然跟鱼市上卖的差不多。”洛西风眯起狐狸眼,唇角上扬了一个欠抽的弧度。
我:“……”
我说洛西风你伤成这个样子,其实是打不过我的。你自己心里一点没数么?!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苏窗远为黛,砚里墨荷香。”他轻轻念出这句诗,侧头想了想:“这是那块玉佩上的吧。其实,我一直都不怎么明白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看?”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咬住唇摇头:“我也不怎么明白。只是……觉得意境美,就题上去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应景。你看你这鱼黑乎乎的,怎么看都像是炖汤用的。我以为应该是一条颜色很——”
我急道:“那是因为这里没有朱砂!红色的,苏砚是——啊,我是说,我是红色的,很漂亮的红色!”
看着宣纸上虽然勾画精致,但却是墨漆漆的一尾鱼,我真是恨不得一头磕死我自己!
因为洛西风说的没错,看起来就是很廉价嘛。跟渔夫用网捞上来一筐一筐装车买的,简直没啥区别。
这会儿洛西风掐了下我的腮子,可能有点用力,我差点被他掐出眼泪,他却笑了:“没关系。等回去,我们再用朱砂染。”
我重重点了下头:“这是我第一次送你东西,你也要好好保——存?!”
可是话音还未落,我脸颊一松,洛西风突然就抽回了手!
我就这么眼看着宣纸上的墨鲤顿时被一大片血红铺洒盖落!
骇然仰起头,只见洛西风以手掩住口,鲜血自指缝间纵横涌溢。
“师父!”我扔下画,起身要去扶他。却被他皱着眉一把推开,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地,染得满床满身都是绝望的腥气。
“怎么会这样!洛西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伏在床她便,一直没说话。只是凝聚着目光,渐渐游落在桌旁那只刚刚喝过药的空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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