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你不是少夫人吧?”
侍书虽然是在问她,但语气里却听不出一点疑问,倒像是有些笃定似的。
苏问筠的眼睛瞬间睁大,“你……”
她咽了口口水,却没有直接回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少夫人,又是谁?”
妈呀!
这是哪里来的神人。
他是怎么猜到的?!
苏问筠心里的弹幕疯狂刷屏。
侍书却笑了一声,“不瞒少夫人,奴从前在家中学过一些阴阳之术,虽然只是一些皮毛,却也能看出,少夫人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本来这也只是一些旁门左道,奴从来没用过,也从来没见过。可是……”
“可是什么?”
苏问筠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可是,少夫人的确是死了。”
侍书盯着苏问筠的眼睛,“方才公子找来了大夫,大夫说您的身体已无大碍,说前次可能是上一个大夫误诊了。可是下午,奴是亲眼见到了少夫人咽气的,奴在房间里待了许久,夫人面上确实已现死气,断无复生的可能。”
“而且,少夫人醒来之后,言行举止有些不对。若是以往,您断不会对公子这般温柔,也不会在公子说出要给你两件铺子时,眼中没有一丝贪婪之色。”
反而是一片清明、纯然、真诚之色。
苏问筠问:“你都看到了?”
“嗯。”
侍书点头,“奴在门外,听见了公子说要与你和离。若您还是从前的少夫人,奴此次绝不会进来与您说这些。”
而是会无条件的支持公子和离。
就算和离之后,被人说三道四,也比现在这样好。
苏问筠闻言,垂下眼,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果然不愧是你家公子身边第一得力之人。”
她若是想挽回白嘉年,就必须承认自己不是原来的那个苏问筠,若是不承认,那就等着和离吧。
她一开始不想说,只是觉得这种事说出来恐怕也会被当成胡言乱语,更惨一点,说不定会被当成鬼怪妖孽烧死吧。
只是,瞧着侍书面上,完全没有恐惧和害怕之色。
苏问筠想了想,点了点头,换了个说法说道:“我只能说,我是苏问筠,却不是原先的苏问筠。我绝对不会再像她一样,任意欺辱打骂你家公子了,你放心,有生之年,我绝对不会再做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如有违背,人神共弃!”
她竖起了三根手指,向着侍书发誓。
侍书一愣,神色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这个时代,极其重诺,她肯这般发誓,必然是将自家公子放在了心上。
这让侍书心里的警惕和抵触松了些许。
“奴虽有些不懂少夫人话里的意思,可是奴信你。”侍书露出了一点笑意,“若是少夫人能像您说的那样,那您和公子之间的事,奴可以帮你。”
苏问筠双眼晶亮,“好啊好啊,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刚刚你也看到了,你家公子好像真的厌弃我了。”
提起这个,苏问筠就不由得丧气起来。
虽然她和白嘉年才短短接触了这么一下,可是,她还是能发现他那个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就绝无反悔的可能。
正是因此,苏问筠才觉得头大啊!
侍书瞧着她这般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由得抿嘴笑了笑,“少夫人莫急,公子的性子执拗,但却吃软不吃硬,你若是强硬不和离,反而更会加重公子和离的念头,可你若是……”
说到这里,侍书停了下来,似乎觉得后面的话,有些不好开口。
“我若是能以柔克刚,倒是有让他回心转意的可能?!”
苏问筠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立刻猜到了他未尽之语,双眼瞬间一亮。
侍书点了点头,“正是。只是……”
他有些担忧。
“只是什么?”
苏问筠不解。
干嘛说话说一半?
侍书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出来,“只是不知道少夫人可能放下身段?”
“???”
苏问筠一脸问号,“这有啥不能放下的?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而且还这么伤了他的心,他就算要打我骂我都是使得的,不过是放下身段,求得他原谅罢了,有何不可?”
她说得一脸坦然,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做的,反而还有些不理解侍书为什么要这么问。
侍书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确实没有发现一丝的虚伪和不情愿,心下松了一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那就好,少夫人既然已经明白了,那侍书也就放心了。”
“嗯嗯嗯!你放心就是了。”苏问筠点头如捣蒜,然后满眼期待,亮晶晶地看着他道:“那你家公子现在去哪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侍书摇了摇头,“不可。公子现在在气头上,少夫人此时去,只能火上浇油,于彼此不利,倒不如先冷静一晚上,待到明日之后再说。”
啊?
还要等一晚上啊。
苏问筠坐了回去,满脸不乐意,但是侍书说得也没错,事已至此,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少夫人,您别灰心,公子方才吩咐传的晚膳已经好了,您先用晚膳吧。”
侍书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将食盒里面的饭菜都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一瞬间,满室飘香。
晚膳!
