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抉择
韩国,首尔。
xox,xox,xox。
高亢激昂的呐喊,整齐划一的踩着节拍,回荡在蚕室奥林匹克主竞技场内。灯光变换交错,场馆上方四块巨大矩形屏幕不断投影着动态游戏地图,流畅的画面配合独有的音效,无不视为一场视听盛宴的“前菜”。舞台两侧,对战双方相觑落座。
wolf。韩国游戏巨头cm代理运营的5v5团队策略类游戏,不仅要技能使用复杂,动作操作精细度很高,尤其对于手速还有极高的要求与标准。一年一度的首尔全球总决赛瞩目程度堪比电竞界的奥运会。全世界最顶尖的职业选手汇聚于此,争夺代表最强竞技水平的至高荣誉。
作为韩国电竞“柠时代”的领军人物,同时也是最强战队主教练的第五邢洢,正因为背包里的一块中国制造的红砖被拦拒门外而与保安据理力争。
场内的队员们完全适应没有教练致意的开场。谁跟嘴吵顶三,动手顶十,而且是他们又敬又怕的人过不去呢,最关键公司高层无脑偏护她这种不良作风,甚至促其发扬光大。
第五邢洢有如突击检查般无征兆推开战队休息室,找了个顺眼的位置,将口袋里,刚刚与门卫协商拍碎的砖块,扔在桌面,队长金敏赫用着流利的中文汇报第一场对战情况,手中利索的处理她手上的擦伤。
战队里的每个人单拎出来都是独挡一面的大神,此刻,谁也不敢出一口大气,身体更是诚实,一个挨一个的正襟危坐。
他们不祈求可以得到哪怕轻微的赞美,只求别是简单上下嘴皮一碰的批判。但显然第五邢洢比他们设想情绪平稳的多。
“怎么,最近感情剧看多了,风格都变得慈悲为怀了,五分钟可以解决的比赛偏偏拖了25分钟。”
“姐,是我的主意。”金敏赫揽过责任。
第五邢洢挑眼看了一下金敏赫,“下次记得提前报备。下一场,赫赫,你们休息一下,让新人们锻炼一下。”
“姐,你要见见他们吗?其中一个人,资质还不错。”金敏赫语气中带有哄人的意味。
“不见,你随便嘱咐一下就好了。”
说完,第五邢洢利索的推开门,再次消失在队员们的视野。
走到自助贩卖机前,拾起一瓶可乐。密封的瓶口被迫不及待的打开,还不等气泡猖狂起来,便一气呵成进了温暖的喉管,满足的饱嗝马上反应过来,顶着她双眼泪花。
拐角处,她听到一人打着电话,压着步子,紧贴着墙面,歪着头,将耳朵的位置抬高。
那人声音压的很低,空旷的大厅都没有回声,对于八卦眼聪目明的第五邢洢,尽管看到的只是个清瘦高挑的男生轮廓。倾心偷听,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有兴奋,但又有压制的无奈和不可抗力。最重要,那人说的是中文。
疑惑之余是更大的惊喜,有出自中国的选手在世界赛上了,这一宝藏发现,将她心中隐藏的星火逐渐燃烧放大。想要大胆介绍自己时,人已经不在原地。无聊间翻看多日前国内的简讯,点开了一篇名为新开发的体育项目标题的文章,她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句:“电子竞技运动被列为中国第99个正式开展的体育运动项目。”
第五邢洢像不熟识中文般,反复审读多遍。脸有余笑的进入比赛大厅,不愧是游戏界盛事,果真氛围感拉到满。对于赛委会生怕对方记不住脸,下场解不了恨的席位安排,表示非常人性。
如她意料之中,xox三连胜夺冠,此刻她正在现场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
鲜花与掌声是她这几年职业生涯中最不缺少的,而对于没有中国选手站在世界舞台的落寞像是执念越发在心中肆意横长。
颁奖事宜结束后,xox与ydl队狭路相逢。
“你们韩国人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看见眼前人来势汹汹的架势,倒想起一句不中听的老话,没能力的人都喜欢装腔作势,窝里横,“首先,我是中国籍领队,谢谢。再有,如果你们不开心,可以去加油站找份工作,每天来往不重复的脸对你说加油,还有钱挣。”
“你这话什么意思?”ydl队咄咄逼人,堵在第五邢洢前方。xox队员们紧忙拉起第五邢洢,护在身后。
第五邢洢拨开人群,“赛前关于你们所有的违规操作,我均已上报给赛委会,不日,则会通知取消你们首尔世界赛亚军位置,同时,禁赛5年。”
“无耻之徒。”
