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发
“当时不是说好只让我过去就行了吗？”楚云泽走后，林风担忧道：“你身子受不得凉，师娘特意交代过的，如今大冬天的你要往外跑，要是冻到了怎么办？”
“谁让这位殿下提出来了呢？倒不如顺便看看这位殿下的能力。”洛子慕说：“你去跟秦湘说让她易容成我的样子在府中住到我回来，至于这个春满楼就先以要装修为由关门吧，等我回来后再继续营业。”
林风满脸拒绝：“你怎么不去？我这一说那秦湘得唠叨我好几个时辰。”
“你去秦湘只唠叨几个时辰，我去就要唠叨三天三夜，还是你去吧。”
“……”林风幽怨地看着洛子慕，似乎是想要看的她良心发现一般，但让人遗憾的是洛子慕根本没良心：“行，我去！”
而林风所谓的他去，就是把秦湘叫了过来，当着两人的面把洛子慕的原话又叙述了一遍。
秦湘越听脸越黑，没等听完直接拍桌：“师姐！我看你就是想把自己给作死吧？把救命的药给了洛子阳这就不说了，你想救你哥哥我能理解，你现在大冬天地往外跑是什么意思？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吗！师娘是怎么说得您老人家不会是都忘记了吧？”
“哪儿能忘呢。”洛子慕乖巧地坐在秦湘的对面，唯唯诺诺的生怕自己哪个点做的不对又惹秦湘不悦，引来一顿责骂。
“没忘你还敢大冬天去南安？师姐我跟你讲，你要是敢去，你就是死了也跟我秦湘没有关系，别到时候让林风拖着你要死不活的身体来求我救你，我告诉你，我不救！”
林风赔笑着让秦湘坐了下来：“是是是，你不救，她死就是活该。这次去南安是去救个人，很重要的。”
“那需要你们亲自去吗？溪风，江钰都是死人？花那么多钱养着他们你们当是养小白脸呢？”
“这不是溪风去找他妹妹了，江钰正在执行任务。”
“那其他人呢？偌大的千机阁就没一个能代替你们的是吧？那要它有什么用？直接毁了算了。”
“哎呀我的秦丫头。”林风忙倒了杯茶递给秦湘，义正词严地说道：“这次去南安我帮你盯着你师姐，她要是少穿一件衣服我就打她，把她打的头破血流，然后回来给你跪下道歉。”
秦湘白眼一翻：“可拉倒吧，你还能打得过师姐？她就是不用内力也能在两息之内把你打的跪地求饶。”
这些年林风虽然表面上不介意，但心底里是不愿意别人提起他武功之事的。他本可以和洛子阳一样，成为最耀眼的存在，可偏就经脉被废，师娘虽说医好了他，但体内聚不了内力，与普通人无异。如今他凭自己的努力学了一身靠着蛮力的武功，但终究是比不过有内力加持的人。
骄傲之人从云里落到泥里，哪怕表面装得再风轻云淡，心底也是不甘心不服气的。
秦湘回过味来之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眼睛都不敢再看林风一眼，刚刚那气焰被林风的沉默给灭了大半，说话的语调都平和了许多：“这忙我可以帮，但我警告你们，回来的时候别给我弄得半死不活的，我是决计不会救你们。”
林风微微笑着说道：“多谢秦丫头了。”
秦湘走后，洛子慕一直坐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林风看她那样不禁皱了皱眉，甚至还有点瞧不顺眼，下意识地就朝她后脑勺拍了一下：“在想什么呢？”
在洛子慕的怒视下林风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洛子慕见他这副怂样轻轻笑了一声说：“你不觉得秦湘越来越像师娘了？”
“毕竟师娘带大的。”
“你想想日后再上山，一个师娘，一个秦湘。”那个样子，恐怕整个山上都是秦湘和师娘的咆哮声了。
林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激灵直接抱住洛子慕的大腿：“好姐姐啊，你可不能赶我出去啊，我不想再回山上了。”
“滚滚滚！”
秦湘的执行力很强，上午跟她说完，下午就已经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甚至还制了几瓶毒药和增息丸留给他们防身。只是这小妮子还在跟他们生气，给东西的时候也是恶狠狠的，好似要把他们吃了一样，到临走的时候才别扭地对他们说了句“早点回来”。
但这次早点回来是不成了，算算时间，等他们过去，南安那场大雪就该下下来了，届时道路被雪封堵，想要回来恐怕得多等十天半月，不过这些都不成问题，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南安储备粮不足，若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即便把宋清救出来，也要饿死在这场雪里。
坐在马车上，洛子慕看着外面已经飘起的小雪，若有所思道：“你们说，南安会不会下雪？”
楚云泽说：“南安属于南方，就算是冬天也冷不到哪儿去，下雪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排除例外，我们若是过去，不如多买点过冬的东西和粮食，以防万一。”
