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封狼居胥
洪承畴的心思很重，本来他是担任饕餮军团的参谋长一职，这个职位和曹变蛟在级别上是相同的，但是因为在饕餮军团总部，因为急于表现，被孙传庭不喜，被安排到了陆叁甲军当一个参谋长，这可是直接降级使用了。
孙传庭派他来这里并不是想打压他，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跟过朱舜一段时间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信王的身份上，孙传庭也不会打压他，他让洪承畴到陆叁甲军协助曹变蛟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锻炼他，让他把从信王那里学到的东西融入到实际行动中。
但是现在看来洪承畴并没有了解孙传庭的一番良苦用心。
“机会，机会，这都多长时间了，是机会也溜走了，再说就凭现在咱们的火力配置还需要那样的机会吗？”
听完曹变蛟的话语，洪承畴彻底的忍不住了，直接开始抱怨道。
“咱们的火力配置很强吗？”
曹变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情报，抬起头平静的看着面色有些激动地洪承畴。
“难道不强吗？迫击炮，榴弹炮，火箭炮等，就是这些炮兵就够那些西夷人喝一壶了，咱们还有连发的步枪，哦，对了王爷把它叫做火神炮，这些火力配置足以让咱们横扫全世界了。”
洪承畴有些孩子气的说道，因为现在看来这样的火力配置完全不惧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但是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要想完全发挥出这些武器的威力，需要强大的后勤保障，现在大明还没有这样的后勤实力，毕竟光道路交通就是一个大问题。
“没有子弹和炮弹，那些武器还没有一根烧火棍好用。”
曹变蛟在听完洪承畴的话语之后，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子让他有些哑口无言。
因为曹变蛟说的是实话，也是他刻意忽略的一个问题。
“那现在咱们可以趁着手里的弹药充足来一下猛地彻底地把眼前的敌人歼灭。”
洪承畴死鸭子嘴硬，他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那就是等敌人反应过来，他们面临的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曹变蛟摇了摇头，他也知道洪承畴有些心急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说实话现在他也有些心急，他知道的更多，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现在整个陆叁甲军全体将士都在看着他呢。
“报告，孙军团长传来命令。”
就在陆叁甲军指挥部内陷入安静的时候，外面传来的一声报告打破了这个气氛。
“给我。”
曹变蛟接过那名通讯兵递过来的命令文件，在检查一番没有问题之后，才打开。
“好，这一下老子可以放开手脚了，去，把张晨叫来。”
内容很简短，就是说让曹变蛟安排人去拉物资，这一次管够，这让曹变蛟兴奋地不得了。
“是。”
“啥命令？”
在一旁的洪承畴看到曹变蛟在看完军团部传来的命令之后，就有些兴奋，就好奇的问了一句。
曹变蛟并没有把命令的内容告诉洪承畴，反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洪承畴。
“老洪，咱们一会儿出去聊聊？”
这让洪承畴微微一怔，什么命令不告诉自己，还要和自己出去聊聊？难道这个命令和自己有关？
“呼，行，出去看看这边的风景也好，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好好看过这里的风景。”
等到主管后勤的张晨到来之后，曹变蛟把事情安排下去，才和洪承畴向着外面走去。
他们的营地驻扎在草原和山脉连接的地方。
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西边一条河流蜿蜒而过，而河流的尽头就是从郁郁葱葱的山脉里面流出来的。
因为这里有河流，让因为干旱而变得荒芜起来的草原在这里出现了大面积的绿色，看起来赏心悦目的，一时间曹变蛟的心情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跟在王爷身边的日子，真的很让人怀念。”
两人沉默的走在营地里，曹变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原本心事重重的洪承畴一愣，但是仿佛是打开了回忆的盒子，他的嘴角慢慢的挂上一丝笑意。
“恩，在王爷身边虽然很累，但是活的很轻松，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哈哈，那是，也不知道王爷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咱们跟着王爷的那一段时间，我看见那些公文都头疼，听秦汉那小子说，这还是经过筛选的，要不然会更多。”