“被戳中事实才会无力反抗。电子竞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当你们决定用第三方手段赢得比赛,就已经dian污它原本的意义。以阴影下的作风,来参加世界比赛,站在了一些人可望不可即的位置,才是卑劣至极。”
ydl队恼羞成怒,准备恶拳相向。
第五邢洢见状,更不忘浇把油,“今天解决不了的事太多了,别慌张,别着急,因为,你明天也解决不了。”
潇洒留下原地无处发泄的ydl队,坐着战队大巴回到基地。
基地前,第五邢洢嘱托赛后为期一周的休假事宜。
接收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信息,不免有了些感慨,颇有长辈的几分语重心长,又似乎是若有若离的告别,“我希望大家今后的比赛,无论大小要赢得问心无愧,输得顶天立地。”
队员们齐声应喊,第五邢洢也在呐喊中送走了他们。而自己则和金敏赫回到当初他们春天漏风,秋天渗雨,夏不避暑,冬不暖身,一人放屁全家共享的温馨小屋。
大概是狗血桥段看多了,此刻,她也想问问金敏赫,如果她突然消失了,又没有道别,他会怎么做。
手中研究锅包肉做法的金敏赫,很平静的说道“我不会去找你,因为人生中再重要的人,在陪伴某段时光后,也会离开。但是,我会想念你。如果多年之后,我们还有相遇的机会,那我一定会问你,没有任何理由被牵绊住脚步,愿不愿意停下来。”
停顿一会儿过后,金敏赫将第一块试做的锅包肉递进她的嘴中,“唔,好烫。”
金敏赫连忙将手递上,示意她吐出来,第五邢洢一伸脖子,咽了下去。
“再酸点,再甜点。”
金敏赫回答有些宠溺“好。”
“那,我去买些啤酒和酱蟹。”
“姐,还要辣鸡爪。”
第五邢洢利索的穿上大衣,走过玄关,“ok。”
采购完毕,回去的路上注意到一直忽视而过的一家电玩店。
走进去,内置不大却人满为患。屏幕上还留有上一人的pk记录,旁边和同伴抱怨的孩子,“他是什么人,比你还厉害?听说是中国的电竞选手。哇,中国人这么厉害,比xox还厉害。”
第五邢洢也不在意孩童无忌的发言。走出电玩店,这是她来到韩国后第一次面临抉择的彷徨。看着通讯录角落的联系方式,抱着奇迹心态,拨打过去,仍旧是空号码。
人影突然闪过袭击。当再次醒来,已被捆绑住手脚。待看清楚绑架者是白天所遇的ydl队时,她不由得感叹世界真是小。大胡子倒是不客气,更不注意爱护女性,上去一掌掴。第五邢洢当下嘴角流出鲜血,半边脸更是火辣,又胀又麻木。
第五邢洢笑着面对几名壮汉,软下语气,“各位,左右我已是案板上的鱼肉,能否让我讨个明白。”
ydl队长凑到跟前,火红的铁钳翻搅着旺盛的篝火。
“我住的地方可不是什么繁华城市,连本地人都轻易找不到的地方。”
“和你一样的人。”
第五邢洢还来不及分析这句话的信息的内外含义,ydl队长便接着开口,“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该有的待遇我们都有,甚至翻倍。”
“我去干什么,教你们用魔法迷乱赛委会的眼睛,趁机作弊,没有十年电焊工龄,都想不出这么眼前一亮的法子。”
ydl队长不屑置辩,“人不就是为了钱和名利吗?你也一样,所以在哪有什么区别。不然,你怎么不在你的祖国待着。恐怕国外的名利早已让你忘记,你当初来这是为了什么吧。”
ydl队长的反问让她巧舌难辨。ydl队长再次话语追击,“别把自己想的有多了不起,我们手段再不光彩,也是在为我们的国家竞技,没有一个国家的公民不以为国争光而自豪。而你,在别的国家的队伍培养他们的顶尖人才,成绩斐然又如何。”
一直严肃表情的第五邢洢突然大笑起来,“你说的很对啊,这么有道理的话,我怎么才听到,我损失了好多。”
ydl队长也是被她冷不防的行为,懵在原地。
“喂,楞着干嘛解绑啊。”ydl队长下意识割开绳子,反应到时,一脚回旋踢赏在他脸上。漂亮利索的善后,回眸瞥视了里面横躺竖卧的壮汉,“我该谢谢你,让我原本纠结的事,豁然开朗。”
之后,没有人再见过第五邢洢,而她在韩国付柠月之名,也随着一笔签名,和洒落一滴的纸片,带着追念与初心消失在无尽人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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