洛子慕在心里感叹楚云泽的远见，而林风看了看这狭小的马车，觉得不太实际：“这马车本就装不了多少东西，带的多了反而会影响行程，还是直接过去比较好，你说是吧瑶瑶？”
听到林风这么说，洛子慕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跟林风提过这事，便暗示道：“我倒觉得殿下说得挺有道理，若是南安下雪，道路被封堵，届时我们没有多余的粮食和过冬的东西，就算找到了罪状也只能在南安等死了。这辆马车装不下就再雇一辆就好，你们一个皇子，一个洛家的少爷，还缺这一辆马车的钱吗？”
林风听到洛子慕这么说似是有点不高兴，但碍于有外人在也不好发牢骚，只是撇撇嘴说：“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呗。”
车马行驶三天后，舟车劳顿，纵然是练过武的，身体素质强硬也确实有些吃不消，三人决定在长勺好好休息一晚。
虽说长勺刚打完仗，但不过一个月时间就已经恢复到可以正常运行的程度。南来北往的人群，来自不同国家，穿着不同风格的衣服，说着不同地方的语言。这里是秦湘一直想来的地方，能看到各国的美食，还可以跟他们交流一番，增进自己的厨艺，只不过这些年她一直在经营香满楼，忙到根本没机会到这里。
“放完东西后要不要去逛逛？”楚云泽看向洛子慕说：“这边有很多盛京没有的东西，叶姑娘可以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买几件回去，做个纪念。”
林风本想拒绝，哪知洛子慕先他一步开了口，一句“正有此意”让林风心里的不快又多了一分，但面上还是乐呵地附和了洛子慕的话，放下东西后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门。
长勺多是商人来往交易的地方，林风以前也来此做过些买卖，听他讲，在这里，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是家财万贯，只要是看中喜欢的了，哪怕是千两黄金人家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今日亲眼瞧见确实不假。
木雕的观音，不过巴掌大小被人三千两纹银买走；精致的糕点，只因样子做得栩栩如生也被人千两纹银买走，还有那上好的紫水晶，雕刻的样式深得老板喜欢，最后以百两黄金买下，要知道在云秦，哪怕是御用的紫水晶也不过几百两银子。
真是……钱多了没处花了。
不过林风也说过这些人买的都不是东西，而是背后的势力。这里的商人看似平平无奇，可背后的势力很有可能是某国的皇子，或是丞相，甚至天子都有可能，一单的交易，是多方关系的交融，就算千两黄金，也是值得的。
“叶姑娘，我买了些吃的，你看看你可喜欢？”
楚云泽兴颠颠地从人群里挤过来，洛子慕本以为楚云泽会买一些寻常姑娘喜欢的糕点甜食来，可没想到这人买的竟是腰果。
“腰果？”林风愣了一秒，阴阳怪气地嘟囔道：“还真会买东西。”
楚云泽以为洛子慕不喜欢，委屈道：“叶姑娘不喜欢吗？”
洛子慕拿起一个细细嚼了嚼，突然笑了起来：“喜欢。”
她确实很喜欢吃腰果。现代在孤儿院的时候，逢年过节院长就会给他们发一点腰果当做礼物。但她不讨院长喜欢，自然也就吃不到腰果。每每看到别人都在吃的时候，她心里馋得不行，可又不愿开口问别人要，后来孤儿院新来了一个男孩，叫江易，比她大一岁，每次拿到腰果了就会分她一点，后来见她喜欢全都给了她，那时候江易还说——
“既喜欢，这腰果只要你想吃就会有。”
洛子慕听着楚云泽说出跟江易一样的话，大脑突然一片空白，那一刻洛子慕觉得楚云泽的身影完完全全跟江易的身影融合了，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林风抢过腰果，不悦道：“瑶瑶想吃什么自有人给她准备，怎么着也轮不到九殿下。”
洛子慕瞪了眼林风，谢过楚云泽后说：“怎么轮不到呢？我们不是还要一起看山河人间。”
“叶姑娘说的是。”楚云泽笑道：“我们日后相处的日子还多着。”
……
“叶姑娘，我看这拨浪鼓不错，叶姑娘喜欢吗？”
“叶姑娘，这个糯米丸子不错，叶姑娘喜欢吗？”
“叶姑娘……”
林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客栈，不然他也不会遭这气受，“叶姑娘，叶姑娘，九殿下你有完没完？你看看我们还有手拿这些东西吗？”
只看两人手中大大小小的东西塞的满满的，就连嘴里塞的都是刚刚买来的糯米丸子，两颊一鼓，像两只小仓鼠。
楚云泽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没忍住，给叶姑娘添麻烦了。”
林风口齿不亲地说：“你就只给她添麻烦了？我这一手的东西不是你买的？”
“……不好意思。”楚云泽极不情愿地对林风作揖道：“还请洛公子见谅。”
双标！林风在心里怒吼：这个人就是双标！
他是受不了了：“瑶瑶，天冷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楚云泽一本正经地说：“还没有买去南安的补给呢，万一那里下雪了，我们没有吃的怎么办？”