苏问筠闻着香味,肚子里的鸣叫声同时响了起来。
不过,她却一扫方才的丧气,脸上瞬间笑开了,眉眼弯弯,笑嘻嘻的,“嘿嘿,不管怎么说,嘉年还是在乎我的!”
好开心啊!
他知道我还饿着,还给我传膳,饭菜还这么好这么香!
他心里一定有我!
某人很不要脸的将白嘉年这个称呼换成了嘉年,并且心里已经美滋滋地快要冒泡了。
她起身坐到桌边,侍书给她盛了一碗饭,然后便告辞了。
“少夫人,您先吃着,奴去看看公子如何了。”
苏问筠闻言,立刻放下碗来,“好好好,你快去!唉,也不知道他吃了饭没有。刚刚我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才抢了他的鸡丝粥。要不然现在,你去问问他饿不饿,饿得话,让他过来吃点,他要是不想见到我的话,我可以回避的。真的!”
她满眼真诚,一瞬不瞬地看着侍书。
侍书一愣,随即一笑,“好。不过不用了,奴已经给公子叫好了晚膳,少夫人自己先用着吧。奴先告辞了。”
说着,他便退了出去。
屋内,苏问筠却有些食不下咽了,看着这一桌子的好菜,想到了方才白嘉年决然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堵得慌。
屋外。
侍书小心地放下帘子,一抬眼,便看到了旁边游廊之下站着的那道身影。
月色下,那人长身玉立,内穿一件白色大襟长衫,外罩天青色纱衣,三千青丝束在脑后,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垂下来的青丝直至腰际,更显得他的腰身劲瘦好看。
不似这个时代男子的弱柳扶风,更有一种坚韧不屈在里面。
侍书走近了几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公子。”
白嘉年收回了望月的视线,却没有转头,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侍书起身,“公子可都听到了。”
他知道自家公子没走远,他在问完苏问筠是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夫人之后,余光便瞧见旁边的窗纸上映出了自家公子的身影,于是心生一计,故意试探引导苏问筠说出那一番话。
结果自然是没让他失望。
正因为如此,侍书才更高兴。
若是公子相信了少夫人的话,以后也不会再这么苦了。
可是,他实在是低估了自己公子的决心。
白嘉年终于回头,月色映照之下,他的眸子更清冷了几分,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多了几分凉意,“人心难测,侍书。于她而言,不过是随口几句罢了。她那样的人,又有何信誉可言?这个世上,男子艰难,一旦深陷,如何得脱,不过是平白被耗死罢了。”
“可是公子,奴觉得少夫人是真心改了,您方才也都听见了,她还对奴发誓了。”
侍书带着几分焦急,想为苏问筠辩驳。
可白嘉年却转过头,紧闭了双眼,又再次睁开,眸底黑沉一片,像是万年寒潭,“我不信誓言!若这世上真有神鬼仙佛,为何还能容忍那些负心薄性之人好好的活着。侍书,你忘了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了么?”
此言一出,侍书终于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空气中安静了些许。
片刻之后,还是白嘉年率先开了口,“走吧,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早些起来,去铺子里清点账册。”
“是,公子。”
侍书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白嘉年和苏问筠成婚之后,便各自分居。
虽然同住听云轩,却一个睡在东边,一个睡在西边,平日里也甚少能见上面。
一轮圆月高照,洒下遍地清辉。
白嘉年的背影挺拔孤傲,于其间缓缓离去,却不见身后,那大红的毡帘被人缓缓掀开,露出了一张张扬艳丽的绝色姿容。
苏问筠缓步走出,倚靠在门上,双手抱胸,就这么静静底瞧着白嘉年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一个拐角之后,彻底消失。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笑得有几分艰难。
“原主啊原主,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孽,把人都伤成什么样了。”
她前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对人动心过。
没成想,这第一次动心,竟然就是这地狱般的局面。
她仰天长叹了一句,“老天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前世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所以才特地把我弄过来,好作弄作弄我!”
苏问筠朝天比了一个中指,“贼老天,你可真够阴的!不过,我可不怕你,我苏问筠从来不是什么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你瞧着吧,我喜欢的人,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就算过程千难万险,她也会一往无前!
苏问筠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之后,心中的那股郁闷和泄气便顿时一扫而光,方才压在心头的沉重也瞬间消失不见。
“睡觉睡觉,养足了精神,才能好好好地追人呀!”
苏问筠勾了勾唇,眉眼带笑,在月色下,如同瑶宫神女一般。
一东一西的两间房,不久之后,都熄了灯。
月上中天,人间静谧一片。
但却不是哪处都祥和安静,苏问筠更不知道,她即将遇到的困难,可不止追人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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