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父与子

这一段时间，孙金的日子过得十分煎熬，自从进入特殊的死囚营以后，他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原本这几年的好生活，让他看起来比没遇见信王之前年轻了许多，但是几天时间，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孙金这一部分人是跟着朱舜最早的工匠，对于他们的安排，朱舜一直很上心，特别是这些人也争气，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给朱舜丢过脸，不管从为人处事还是自己的工作上面，他们表现的都很优秀，但是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孙金再遇见朱舜时已经是46岁了，是当时那一批人中年龄最大的，他家里的条件并不好，世代匠户出身，到了他这一代，因为天灾人祸等各种原因不得不离开世代居住的山西，逃难到了京城，一路的艰苦与辛酸就不必再提，能活着来到京城，孙金就感觉是老天爷在照顾他一家。

京城是多少人向往与羡慕的地方，但是当孙金他们一家来到京城之后才发现，在京城讨生活真的很难，像他这样的手艺人很多，再加上当时的大环境，他们想要赚钱养家糊口，真的很难，眼看到了冬天，一家人还是穿着单衣，没有吃的，也许一家人会在那个冬天消失在京城的某个角落，他们已经走到了绝境。

也许是祖宗保佑吧。就在他们一家人已经绝望的时候，王承恩去市场上召集铁匠，在看出王承恩是个太监之后，许多铁匠都不愿意去，当时孙金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的，那模样简直就像去刑场一样，因为当时的太监名声并不好。所以他当时真的很无奈。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孙金一家可以说是幸运的，

遇见了朱舜让他们的日子从此以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随着朱舜势力的发展壮大，他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他们这一批人，凭借着精湛的技术以及对朱舜的忠心，更是让他们在朱舜的封地内有着很高的地位。

以前他们不敢抬头与人说话，现在他们能昂首挺胸的走在了大街上，以前他们穿不起的丝绸衣服，现在家里更是多的穿不过来，以前他们吃不起的食物，现在他们家里更是有吃不完的美食。特别是他们中有些人的孩子还是朱舜的学生更是让他们在面对所有人时，不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有的是铿锵有力理直气壮。

孙金家就是这样的情况，他家有七个孩子，四男三女。前三个都是女孩儿已经出嫁，后面的老四到老七都是男孩儿。其中老四和老五在遇见朱舜时已经成家，只有年龄较小的老六和老七成为了朱舜的学生。

日子过得好了，也安定下来了，对于那些不在身边的孩子们，孙金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把那些还在受苦难的孩子们都接过来和他一起生活，因为凭借着他现在的薪水养活这几家人很轻松，这个想法很快就实现了。

当时像他们这样情况的人很多，朱舜在得知这样的情况后，考虑到当时的人手确实有些短缺，他毫不犹豫地派出人马，把所需要接过来的人都接过来安排在皇庄内，就像现在皇庄的一些地方起名为孙家庄，代家村等地方，都是这些人的亲属聚集的地方，不过考虑到宗族势力以及其他的一些麻烦事，朱舜当时是把他们分散安置的，不过距离较近，还特别强调他们不要把族规凌驾于法律之上，为此还下过狠手治理过一批人，再加上安置进去的流民以及成熟的村级政务院制度，让宗族势力以及其他的麻烦事并没有出现。

一般上来说，像孙金这样的家庭第一个男孩儿是会很懂事的，因为是长子要挑起家里的大梁，所以懂事的就比较早，第二个男孩就比较调皮捣蛋了，因为他是第二个孩子，前面有大哥顶着，他可以生活的比较轻松一些，但是孙金这里就有很让人无语了。

因为在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对于孙金这样的家庭来说第一个男孩儿是最受宠的，上面父母们宠着，下面三个姐姐疼着，就让他从小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格。

