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要了

“真巧呀，莉莉。”

        我扭过头看到面带微笑的珍妮和在身后推着购物车的中年女人（珍妮的妈妈）。

        “妮妮——阿姨好——”

        “你是我们家珍妮的同学吧？长得真漂亮。珍妮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你。但凡她能有你一半的智商，我就能省不少心了。”（听到别人的家长这么夸我，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反而还有一丢丢的委屈）

        “买这么多巧克力？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的？”

        我焦急地盯着手中的一大袋东西，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是——”

        “唉？莉莉你又是一个人来的吗？（东张西望）你妈妈呢？”

        我低头瞄见身前空无一物的购物车，连忙急中生智道：

        “我刚来，我妈妈在外面停车场等着我，叫我赶快买完东西就出去你们也是刚来吗？”

        ——我严莉莉才是最聪明的小孩。最聪明的。没有之一。

        “嗯。妈妈答应再给我买一条新裙子，比杉菜的那条还要漂亮”

        ——我早就看腻了。杉菜哪有什么好看的衣服

        “玩的开心，妮妮。那我先走啦——拜拜——”

        ——这不就解决了么？这就不尴尬了吧？撒谎又怎样谁规定小孩子不可以撒谎的？如果有，那人一定是个蠢得不行的蠢蛋，就跟凌美琪一个样子。

        炎炎夏日，加上又是一天里最热的正午，超市门口人影稀稀落落的。我没办法装作看不见她，然后随着乌压的人群，若无其事地挤去另一个方向。我摇摇晃晃地向她正坐着的长椅挪步，不知是中暑，还是紧张。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多少显得自然一些，没想到话却脱口而出。

        “哈——你就用这副口气跟老师说话吗？”

        她骤然放下正玩弄卫衣抽绳的那只手，直直地看向我。

        “我还你，我不要了。”

        我扭着头看向一旁的米老鼠冰淇淋车，在眼角的余光中她渐渐走远，然后消失。

        “本店清仓处理——全场七折——全场七折——”

        右手紧紧攥着购物袋，却宛如千钧重负一下落在我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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