曹变蛟也是感叹一声，现在回想起那时自己看到的情况，莫名的就替王爷感觉到心累。
“王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他想让大明百姓过上好日子，想让大明强盛不衰，所以……”
洪承畴在一旁说的话，让曹变蛟眉头微皱。
“大明不是王爷一个人的大明，更加不是老朱家一家的大明，他是全大明人的大明，要想大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需要每一个大明人去努力，想要大明强盛不衰，更加需要每一个大明人去努力，而不是依靠王爷和圣上两个人的努力。”
曹变蛟的话语有些低沉，同时也很坚定。
其实这句话朱舜很早就告诉过他们，但是当时的曹变蛟和洪承畴并不理解，但是在北线这一段时间，曹变蛟慢慢的明白了信王说的这句话的含义。
“这就像打仗一样，凭借你一个人是肯定打不过敌人的，所以就需要全体将士齐心协力，咱们才能和敌人作战，但是这只是有资格和敌人作战，因为咱们还需要武器，粮草，那么就需要后方的百姓、工匠、商人的支持了……”
曹变蛟说了很多，洪承畴这一次听得很认真，他以前没有考虑过或者忽略的东西慢慢的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战争打的是什么？后勤！这是朱舜告诉过他的话，当时他还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的思想里，只要将士们能够奋勇杀敌，那么战争就好打，但是现在看来这已经行不通了。
“武器越来越先进了，咱们以前只需要简单的刀枪甲胄就能上阵厮杀，现在不行了，没有武器弹药，咱们的武器就是一堆废物，所以后勤对咱们的影响越来越大……，而后勤是需要后方支持的，怎么支持？农民种粮食，工匠生产武器装备，商人帮助咱们运输和采购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物资。”
洪承畴听得很认真，很仔细，而曹变蛟讲的更加详细。
“军队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整体，特别是在战争时期，要想取得胜利，更是需要将士们同心协力，以前还在羡慕以往朝代里，战争只需要武将之间的单挑来决定一场战争的走向，但是在经过几次战争之后，我就不再羡慕了，因为那就是骗人的！”
曹变蛟说到这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洪承畴。
“三国时期刘关张那么厉害，为什么拥有他们的刘备只能困守川蜀？再往前，西汉时期的霍去病是个名将吧，但是封狼居胥依靠的还是身后的八百将士同心协力才会有的，要不然仅凭他一人敢深入敌后和几万人的匈奴作战？前宋岳飞的岳家军，本朝戚继光的戚家军，等等都无一不说明，没有将士们的鼎力支持，这些名将将会是普通人一个，但是文人们光是记录了名将的种种，却把他们身后的将士们给忽略了，所以现在会流传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说法。”
看到洪承畴如有所思的样子，曹变蛟微微一笑，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山脉，眼神逐渐变得狂热起来。
“那就是狗屁，就咱们现在的军队模式，只要不是一个白痴瞎指挥，就不会有失败这一说，同样按照咱们的现有的军队模式将不会再有家军的说法，因为现在咱们只有一个称呼，那就是大明陆军！”
洪承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时间变得有些茫然起来，但是看着眼前山脉的曹变蛟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有各兵种之间的配合，有整个大明的支持，封狼居胥？呵呵，老子敢带着人打到天边！”
这一刻曹变蛟豪情万丈，而洪承畴则是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武将的重要性变低了没有？没有，现在大明的军队正处于变革期，因为有了参谋制度，让那些还没有从旧思想中转变过来的武将有些不太适应，毕竟以前军队的事情都要有主将一人操心，比如行军布阵、后勤运输等等，但是现在参谋们分担了他们的工作，他们把后勤补给、行军路线、作战计划等等事无巨细的罗列出来，并且做出多种规划，让主将挑选合适的加以实施，让一军主将变得轻松起来，同时也会让那些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的将领有些无所适从起来，而洪承畴就是这样的人。
“学会去适应，而不是去对抗，在这个大势之争的时代，咱们要尽快适应新的变化，才能跟上王爷的步伐，要不然，呵呵，那些老将现在大多都在五军都督府待着呢。”
五军都督府现在名义上和职责上都是大明军队参谋总部的存在，但是在有些人眼里那就是个养老的地方，毕竟不能领兵打仗了，这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是很残酷的。
“谢谢你。”
良久之后，曹变蛟听到洪承畴的声音，微微一笑。
“走吧，咱们该回去了，大仗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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