来到天津以后，因为生活条件巨大反差，让他一时间有些飘飘然了，同时就越来越放纵了，当其他人听说他是孙金的孩子之后，大家都会对他另眼相看，这更助长了他的气焰。

没多长时间，他就又拿纳了一房小妾，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把原配给休掉。

这在古代是很正常的，就像朱舜一样，一下娶了四个，并不是说他不想实行一夫一妻制，主要是这几年他通过调查发现，明朝经历了这几年的战争，现在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不像后世那样是男多女少，现在的情况是女多男少，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野心在阿谀奉承的环境下，是会像野草一样疯长的，孙金的大儿子孙铁锤，就是这样的情况，因为没有受过教育，他的欲望越来越大了，不再满足于农村的生活，他搬到了天津城里居住，如果他老老实实的，有着孙金以及他的亲戚们帮衬，他在天津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但是对于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他来说，老老实实那是不可能的。

以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当他赌债越欠越大的时候，走上邪路，这是必然的事实。

看到这样的情况，孙金也是无奈，虎毒不食子，对于他的儿子，他也是无奈，只好想办法替儿子还赌债。

这一次山西那边乱军的火炮，就是从天津这边流出的特种钢材制造的，而这些钢材就是孙金偷偷买出去的，为的就是替儿子还赌债。

这件事孙金有错吗？有错，子不教父之过，这一点，他是跑不掉。但是最主要的错误却是他儿子孙铁锤犯下的。

法律公平公正的情况下，像这样的事情，对于孙金的处罚会很严厉，但是对于他那还没有走上邪路的儿子来说，处罚就很轻微了，这也是法律的无奈。

这一段时间孙金的日子可以说过得十分艰难，同时他对他的大儿子孙铁锤已经彻底的死心了，因为自从进入到这个死囚营之后，来看望他的就是三个女儿，还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铁锤竟然没有来看望过他一次，这就是溺爱的后果。

“孙金”

“到”

“出来一下，王爷来看你了。”

听见这句话，孙金傻在那里了。

这几年和朱舜的见面少了，但是每一次朱舜来到天津，他都会去看望那些最早跟随他的人。

孙金没有想到朱舜竟然会来这里看他，一时间愧疚的情绪充满了他的内心，他发现自己无法面对朱舜。

“还愣着干啥？赶紧走啊，那可是王爷，说不定你就不用在待在这儿了。”

旁边有人看见孙金发愣的样子，就推了他一下说道。

“我……唔～对不起王爷，我唔～无颜再见王爷，……”

一时间，孙金竟然痛哭失声，50岁的老人痛哭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他说说话。”

就在孙金嚎啕大哭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好了别哭了，看着让人心疼，把泪擦擦。”

朱舜递过去一张手帕，轻声的说道，此时孙金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许多事情。

“噗通”

“王爷，我对不起你，没脸见你啊，唔～”

孙金听见朱舜的声音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没有求饶，只是不断磕头，不断地说着这句话。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没有对不起我，家家都有难念的经，错不在你。”

朱舜不断地安慰着孙金，同时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王爷……”

孙金抬起头看着朱舜，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

“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根源还在你的大儿子孙铁锤身上，但是法律是这样规定的，我也没办法把你放了，你该接受的惩罚还是要接受的，不过你的大儿子？”

说道这里朱舜有些迟疑，毕竟这牵涉到了他的家务事，而他的大儿子孙铁锤并没有触犯严重的法律，就是因为赌博这种事情，在新的法律规定中，只是简单的一个劳改罚款等并不会处罚的太严重。

“交给王爷您了，只要他能改邪归正。”

人老成精的孙金怎么会看不出朱舜的顾虑？此时，他说话的态度坚决，一副把自家儿子的生死交到朱舜手里样子。

“那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操心那么多干啥？送些酒菜来，我和老孙好好说说话。”

朱舜的最后这句话是对门口的守卫说的。

朱舜和孙金聊了很多，聊起了往事，聊起了家庭，聊起了工作等各个方面，通过这次谈话，朱舜也是颇有感触，让他想起了他的父母，当然这个是前世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还好吗？

朱舜和孙金在聊天，他不知道此时死囚营外面已经来了许多人，这些就是天启皇帝送给他的礼物，还真是关心朱舜，生怕他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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