洛子慕说：“你要是觉得冷了你就先回去吧，我跟殿下买完补给后就回去。”
林风诧异地看着洛子慕，眼里是不可置信，那本就没有消散的怒火又旺上了几分：“你俩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多熟呢。”
“不是你说冷了？”
“叶瑶！”林风恶狠狠地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塞给洛子慕：“真是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你俩逛去吧！”
“诶你……”
洛子慕话都没说完林风就已经消失在他们眼前，那速度，好像在多待一秒他就会死一样。洛子慕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楚云泽还在也不好发牢骚，说了句见笑了便随着楚云泽一起去买补给。
“叶姑娘和洛公子很亲近。”楚云泽随口说道。
洛子慕听着这话觉得新奇，笑说：“我与洛公子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亲近。”
“那叶姑娘可喜欢洛公子？”
“殿下这是何意？”
“瞧着洛大公子与叶姑娘感情非同一般，就随口问一问。”
可不一般吗。
若说是真的洛子阳，那是她亲哥哥，就是撒个娇也没人敢说什么，若说是林风，那她的好师兄，从小一起长大，还有过命的交情，感情无人能比，说喜欢自然是喜欢，但要是扯到男女之情就谈不上了。
“感情是挺非同一般的，不过没有男女之情。”
“那叶姑娘可有心里的人？”
洛子慕觉得这个楚云泽莫名其妙的很，他们也没有多熟，上来就问这些私密的事，虽说没有太多的反感，但还是有些不太高兴：“殿下对我的事很是上心。”
楚云泽一愣，随即笑道：“这些年一直在装傻，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能在人前不装傻了，自然是想多说一说的。”
“殿下说笑了。”
洛子慕买完补给，指使着小吏将货物搬到马车上，见洛子慕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楚云泽赶上去自顾自地说：“我有一个心上人。”
正常人在感受到对方没有想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一般都会选择沉默或者换个话题吧？怎么这个楚云泽还上赶着非要聊这个话题？
洛子慕不理解，她很不理解，最让她不理解的是自己对于楚云泽的自来熟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地反感，甚至还破天荒地继续了这个话题：“那个姑娘是怎样的？”
“整日里冷冰冰的，一点都不爱笑，但有时候又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对着亲近的人撒撒小娇，可爱得紧。只可惜我没保护好她，最后她是在我的怀里断了气。”
“……殿下节哀。”
楚云泽笑着看向洛子慕，说：“叶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
见洛子慕不愿回答，楚云泽揪住她的袖口撒娇道：“姐姐，你就告诉人家吧。”
怕了！她是真的怕了！
在路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中洛子慕连忙捂住楚云泽的嘴巴，没好气地说：“没有没有，说了不要再喊我姐姐了，我怕折寿。”
“哦。”
楚云泽本是在期待着什么的，可她的那句“没有”让他的期待落空，失望的神情如美人落泪般惹人怜惜，洛子慕有些手足无措，这要是女孩子她还好抱着安慰安慰，可楚云泽一个大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子搁这楚楚可怜，这不比看到金刚芭比还要刺激吗？
“真的没有吗。”
楚云泽楚楚可怜地看着洛子慕——他好像快哭了。
为什么他会快哭了啊！
洛子慕觉得有些头疼，提溜着楚云泽的衣领直接把他丢到了马车内，“没有，听清楚了吗，我说我没有心上人，你别这副表情，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
楚云泽低下了头，半晌又突然抬起来，明亮的眸子冲击着洛子慕的眼睛，她快要被楚云泽折磨死了：“那姐姐，我做你的心上人好不好。”
洛子慕“啧”了一声，无奈地叹气道：“殿下，你比我大了整整两岁，就不要再喊我姐姐了，你也不可能成为我的心上人的，殿下以后莫要开这种玩笑。”
“为什么嘛。”
“……我们认识不过几天，还没到那种地步。”
“可就是这短短的几天，我就觉得好像已经认识叶姑娘大半个岁月了。”楚云泽问：“姑娘相信一……”
一声闷响之后，楚云泽彻底昏死过去。洛子慕揉了揉手掌，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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